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萬裡站在這間巨大的石室底部,抬頭就能看見唯一的入口。
他看到了孫無情,看到了黃三少。
所以卡塔爾輸了。
同伴的失敗並未影響他的情緒,他相信他至少有能力逃走,而承萬裡也可以。他的恩賜能讓他的速度達到人類的極致,或許連林衛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但給他們的任務,是守住這裡。
在書院消失的一刻,他便明白了幫他們隱藏行蹤的人是誰,再加上雲芊流,再加上他們背著的背包,他大致能猜到蘇盡的目的。
或者說,蘇盡來了,本身就是目的。
在場的人中,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所謂東國的書院。僅僅能從他們的配置,就能明白他們知道多少秘密。
蘇盡的目的,一開始就是這個洞穴深處藏著的東西。無所謂歐艾斯國的礦產,無所謂聯邦來人,就是為了這裡的東西。
為了他腳下的這扇門。
說實話,聯邦來誰他都不怕,來老虎他不怕,來林衛他也不怕。
但他怕書院。
因為了解,所以恐懼。尤其是這個帶著眼睛,始終笑盈盈的青年。
還有站在他頭頂,面無表情的雲芊流。
書院,青女,雲芊流。
他們的恩賜都用東國神話人物命名,他是風伯,而雲芊流是青女,掌控冰雪的女神。
書院年青一代,數她為翹楚。
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你打不贏我。”承萬裡抬頭,他幾年前從書院離開,雲芊流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恩賜尚未覺醒,但現在看,她的表情,已經和上任青女一樣冷了。
恩賜會影響人的心性,越冷,她的實力越強。
所以他也覺得有些冷。
這裡是地底五千米,正常來算,溫度高達六十度,但這由他吹起的風,卻仿佛北極之端。
“你也打不贏我。”雲芊流眼睛裡是一絲壓抑著的興奮,她年紀和川烏相當,資歷尚淺,但已經能和承萬裡平分秋色,足以自傲。
對她而言,只有絕對的冷靜,才能更好的發揮這股力量。
流動的空氣便成了風,但空氣裡的水分子正在迅速凝結成冰晶,兩股力量對衝,風的力道便顯得不那麽強了。雲芊流身邊的冰牆無數次的被風吹散,但都後繼無力。她的冰塊凝出棱角,欲刺向承萬裡,但同樣被越來越強的狂風碎成齏粉。
兩股力量,維持在一個平衡。
對雲芊流來說,實屬不易。
但她根本就不需要打贏承萬裡。
承萬裡可以跑,他的速度很快,跑到哪裡都可以。
但如果他選擇守在這裡,那便是做的困獸之鬥。
愚蠢至極。
“你只有一個人。”蘇盡的聲音透過一個小小的儀器,再穿過猛烈的狂風,刺進了承萬裡的耳朵:“我知道你只有一個人,但我也知道不止你一個人。你可以走,我們不攔你,現在我們還有時間,讓開你腳下的門,讓我看一眼。”
蘇盡知道承萬裡聽到了,但是他腳下的身影,依舊孤獨且高傲。
承萬裡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他能飛萬裡遠,自然不在意眼前事。
“好像承萬裡腳下真的有東西。”孫無情聽了蘇盡的話,向前一步,低頭看去。幾根頭髮越過了那力量的臨界線,瞬間被撕扯得粉碎。透過他的眼睛,
“朋友”隱約能分析出承萬裡腳下的地面,有著不一樣的獨特紋路。
看起來就像一扇門。
“三少兄!”蘇盡這稱號叫得夠親,讓黃三少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所知道的,失落綠洲隻來了他們兩個人,但是不代表後面不會再來人。你我都想看一眼這門後藏了什麽,看完我就走,書院發誓不和提烏斯學院起衝突!只需要幫我逼退承萬裡,門我來打開,當著你們的面打開!”
這句話透過小小的擴音器,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這語氣,聽起來可謂掏心挖肺,真不知道他那真誠的表情從何而來。
讓黃三少看著不爽。
所以他環抱雙臂,看著面前冰霜和狂風的大戰,沒有理會。
他們利益不一致,黃三少接到的任務,只是下來查看情況,至於這裡有什麽,遇到了什麽人,上報到聯邦再說。
所以蘇盡看到黃三少的表情,蘇盡便明白了。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所謂的“這門後的東西”,他們不知道,所以不感興趣。
聯邦派人,可真有點意思。
“三千年前,埃及有人能視泥土為無物,東國有人能尋天下奇士,兩河流域有人能不畏高溫,那時聯邦還不在,但他們已經挖到了這裡。”停頓了一下,借用背包裡的小擴音器,蘇盡終於爆出了一個驚天秘密:“門後的東西,是一個活物,形似人類,被認為是擁有長生恩賜的人。失落綠洲沒有開門的方法,但他們以為聯邦會知道門後的秘密,會和書院起衝突。他們原本想利用外面那隻岩蛇隔岸觀火,卻沒想到你們不僅不怕,還重傷了卡塔爾。他們的目標是門後那隻活物的基因片段,因為這組基因,埋藏了有關長生的奧秘,能解決現代醫學束手無策的病症。只要失落綠洲拿不到,百年之後,他們的創始人自然會死亡,永遠翻不起風浪。”
這道聲音落在下面的承萬裡耳中,隻讓他覺得刺耳。
因為蘇盡說的沒有錯,書院小院長真的知道所有的秘密。
“怎麽樣,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沒等蘇盡說完,聽到“長生”二字時,孫無情就開始詢問“朋友”。
“如果你是要我從語氣、表情和眼神來分析,他說謊的概率近乎於零,在概率之外。”“朋友”說道:“但他說的事情,有關於三千年前,已經有恩賜出現,並且有活了不止三千年的人,這個我的資料庫裡沒有,所以也在概率之外。”
“所以呢?這個時候了還廢話?”
“所以你們人類自己決策吧,我給不出答案。”“朋友”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絲毫不在乎這是一個重要而危險的任務。
因為這已經超出了它能分析的范圍,作為一個幾乎擁有整個聯邦數據庫的智腦,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要多。
但現在看來,蘇盡知道它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能做決定。
可黃三少什麽都不知道,卻也要做決定。
如果是機器,現在已經陷入了死循環,但人類不會。
“川烏,給承萬裡壓力,不要殺了他。”沉默了一下,黃三少低聲對川烏說道。
在場所有人中,也只有川烏還能出手。無論是子彈還是黃沙,想要突破這狂風組成的屏障,困難重重。
但光子是沒有質量的,更重要是,它足夠快。
川烏站到了懸崖邊,然後抬起了手指。蘇
盡看著這個年輕的,穿戴著假肢的青年,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光屬性的能力真的很稀有,擁有川烏的聯邦是幸運的。
因為他真的很強。
噗。
一聲輕響,是承萬裡的戰服被燒穿的聲音。
凝聚的光線把他的肩膀燒穿了一個半指寬的小洞,高溫直接燒糊了血管,沒有多少鮮血流下來。
但很痛。
不僅是身體,還有一顆恐懼的心。
如果川烏瞄準的是他的腦袋,他是否還能分心去抵擋?
守不住了,守也是白守,哪有站著給別人打的道理?
所以當雲芊流看到白光一閃而過,她忽然發現周圍的溫度猛然下降。她的力量落到了空處,沒有了承萬裡的恩賜做對衝,代表著冰雪的寒意佔據了整個洞穴。
正如之前所說,她資歷尚淺,對恩賜,還不能收放自如。
承萬裡只是收回了力量,然後凝聚在一點。
化風如刀。
飛廉本來就不適合守護,更適合進攻。
雖然比光要慢,但勝在足夠鋒利。
更何況雲芊流還來不及收回她的力量。
“啊!”一聲慘叫在已經停息的風暴中傳來,眾人看到石室在一瞬間覆蓋上了一層冰塊,下一個瞬間,就是飛舞的漫天鮮血。
雲芊流的左肩膀,被鋒利的風刃削下,整條左臂只剩一絲筋肉連接,看起來恐怖異常。
“芊流!”蘇盡看情況不妙,剛想衝下去,卻被身後的青年拉住,然後施展恩賜,把他的行蹤隱藏了起來。
他是書院小院長,決不能以身試險。
況且,雲芊流還沒死。
人還在半空中,便咬牙忍住劇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風還未停止,下一擊,便瞄準了她的腦袋。
承萬裡和書院其實無冤無仇,但兩個組織價值觀不一樣,便不能留手。
一點淡藍色的水滴,開始在雲芊流手中蔓延。 如果把空氣中的水分子按規則排列,便會結成冰塊。
如果是氮原子呢?
一層薄薄的似水般的外殼籠罩了雲芊流,她的小臉頓時失去了血色,慘白無比。
但無孔不入的風,竟是繞到了雲芊流的身後。承萬裡提前等在雲芊流的身下,抬手欲斬。
他可以承認雲芊流的實力和他相當,但不能承認自己打不贏他。
他是萬裡鯤鵬,就連風也會匍匐在他的腳下。
除了無處不在的光。
就在雲芊流抬手點出一層極寒之牆時,純白色的光幕同時在她身後展開。躍動的光子散發著極高的溫度,卻沒有碰中雲芊流的肌膚。
這一白一藍,像一個蟬蛹般把雲芊流包裹了起來。
承萬裡皺起眉頭,抬起的手又放下,沒有猶豫,很快消失在原地。
“抓住他!”從狂風停止到現在,短短幾秒之間,黃三少隻來得及說出這句話。
但還是比承萬裡慢。
他收了恩賜,斬斷雲芊流的肩膀,又迫於川烏的壓力止步下一次進攻,然後才化作一道颶風衝向洞穴外。與之相比,提烏斯學院的常清風真的只是一道清風了。
“行了別去了,你攔不住的。”“朋友”催促道:“快下去洞穴看看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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