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綠珠見狀,連忙將他拉住,開門見山道:“正好我娘有點余錢,盤下你那藥鋪 如何,但價錢不能太高了,估麽你家也出不起這個錢。”
花掌櫃一聽,還是要走,一邊又是搖著頭:“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家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可別在這裡取笑我。”
言語之間,又要走,梁綠珠將他拽的死死地,又是開口:“八兩銀子,怎麽樣?你要是同意了,將你的地契房契拿出來,我帶上銀錢來尋你。”
“開什麽玩笑。”花掌櫃掰開梁綠珠的手,低聲道:“就你們家,怕是一個子兒都沒有。”
梁綠珠也由著他走,只是在他身後喊道:“對了,你若是想通了,去縣太爺府上說一聲,趙大人知道通知我。”
花掌櫃停了停不步子,回頭看了她一眼,終是一瘸一拐的跑遠了。
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他到底會不會信,不過,這鋪子是她的,她會不會賣,還沒一個準信呢,想那麽多也是白想。
垂頭看著那包瀉藥居然還在自己身上,腦海裡不由浮現了吳歧那張惡人臉,皺眉思量,腦海間已經有了一個主意湧了出來。
去了吳家,梁綠珠才發現後門居然也有了門房,與門房說了一句,門房倒是通融的很,直接帶著她去找吳修遠。
梁綠珠隻覺得吳修遠定是跟這門房囑托過,也沒有多想,只不過跟著那門房走了一陣兒,她又是覺得路不太對勁兒。
想著吳家這麽寬的園子,路不對勁兒,似乎也是能夠理解的,索性,梁綠珠面色稍鎮定了一些,開口問了那門房幾句,確定再三這路是去找吳修遠的,她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穿過長廊,正好到了一片翠湖,翠湖裡的荷花早就枯萎了,隻留下了點點蓮蓬在水面上,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遠遠看去,一個俏麗的身影正趴在欄杆上喂魚,目光朝著梁綠珠的方向看了過去,立馬一頓,再顧不得其他,立馬撒了手上的魚餌,高聲道:“站住,誰都能往 府裡來的?”
言語之間,女子打量了梁綠珠幾眼,從上到下打量的目光中充滿了嫌惡之色,梁綠珠看的清楚明白。
這人她是認識的,可不就是府上的表小姐薑玲瓏嗎,上次在吳老爺的生日宴上,她還見過薑玲瓏為男人,這人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吳修遠在這府上原本也沒什麽地位,梁綠珠只是有些擔憂,怕影響到他,所以就一直低垂著頭。
那門房倒是有些結巴,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眼看著薑玲瓏要往這邊走來,梁綠珠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忙道:“我是府上送野毛梨兒的,還準備問吳大娘要點別的不。”
一旁的門房聽著,急忙點頭迎合:“是,是,少爺最是喜歡吃。”
薑玲瓏鄙夷的目光在梁綠珠身上轉了一圈,瞧著她這身裝扮,如何看都像是鄉下野丫頭,嫌惡的目光一閃而過,一旁的丫頭立馬會意道:“走錯地兒。這後院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進的,趕緊走走。”
梁綠珠連忙點頭應下,卻聽薑玲瓏一聲令下:“站住。”
一時之間,只聽門房倒吸了一口氣,梁綠珠的腳步也是停下了,心中不明這刁蠻小姐到底是想要如何,面上依舊是恭恭敬敬的低垂著頭,儼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膽小之態。
“你說少爺喜歡吃野毛梨兒?”一道帶著困惑的聲音傳來,但這問的卻不是梁綠珠,而是那門房。
門房擦了一把冷汗,最是怕薑姓的主子,忙不迭點頭。
梁綠珠低垂著頭,這個方向,只能看到門房緊張狀,也看不清薑玲瓏面上的表情,這時候,薑玲瓏的聲音再次傳來:“留下來吧。”
梁綠珠古怪,不知道她這無來由的一句話是打哪兒來的,卻聽門房扭頭提醒她:“表小姐的意思是讓你的把野毛梨兒留下。”
梁綠珠頓時反應了過來,原來是要買她的東西,這就直接道:“銀子?”
那門房一愣,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薑玲瓏,薑玲瓏再次適時的開了口:“多少?”
既是要買她的毛梨兒,自然沒有不賺錢的道理,更何況是賺半個吳家人的錢!
無語眉眼一動,心中略微思量,徑直開了口:“一共得收你六百文錢。”
背簍裡也就六十來斤野毛梨兒的樣子,每一斤賣上十文錢,再大方一點,濾掉零頭,也就是六百文錢。
門房回頭詫異的看向梁綠珠,真沒想到這小小的丫頭,看著老老實實的,居然是獅子大開口。
梁綠珠回他以一笑,隻望他不要拆穿自己,虧了這門房也不是多事兒的,這就沒有多說什麽。
此時,薑玲瓏身旁那丫頭已經拿了錢過來,梁綠珠仔細一數,一個子兒也不少,這就將背簍遞給了那丫頭。
“我的背簍······”梁綠珠剛好藏了兩個獼猴桃起來,眼看著背簍也一並的要被薑玲瓏的人帶走,不由說了一句。
“再給她幾個銅板。”薑玲瓏沒了耐性,徑直往前面走。
那丫頭雖很是不願意,一臉心痛錢的樣子,可也做不出違抗薑玲瓏的事兒來,隻得將這事兒應了下來。
梁綠珠接著那丫頭遞來的銅板,正好有六個,反正野毛梨兒也賺了錢,這背簍送給她也成, 更何況那丫頭還給了自己六個銅板,梁綠珠覺得自己賺的很開心。
那丫頭猶自不甘心的看著梁綠珠,梁綠珠倒也不在意,隻禮貌的朝著她點了點頭,轉身跟著門房走了。
摸著實實在在的銀錢,她心裡踏實,再看向門房,隻覺他加快了腳步,她好幾次想要問問那門房吳修遠現如今身體如何了,可每每對上門房那如同看奸商的目光,喉嚨眼上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轉眼間,她人已經被門房引到了涼亭裡面,他隻讓她等著,自己則退下了,梁綠珠四處張望,只見這涼亭中擺放著一杯茶盞,別無其他。
將野毛梨兒放在茶盞邊,心中不由有了思量。
吳修遠那日中了箭傷,能好的這麽快?現下就能在涼亭裡走動吹風了?
不過,往日他總是在自己的竹園裡,很少出來的,現如今怎會轉悠到這地兒。
正當想著,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梁綠珠回頭一看,竟是吳歧,頓時一驚。
吳歧笑了笑,臉上是控制不住的得意:“瞧著你這麽失望的表情,怎麽,心裡肯定是不好受的吧,畢竟等的人是吳修遠。”
梁綠珠想起剛剛那門房見到薑玲瓏時的支支吾吾,再看了看周遭這環境,儼然不是鳥語花香的,好不熱鬧, 儼然不是吳修遠喜歡的風格。
霎時間反應了過來,陰謀!
這是吳歧的陰謀,從頭到尾,那門房就是吳歧的人,將她引過來,也是吳歧的意思,這吳歧倒是一個有心機的,早知道她會來找吳修遠,這才想盡了辦法 ,故意想出了這個計謀。
扭頭,正對著吳歧的目光,梁綠珠皮笑肉不笑:“真不知道我一介貧民,到底有什麽值得大少爺記掛的,倒是舍得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吳歧拜了拜手,嘖嘖道:“錯了,你倒是忘了,你夠討厭啊。”
聽著這話,梁綠珠冷笑:“倒是沒見過這麽賤皮子的,明知道見了我自己會不高興,反倒是自己往上面惹。”
吳歧知道她是個嘴皮子厲害的人,倒也不生氣,兀自的坐了下來:“上上次給我下藥,答應了給解藥,再上次,讓我堂堂吳家大少爺拉著馬車跑那麽遠,也姑且不跟你算之前惡意與我作對的事情,梁綠珠,換做是你,可會輕易的放過自己?”
梁綠珠會意,早就說過要給吳歧準備一個特有的‘解藥’,只是,一直沒有拿給他,真是沒有想到,吳歧倒是自己撞了上來。
梁綠珠掏出了花掌櫃那處撿到的瀉藥,遞給了吳歧:“大少爺,今兒個這藥給你,咱們可就兩清了,小女子做點營生也是不容易的,你就莫要再為難小女子了,更何況,你說我讓你拉馬車也好,為難你也好,樁樁件件,可都不是因我而起。”
拉馬車是為了他自己的兄弟, 至於為難一說,更是不存在,要是吳歧沒有自己先為難她,她哪兒會想著報仇。
平靜的將藥遞給了吳歧,梁綠珠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朝著他的臉上打量去。
雖然,她巴不得吳歧將這瀉藥吃下去,大拉特拉,拉上無數次肚子,最後 ,直接趴下,可是她最是明白,欲速則不達。
自己越是要他吃下去,反倒是暴怒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耳旁忽然傳來了吳歧的嘲笑聲,接著又見吳歧將藥遞給了旁邊的人,開口道:“吩咐人下去查一查這藥裡的成分,要是讓我知道有毒性,那我可不好意思了。”
梁綠珠聳了聳肩,隻道自己過去坑了吳歧好些次,這會子,倒是將吳歧自己給坑的怕了。
罷了,不吃就不吃,梁綠珠倒也不失望,只是笑著回了一句:“大少爺的命,果真是精貴,大少爺不像個傻子啊,萬不該蠢到以為我會給你下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