政府大樓外,“無名”所在的教堂上空,同時展開了激烈的戰鬥。轟鳴聲響徹整個教堂,玻璃近乎被震碎,但無形的立場依舊守護著他們,不受火炮的侵擾。
但這也同時是一個牢籠。東國控制住了這片空間,如果他們願意,甚至能讓士兵從地底直達數百米的高空上,把“無名”的人帶走。
不過這在聯邦的眼皮子底下,可沒有那麽容易。大樓的底部,聯邦士兵正在奪回這個裝置的控制權,但由於東國已經炸毀了幾層樓,現在頂層的教堂還沒有倒塌,應該是多虧了這個裝置。如果貿然摧毀,可能無法保證裡面所有人的安全。
但也不能不管,換個思路考慮,東國也不會突然解除這個力場,讓這些人質暴露在危險之下。本來如果只有聯邦,他們能在五分鍾內不殺一人結束戰鬥。但歐盟和東國一旦選擇趟這趟渾水,孫無情等人的性命,他們就不敢保證了。
“歐盟可是有赫耳墨斯在,你們怎麽保證大教堂不會找到他?”白大褂和其它人一道縮在牆角,“無名”的士兵只顧著抬頭擔心子彈落到自己頭上,以及無暇顧及失落綠洲的人是否站在自己旁邊。他們這幾天根本沒吃飽,白大褂用幻境迷惑了他們的感官,但缺少血糖的現實還是成為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已經有幾個傷兵倒在了地上。
“我們盡可能的設置了屏蔽系統,赫耳墨斯的恩賜原理應該也和腦電波有關,所以我們讓他的大腦休眠,這樣也可以降低被找到的幾率。”持椅人看著倒在人群中,一直昏迷著的“秦楚安”,又說道:“這應該也是提烏斯學院的人,不知道他在學院的重要性如何,但聯邦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拋棄他。”
包括孫無情在內,都已經認為這個人不是真的秦楚安,當然也不會投入過多的關注。
現在當務之急,是等著頭頂上互相交戰的勢力,分出勝負。
當然,他們不希望任何一方贏。
不論誰獲勝,他們都是獲勝者的戰利品。如果能洗腦成功,或許會為他們所用,如果不行,大腦切片來做活體實驗,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混亂,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格拉海德率領的魚型機甲已經和聯邦機甲戰在一起,他們的機甲更為靈活,而且並不攜帶過多的武器。為了保持機體的輕盈,他們並不攜帶過多的子彈,武器就是超高速和鋒利的原子刀刃。
這和聯邦的設計理念完全不同,在此之前,這些機甲並沒有投入實戰。所以聯邦對這種作戰模式,還需要現場分析。
但孫無情自己都看得清楚,來到現場的聯邦機甲,不過十幾架。就是前天在樓下圍攻他們的那些機甲,這點力量,對格拉海德來說,還不夠塞牙縫的。
更別說他們身後還有號稱空中航母的大型軍用飛行器。
很快,格拉海德駕駛著自己的機甲重新懸浮在教堂上空。大教堂奪回了這片區域的製空權,他能收到宙斯在地底的情況,也大概能明白,聯邦確實在兩線作戰。
但他不相信,聯邦會只有這點實力。
還沒等這些機甲落到地面,從聯邦大使館的方向,又來了十架新的機甲。
相隔將近三百米的高度,如果沒有放大視野,它們看上去就像米粒一般大小。但當他們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格拉海德的系統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一枚穿甲彈,準確無誤的射入他的機體。格拉海德乘坐的魚形戰甲為了減緩衝擊力,外殼之間留有幾層縫隙,這才把穿甲彈卡住。
要不是電磁脈衝拋射式的發射方式,可能迎接他們的,就已經是死亡。
但教堂已經有兩架機甲被密集的穿甲彈撕碎。
三百米的高度,很少有人會選擇直接開火。即使有智能系統幫忙鎖定敵人,但時刻變動的戰場和天氣,還是會影響機甲師的發揮。人們都有自己的反應時間,一旦他們得出結論,然後再按動開火鍵,子彈並不會像運算結果那般精準。
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但這一次,對方的準頭,似乎分毫不差。那枚射入格拉海德機甲內的穿甲彈,直指他的核心動力爐。
哪裡,不太對勁。
教堂所有的機甲在一瞬間拔高了自己的高度,他們仿佛大海裡的海豚一樣四散遊動,而聯邦機甲瞬間飛到了孫無情等人所在的位置,站在剛才被摧毀的機甲的位置上,堅若磐石。
但孫無情注意到,這些機甲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是多余的。
換句話說,這些機甲不像是人類在操控。盡管有著人形的設計,但動作卻不是遵循習慣,而是為了效率。有機甲把自己的四肢扭到一個奇特的角度,就這樣懸浮在空中,如果你去問“朋友”,它可能會回答你這是為了更迅速的變換方位。
但是哪有人會這麽操控機甲的?
除非操控者不是人。
格拉海德重新發起了進攻,如果他們不這麽做,聯邦機甲很快能突破東國設下的防禦。他們已經加入了這場戰鬥,不分出勝負之前,沒有道理退場。
但這一次,他們的進攻卻失效了。
超高速的機體考驗的是機甲師的反應能力,就像如果你的奔跑速度能超過持槍者扣動板機的速度,那就相當於沒有子彈能追上你。所以人們會預判,會提前開槍,但總還是需要反應時間。
格拉海德的魚形機甲,就是為了戰勝這個人類的弱點。
但現在,他們沒有弱點了。
第一個照面,聖喬治大教堂的機甲部隊死傷慘重。他們的原子刀刃完全擊空,但聯邦的電磁脈衝炮卻準確無誤的落到了他們身上。機甲報廢的聲音在空中炸起,格拉海德的系統內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對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格拉海德低估了聯邦的決心,他們對這次的任務,勢在必得。
這次上場的,是完全脫離人類操作的全自動機甲。
這是絕對的違規操作!
因為背後控制這些機甲的,是“朋友”本人。
“這個視頻可是會被拍下來的啊。”持椅人語氣裡滿是嘲諷,身旁的孫無情放下了林瓊露,後者慢慢恢復了精神。
這些執法者都看得清楚,聯邦機甲的規避速度肯定超越了人類的極限。不僅如此,對局勢的判斷和出手的時機,都精準得無可挑剔。“朋友”可能是全世界最強的智能系統,統籌一切的是它,計劃一切也靠它,讓它來操控這些機甲,無異於大將親自下場殺小兵。
從人工智能出現以來,就鮮有人類能在它們學習的領域戰勝它。
當然也包括操控機甲。
聯合國禁止一切人工智能完全掌握武器的控制權,不是為了戰場的公平,而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考慮。聯邦現在完全開放了“朋友”對機甲的控制權,也就是說,如果“朋友”認為一個平民該死,不管這個理由是多麽的充分甚至是關系到人類的未來,它也會直接射殺。
但這和人類的倫理相悖。
即使這會讓人類自己走向滅亡,他們也不會允許計算機來幫他們做決定。
而現在,聯邦為了這次任務的勝利,公然挑釁聯合國公約。不管這次東國為不為“無名”做主,聯邦都有被丟上仲裁庭的理由,所有的眼睛都在看著。
但沒有人提出異議。
格拉海德現在隻擔心自己的性命。
他調整了機甲的方向,面對聯邦被“朋友”控制的機甲,再次發起了衝鋒。
這無異於自尋死路,但這樣的選擇,也讓“朋友”的計算,出現了0.0001秒的停滯。在它的計算中,格拉海德應該往天邊的空中航母靠攏,但它會在他到達之前把他擊落。
但格拉海德就這樣一個人俯衝而下,勢如破竹,一往無前。機甲的動力引擎發出轟鳴聲,他在兩秒內達到了超音速。
迎接他的,是聯邦機甲的彈幕。即使舉著的是加特林機槍,“朋友”也能控制每發子彈的準頭。
但令人意外的是,格拉海德竟然毫發無損的衝過了這層彈幕,一台聯邦機甲在空氣的轟鳴聲中當場爆炸,原子刀刃切開了它的能源核心,即使沒有那麽精準,但也能宣告它的報廢。
格拉海德砸向了地面,反向加速,再度朝空中衝刺。緊接著,又是一台聯邦機甲被斬為兩段。格拉海德依舊無視了它們的進攻,毫發無損的帶走兩台機甲。
天邊,大教堂的空中航母再度卷來,格拉海德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撞上了那架巨大的飛行器,但沒有預想之中的爆炸,反而是安然無恙地駛離這片區域, 停在了阿什隆市的北邊。
“這是恩賜。”白大褂說道:“應該和穿透有關,宏觀物質無法穿透這名騎士長的身體。”
“這麽厲害?”孫無情驚歎不已。
“圓桌騎士團當然也有恩賜,加上十三聖職。聖喬治大教堂裡至少藏有上百名執法者。”持椅人說道。
“我原來以為至少要打上一兩天。”白大褂笑道:“沒想到那麽快就進入了下一個層次的戰鬥。”
還沒等孫無情反應過來,“朋友”正操控機甲轉身面對他們的時候,一股異常的高溫開始燃燒整片戰場,空氣變得焦躁,但孫無情感受到的,其實只是這股力量的余波。
天空中的機甲,身上最外層的合金竟然開始融化!
“既然他們決定動用違規的武器,就應該做好被敵人還擊的準備。”承萬裡環抱雙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