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號遠去的轟鳴聲還回蕩在天地間,藏在森林邊緣的失落綠洲等人沉默著,其它勢力都在往前推進他們的計劃,但他們卻沒能挪動一步。
是進,還是退,他們在等鍾離望一個答案。
“這件事,是他告訴你的?”失落綠洲的所有人中,只有t能聽到他的通話內容,並且阻止了數據上傳,連吳天成也不會知道。
有些秘密,正是因為不能留檔,才顯得尤為重要。
“是,他當面和我說的。”鍾離望已經掛了電話,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你消失了一天,就是為了去做這件事?”t問道:“當面去找他?鍾離望,這很危險。”
“不是我找的他,是他要見我。”鍾離望說道:“見我之後,他透露了這個秘密。”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你會用在這裡?”
“不……他只是和我說了這件事。”
“這個消息很快會被透露出去,你確定應該對冬宮說?”t在地下室打了個寒顫,耳機裡除了鍾離望微微的喘息聲,沒有其它動靜。這讓她感覺,對方似乎也有點緊張。
秘密是守不住的,尤其是電話已經打到了冬宮。
甚至,連鍾離望自己也不敢確定,這句話真的有用。
“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教堂剩下的作戰機器人正在往他們這邊靠,看樣子,他們錯過了最佳的逃亡時機。
現在要從包圍圈裡逃出來,肯定不是全員無傷的結局。
“你們可以回來,剛才就可以。”t有些忙亂地看著四周,地下室懸浮著無數的屏幕,戰局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吳天成雖然聽不到t和鍾離望之間的交談,但依舊在盡職盡責的提供技術支持。
但現在,“零”慢慢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吳天成正在人為的降低勝利的期望值,所給出的策略,獲勝的概率越來越低。
說話之間,鍾離望他們,幾乎已經沒有逃出的可能。
“他們會跟上來,如果上原的房子被發現了,我們很快會失去‘零’。”鍾離望說道:“不管是什麽樣的戰鬥,我們都需要‘零’和天成作為後勤。”
“鍾離望,你們的性命要緊。”
“不是我們,是我們其中的某個人吧。”鍾離望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放心吧,我會保護好的。”
“那現在怎麽辦?”t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現在作為技術支持的她已經毫無作用,不管再怎麽分析,她也想不出這句話帶來的後果。
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話,這意味著本來應該坐鎮大本營的喬治離開了英國。他從自己的安全所出來,暴露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為了給教堂振奮士氣,或者說,讓一些本該很麻煩的環節推動得更快一點。
比如讓所有國家交出自己的權力,甚至包括集結軍隊,簽署作戰聲明,都是喬治親自在推動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在做。
假冒很簡單,甚至擺一個一模一樣的喬治在教堂也不是什麽難事。難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相信他在。
現在,鍾離望親口說喬治不在教堂,這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首當其衝的問題是,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意味著喬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與喬治有關系的勢力必然會心驚膽戰,加緊防禦。
但某些和教堂本來就沒有交集的國家,會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看守歐洲這塊肥肉的猛獸已經離開,教堂內部,除了雅典娜,已經沒有可以主事的人在。而且,喬治為了達成他的目的,肯定會帶走一部分戰力。
戰火最終要落到哪個國家的頭上,還是一個未知數。但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呢?
話都是人說的,這一句話誰都可以說,而且想怎麽說怎麽說,說喬治帶著十二主神去澳大利亞度假都沒問題。
冬宮會因為這句話陷入混亂,並且在無法驗證真偽的情況下,做出錯誤的決定。
但問題就在於,這句話是鍾離望說的。
而且這廝,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鍾離望能想象到對面的怒火。不過嘛……冬宮不像學院和書院那麽難纏。
“讓結果說明一切吧。”鍾離望說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說完這句話,他解開了和t單獨的通信通道。
但其它人未必會像他這麽想。
“我們現在不離開?”蘇盡又問了一句,並且加重了語氣:“芊流需要休息。”
“回去沒有用,教堂如果發現那棟小樓,還是會想辦法切段我們和天成的聯系。”鍾離望看著蘇盡慢慢直起身子,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能感覺到蘇盡皺起了眉頭。
“我叫了增援。”他老實地舉起雙手:“就在剛才,我打了電話。”
“但你剛才屏蔽了我們,你隱瞞了什麽?!”關鍵時刻,蘇盡的感覺一向敏銳:“你和t說了話,但中間斷掉了五十六秒。”
孫無情看著這個秒慫的鍾離望,能感覺得到他有一絲做作般的緊張。這個時間線上的他雖然比他們要年長得多,但還沒有把孫無情拐出學院的那個鍾離望來的沉穩。
他現在似乎正處於一個矛盾的年紀中。與白夢河他們合作的那些年,他和林衛一樣玩世不恭。過於強大的恩賜給了他們兩人沉重的責任,也是叛逆滋生的土壤。
現在的鍾離望,雖然掌握著稀有的秘密,雖然說得上老謀深算,但還無法稱之為一個睿智的領導者。
未來應該發生了什麽事,讓他變成了那種沉穩的樣子。
“t說冬宮來了。”承萬裡伏低了身子:“難道你的增援是他們?”
“冬宮的目標是聯邦,如果我們和聯邦距離太近,很可能被波及。”蘇盡說道:“所以我不理解,為什麽我們不走。”
盡管說的是疑問句,但蘇盡並沒有加重他的語調。
這聽起來像命令,像是剛才蘇不盡打來的那通電話的音調。
雲芊流受了傷,或者過於疲憊,這是蘇盡不能接受的事實,盡管他沒有足夠的能力改變鍾離望的想法,甚至改變其它人的立場。
畢竟就在剛才,如果不是通過仁良打開的洞口,破壁者可能很難把他們帶出伊麗莎白號。
他的決策和戰場直覺是靠的住的,如果沒有鍾離望加入這支隊伍,他們絕對無法在伊麗莎白號殺個七進七出。
“少爺,沒有必要。”雲芊流說道。
“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孫無情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很快站了出來:“是走是留,我們需要有個決定。”
“不能等死。”趙山客看向鍾離望,雖然蘇盡沒有點頭,但他還是張開了恩賜,把所有人籠罩在內。
他的恩賜不知道還能起多少作用,所以在場的所有人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輕松。現在戰火就在他們身後,在黑門山脈中燃燒,夜空中仿佛有一艘巨艦壓了下來,氣氛壓抑得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教堂和聯邦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場戰鬥由於鍾離望借上原京介的恩賜挑起,已經演化到了國際上的衝突。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其實隻過去了一個小時。
但當他們離開伊麗莎白號,重新收到t的信號時,卻聽到了聯邦朝教堂宣戰的消息。
這是聯邦總統簽署的宣戰令,這意味著聯邦可以動用整個國家的資源,對教堂施壓。
但對方不是勢弱的阿什隆市,而是教堂。
對方拿了整個歐洲來還擊。
蘭馬洛克率領的北歐戰團配合大量特殊的恩賜兵器生生闖進了聯邦的防線,對第七艦隊造成了重創。
已經有很多年,聯邦沒有遇到戰鬥了。
但是兩方的超級計算機還是盡職盡責的完成了他們的職責,喬治和余念,控制著伊甸園和朋友,迅速讓兩國完成了作戰準備。
大西洋的戰役只是前哨戰。
但失落綠洲這十個人,留在這裡,又能做什麽呢?
“已經能捕捉到冬宮的蹤跡了。”趙山客話音剛落,t的聲音又從耳機裡傳來。
所有人的戰甲收到了一幅實時圖像,三道紅色的箭頭正在穿越瑞典國境線。他們的速度很快,但鍾離望一想到對方僅僅靠自己的雙腿就能達到這樣的速度,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而他們站立的地方,正好在其中一個紅色箭頭前面。
鍾離望沒讓任何人移動,沒有閃避,但也沒有往後走。就站在森林的邊緣,如果剛才他們下落的軌跡被衛星拍到,那冬宮肯定能知道他們在這裡。
這是唯一的軍隊,鍾離望剛才說了援軍,那就只有他們。
但冬宮是教堂的援軍。
他們一路過來暢通無阻,是教堂在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
“如果你的計劃失敗了,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蘇盡妥協似的拉著雲芊流往趙山客身邊靠,他慢慢冷靜下來,但依舊警惕地看著森林。
“我覺得你是我們這裡最不容易死的人。”鍾離望苦笑。
“難道你也要把東國拖下水?這也在你的計劃之內?”
“從上原幫我之後,計劃就已經不受我的控制了。”鍾離望說道:“但你父親不會想看到你死。”
“鍾離望!你……”
“好了,不要吵。”孫無情上前一步說道:“他們很快到了。”
說話間,不需要t的提醒,其中一道紅色的箭頭在距離他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漆黑的森林深處,不知何時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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