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級?”
“四級。”
“天呐,怎麽都比我高!”秦楚安撓著腦袋,回頭看了被一群女生圍在中間的張靈秋一眼:“她居然是三級,不得了,我可是經過訓練的,她倒好,管甚說她是天生的。”
他們在討論早上管甚課上對每個人身體能力的測試,評級以拳力,奔跑速度和神經反應速度三個指標為準,現在每個人都在偷偷打探其他人的評級。
一級是略高於普通人的水平,練過格鬥術、柔術、保持一定強度的特殊訓練可以做到。在家裡,在“朋友”制定的計劃下,大部分人都能達到這一水平,他們多是為進入提烏斯學院,而特意在身體素質上下功夫的首都子弟。
但從偏遠地區來的人就沒有那麽好運了,沒有先見之明的他們甚至沒有評上一級。如果他們跟不上管甚的要求,聽說每年都要重新上。直到評級在三級以上,才勉強合格。
但張靈秋和孫無情,一個三級一個四級的消息,已經在新生中傳開了。人們總是希望從成功的人身上探求出可以走捷徑的奧秘,但令人羨慕和嫉妒的是,據說兩人,都對這份力量一無所知。
沒人敢來問孫無情,而張靈秋給出的答案是,她拳力不強,但在跑步速度和神經反應速度上得分很高。但至於多高,沒有人見過。
秦楚安收回眼神,身後傳來張靈秋女伴們的嬉笑,還有張靈秋的微嗔。
“下節課是……”
“愛麗絲老師的,複雜地形作戰指導?”孫無情看著課表:“怎麽都是教我們怎麽打架?”
秦楚安聳聳肩:“我倒是更感興趣,學長學姐都去哪了。”
說完他在樓梯上回過頭,回字形的長走廊上,陽光從複古的十字玻璃窗照下,身後每個人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全是新生。他們早上在城堡內部的庭院上完了課,中午回食堂和宿舍休息,下午又去愛麗絲老師的課堂。這之間,孫無情沒有見到一位除新生以外的臉。
學院是四年製,這意味著他們上面還有三個年級的學長學姐。但他只在內網裡的討論區見過他們的發言。還有開學典禮。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學長學姐,這之後,就再也沒遇到過。
這空蕩蕩的校區,開始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先去上課吧。”課程的時間壓得很緊,課時也很長,很明顯,這裡的學習強度比“朋友”的要求還高。孫無情壓下心底的疑問。因為不只是這個問題,還有在開學典禮上致辭的校長。據秦楚安分析,那並不是校長本人。在場的四位老師,才是真正的組織者。
很多東西,都是假象。就像數據權限一樣,沒有更高的權限,根本無法了解事情的全貌。
作戰指導的教室是全現代化裝飾,推開古樸沉重的木門,就看到教室中央擺著一台巨大的泛著藍光的全息投影器,課桌可以隨時調出顯示屏,有關該課程的課件和大綱如雪片一樣環繞在所有人周圍。
上課的時間剛過,教室的大門呯的一聲自動關上,所有學生正襟危坐,等著老師。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教室裡沒有一點動靜。
“坐直!”突然,嚴厲的一聲在一名準備趴桌子的同學旁邊響起。金發碧眼的愛麗絲老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手裡的教鞭打在了他的桌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
這可是特殊的合金桌子,普通人就算抽上百遍,也不見得留下一道印子。
那名同學立刻被嚇醒了。
愛麗絲走到教室中央,今天她也如開學典禮一般,穿著性感迷人,紫色的指甲油閃閃發亮。
雪白的胸脯吸引著所有男生的眼球。但或許只有孫無情注意到,她走過他身邊時,他沒有聞到一絲一毫的味道。人總有體味,更何況愛麗絲穿得如此暴露。
還有腳步聲,她的鞋子似乎經過處理,走在金屬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可能很早就在這個教室了。只是沒有人發現她。就連自認五感靈敏的孫無情也是一樣。仿佛一個鬼魂。
“複雜地形作戰,對你們來說,主要包括城市,地下通道以及深山密林。”愛麗絲對中央的儀器打了個響指,一幅幅逼真的地上都市、地下居住區的投影展現在每個人眼前。利用每個人面前的屏幕,可以輕易的看到上面的細節,就連合金牆面上手指粗細的濾水槽也清晰可見。
“執法者的大多數任務,就在這種地形下進行。需要考慮的變量太多,所以整個作戰期間,不得有一絲松懈。”愛麗絲盯著剛才昏昏欲睡的同學,剛才她隱藏在他們之中,就是希望有人露出馬腳,她好殺雞儆猴:“而在我的課上,你們首先要學的,就是如何在這樣的地形下,不被任何人發現行蹤。現代用來監測敵人的方法有很多,甚至包括你們身上散發的氣味和走路帶起的微風。”
她豎起一隻手指:“一點,任何一點紕漏,在任務中都不允許出現,這意味著死亡。每年,都有一定數量的執法者在任務中死亡,我不希望你們也變成這樣。現在,戴上虛擬裝備,我們直接進行實戰訓練。”
。。。
“怎麽都無精打采的?”略帶溫和的聲音從這個小個子的嘴中傳出,大家都覺得輕松了不少。
張休,僅從外表看,是一個侏儒。有些寬大的袍子罩在他身上,蓄著小胡子,光著腦袋,說話時會時不時的摸一下。
這是第二天早上,城堡中的另一間教室。木質的桌椅中規中矩,只是每個人面前也擺著一個虛擬設備。
正當大家回憶起昨天的痛苦時,張休慢悠悠地走進了教室。
他站在講台上,大家都還強撐地坐直,不知道這個老師又有什麽奇怪的路數。
“昨天的課,很難受吧。”張休又從講台上下來,走到每一個同學面前:“愛麗絲的課,我懂。隨便坐吧,先休息一會。”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癱軟在位置上。叫苦連天。
孫無情看著不遠處的張靈秋,她掩著嘴巴,似乎還想吐。昨晚吐了一個晚上,早餐也沒吃多少東西。
秦楚安還好一點,但聽說胃也有點疼。
其他人,就不用說了。
為了消除他們對各種地形的恐懼,愛麗絲當然是把所有狀況都模擬了一遍。包括在兩座高樓之間牽起鋼絲,只能容納一人的惡臭下水道等。其中,又對張靈秋“照顧”最甚,硬是把她留在教室裡六個小時,直到晚上。
“我的課,是心理研究。”張休看大家恢復了精神:“盡管現在已經可以通過捕捉人類最細微的表情還有腦電波完成對人類思維的同步探測,但還有一部分事情,需要執法者自主完成。比如,如何用語言和行動影響別人,讓對方按你的想法走。這樣更有創造性的舉動,如果讓‘朋友’完成,會花不少的時間,而在實戰中,你們通常沒有那麽多時間。”
孫無情想起了那個用秘密引誘他離開,抽他血的東方人。
“語言可以是傷人的利器,讀懂對方的想法,明白各自的信息差,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但我不希望你們互相使用這種技能。”張休示意他們帶上虛擬設備:“開始吧,我會指導你們。”
孫無情帶上設備,一個模擬的商場裡,他站在出口處,每一個買了東西離開的人都會路過他身邊。每個人臉上都會用紅線標出他們的表情變化,並結合他們買的東西,推算出他們的財富水平、性格特點和生活習慣。
“有什麽感覺?”張休出現在他面前,看著孫無情解決一道又一道課題,對這個學生很是滿意:“人們的行為會反應出他們最真實的想法,即使他們看起來失去了對應的記憶也是一樣。”
“什麽意思,老師。”孫無情皺起眉頭,停止了練習。
“你的大腦檢測報告,我看過了。”張休說道:“我的看法是,記憶是不可能丟失的。如果把記憶比作互相連接的碎片,只是有人剪斷了連接的線,讓你想不起來而已。不然,把你的記憶像拔草一樣連根拔起,誰知道你會丟掉什麽多余的記憶,嗯?”
正當孫無情想發問,突然,整個系統卻亮起了紅燈。整個虛擬世界瞬間停滯。張休看著手環收到的消息,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揮揮手,虛擬設備停止工作,孫無情摘下頭盔,張休正往教室的一角走去。
在那裡,還有一個同學的設備沒有停止。張休進入他的世界,所有同學的目光聚集在他們兩個身上。過了很久,張休才費力地踮起腳,摘下那個同學的設備。
“江龐。A級學員。”秦楚安湊過來:“父親在一次作戰任務死了,母親重病,家裡本來也挺有權勢,但現在……”
“恭喜你,江龐同學。”張休笑著。孫無情發現江龐的眼睛和鼻子都流出了鮮血,看起來有些暈眩。
“你得到了‘遺忘者’的能力。”張休說完這句話,門口闖進一台擔架,把虛弱的江龐送離教室。張休回過頭,對教室裡的同學道:“你們要明白,我們設計的每門課,都有機會激發你們潛在的能力。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戰鬥型的能力,你們必須要找到屬於你們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感覺。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張休出乎意料地迅速結束了這堂課,但孫無情卻看到他戴著手環的右手動了動,眼睛瞟了一眼門口。那裡,王清野的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