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封心中也是帶著巨大的疑惑和惶恐,若是按著朱歎的說法來看,這若是體內一直存留著別人的內氣,不是爆體而亡,就是經脈盡斷。內氣就像是一個人的器官一樣,每個人的都不一樣。用別人的內氣填充自己的修為,就像是不做匹配就進行器官移植一樣。
而且他張某人可不僅僅是用別人的內氣修煉,還用了別人的內氣突破境界,這到了現在一點屁事兒都沒有還龍精虎猛的,這若是旁人見了,那不得是見了鬼一樣的模樣。就是張封自己現在也是擔驚受怕的,等到朱歎回去睡覺了之後,他也是趕忙快步趕回了房中。
也不顧著自己還有傷在身,趕忙是提了一絲內氣進入體內,小心翼翼的進入體內,穿過體內的接近崩潰的經脈匯入了丹田之中的那一團方先生遺留下來的淡青色內氣之中。
這一絲內氣仿若是江流入海一般匯入了那一團內氣之中,圓融如意,毫無一絲區別。
這也是怪了,莫非是地球人的血脈內氣都有相同之處所以可以共通?還是因為他和方先生都是修的《長生決》?
但是他也是輕微的嘗試了一番運行功法,毫無壁障之處,而後正常接引天地靈氣入體,完全沒有任何問題?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是穿越者的特別福利?
但是這個時候,張封也是聽見了屋外傳來的敲門聲,連忙是收了功後走到了屋門口朝外望去,只見到柳煙靠著門廊,提著一壇子酒,神色有些令人玩味。
柳煙問道:“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煩惱分很多種,但有一種是最讓人惆悵不已的。”
張封推開房門後,看著柳煙道:“哪一種?”
“歸鄉路遠、親朋離散、犯愁擾人,都不如你我如今這種迷茫可怕。”柳煙長長的歎了口氣,舉了舉手裡的酒壇子示意道。
也不等張封的回應,只見她縱身一躍,如飛仙一般從門前橫向掠出,身影飄向屋頂,幾個起落後就落在了在屋頂上,還舉著酒壇子向著張封挑釁。
張封看得呆了,他忍不住道:“這就是柳女俠成名絕技輕功《登雲踏海》?”
柳煙淡淡道:“《登雲踏海》未必就是絕頂輕功。”
張封道:“我知道!”
柳煙樂了,說道:“既然知道就趕緊上來,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準你陪我喝一杯。”
張封甩了甩頭,用手一撐,翻上了屋頂:“怎麽?柳大小姐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柳煙啞然失笑道:“是人就會有難過的時候,許你有,就不許我有了?”
張封也是故意的大驚小怪的樣子驚道:“我還以為江湖上這些成名的仙子女俠們都是喝露水的呢。”
張封很少這樣故意擺造型,也很少這樣故意開玩笑,但他此刻為什麽要說這些,做這些?像柳煙這樣的聰明人自然是能懂的。
她一向待人不冷不熱,表面熱情實則拒人千裡之外,跟張封表面上的隨和完全一樣,都在保護著自己心裡最脆弱的地方。
像他們這種人的感情,往往沒有一個重要的時機和機會,是不會輕易展露在旁人眼中的。
柳煙笑了,望著張封笑道:“謝謝你!”
張封道:“不用!”
柳煙道:“怎麽?看不起我啊?”
張封望著她也不禁地笑了:“不是說喝酒嗎?拿酒來!”
柳煙怔了一下,笑道:“好!”
酒是一壇小鎮劣酒,碗是最粗糙的瓷碗,但是兩個人此刻誰也不需要什麽好酒玉碗,
只需要一個字,就是醉! 柳煙大口飲了一碗酒,沉思著說道道:“你說,這個時候,要我怎樣才不能多愁善感、假裝傷感?”
張封望了望四周,看著漫天的星鬥,他笑了笑,說道:“不如看看星星吧,我小時候想哭的時候總會抬起頭忍住眼淚,偶爾也會發現星星真美,壞心情就被忘掉了。”
柳煙道:“我沒有你這麽豁達的心思,我只是......只是有些,對了張封,你會想家嗎?”
張封沉默了一下說道:“想,也不想。要知道,使人歸家易,使人歸心難啊”
張封還是錯了,柳煙不僅是難過,而且是非常的難過,因為這壇酒不僅不夠他們兩個人喝,甚至都還不夠她一個人喝的。
別看張封平時機靈的樣子,真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從小到大他都沒有什麽哄女人的天賦。
柳煙沉默的一碗接一碗的往下灌著,張封也就一碗接一碗的往下陪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這個時候,什麽都不說也許也不是什麽錯誤的決定。
就像了解一個人一樣,有時候你不需要去說很多的事情,只是需要去陪著她,看著她,慢慢地,一切都會清晰明了。
柳煙喝完了一碗酒,好像也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一樣,開始哼唱起了一首調子:
“恨過方知相識滋味,未到別離哪懂傷悲,流水難斷,天地不老,卻沒有一刻再給我共你,歷遍幾多苦痛滋味,無奈這懷念永久不死,人生如渡客, 偏有千世恨,紅日斜落方最美,問蒼蒼天地,河山哪處給鳥飛,恨情義永在,卻沒一分余地”
一句唱罷,本已低落的氣氛驟然更加地難過了。
兩人並排坐在房頂上,共同望著蒼茫的夜色發怔,余音仿佛還在繞梁。
許久,柳煙歎道:“張封,你這樣的人實在不該是一個無名小卒的,對不對?”
張封道:“但是至少現在是。”
柳煙道:“那以後呢?”
“以前不是名人,現在也一文不值,以後,誰知道呢?”張封放下了酒碗,歎了口氣:“江湖不就是這樣,沒誰天生就該是一文不值,也沒誰天生就該是揚名立萬。”
柳煙不禁又笑了,她從張封的話裡聽出了希望、傷感,但唯獨沒聽出失落和頹然,於是她改變了話題:“你真的打算以後還為慶府那位侯爺做事?”
“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必須把這件事情做完,想知道一件事情,就一定要自己去一點點揭開”他一邊回答,一邊從碗裡倒出了最後的酒液。
柳煙笑著說道:“張封,其實我知道,你可能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但是我不想聽你說。”
張封笑了笑:“有可能我也不想說。”
柳煙歎了口氣道:“但是我想親自去看一看,一個通勁的小蝦米,能在江湖掀起多大的浪,成為多大的人物,走出多傳奇的故事。”
張封轉過頭來看著她,眼睛裡亮晶晶的,閃爍著一些奇怪的光芒:“陪我江湖走一遭?”
柳煙笑著點了點頭:“陪你江湖走一遭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