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親衛紛紛驚呼上前,扶起瓦爾術,卻見瓦爾術身上的純鋼箭矢連接著兩隻鐵盾,仿若鑲嵌在他身上。
“大帥!大帥你沒事吧……”所有親衛都嚇慘了。
瓦爾術嘴巴張合數次,擠出了兩個字:“撤……兵……”然後腦袋一歪,死了。
城頭上的甄建一箭射出後,漸漸感覺中箭部位劇痛傳來,如此重傷之下還開如此強弓,導致胸口仿若積了一股氣,有種窒息之感,頭暈目眩之下,他就要栽倒。
秦雪陽見狀一把將他抱住,失聲驚叫:“甄建,你沒事吧,甄建……”
甄建雙目微閉,秦雪陽的喊叫也沒能讓他醒轉,秦雪陽嚇壞了,抱著他使勁搖晃,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滿是血汙的臉頰留下,滴落在甄建的臉上。
過了片刻,甄建咳嗽一聲,勉力張開雙眼,有氣無力道:“骨頭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看到甄建醒來,秦雪陽當真是又哭又笑,趕忙抬手拭淚開心道:“我以為你死了,你快嚇死我了。”
感覺到她話語中的關切之情,甄建心頭一暖,長舒了幾口氣,勉力起身,道:“沒事,我只是受傷之下用力過度,一時間血壓不穩……啊,不是,是一時間岔了氣,所有頭暈難忍,渾身無力,現在好多了,嘶——傷口好疼……”
甄建在秦雪陽的幫助下起身,轉頭望向城外敵軍,只見那群匈奴軍黑衣騎士們抱著瓦爾術往回奔,秦雪陽也看到了,不禁歡喜道:“太好了,你射中了瓦爾術,他應該是受傷了,今天的攻城應該要停止了。”
甄建淡然笑道:“我敢打賭,瓦爾術已經死了。”
秦雪陽驚喜不甚道:“你有把握?”
甄建想了想,道:“有八成把握。”
秦雪陽聞言道:“倘若瓦爾術真的被你射死,那麽他們這場仗就打不下去了,應該很快就會退兵。”
“嘶——”甄建感覺傷口傳來的陣陣劇痛,直咧嘴,擺手道,“不行,我得去醫帳治傷了。”說罷就轉身離開,葉秋跟在他身旁。
秦雪陽想要送他,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離開城頭,趕忙讓自己的一個女親衛送甄建去。
那個女親衛跟秦雪陽差不多年紀,上前挽住甄建的左臂,甄建痛叫一聲,那女親衛趕忙道歉,走到甄建的右邊,挽住甄建的右臂,扶他走下城牆。
甄建鬱悶地望著她,道:“我不用你扶,我走得很穩。”
“不行,小姐吩咐了的。”那個女親衛一臉倔強。
甄建也是無語,只能讓她攙扶著自己的手臂走下城牆。
一路來到醫帳,找軍醫醫治,軍醫趕忙幫甄建截去箭頭,拔出箭矢,清理傷口,上藥,包扎。
甄建和葉秋回到寢室,二人心情不錯,葉秋問:“你今天射中了那個瓦爾術,想必他們應該會退兵吧。”
甄建道:“若是匈奴軍兩天內撤軍,那說明瓦爾術已經死了,若只是收兵,並不撤兵,那就是受傷,受傷的人又怎會撤兵去路上顛簸。”
葉秋聞言點頭:“這個說的在理,接下來就看匈奴撤不撤了。”
第二天一早,甄建就收到消息,匈奴撤兵了,甄建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喜,趕忙和葉秋來到北城牆上,果然只見匈奴大軍正在拔營,這是準備撤軍的打算。
秦雪陽這時走了上來,滿面笑容道:“甄建,你這次又立了一個潑天大功,居然一箭射殺了伯耶瓦爾術,要不是你,只怕樊城就危險了。”
甄建淡笑道:“守住城池,是大家的功勞。”
秦雪陽見他走路穩健,不禁擔憂地問道:“你的傷還好吧?”
甄建道:“沒事,小傷而已,也就左手不太能動。”
秦雪陽道:“那我們去南城牆看看浮橋修建進度,我真想立刻把這場大戰的情形告訴我爹。”
“那就去看看吧。”甄建說著主動抬起腳步沿著城牆往前走去。
甄建和秦雪陽在前面走,後面跟著葉秋和秦雪陽的親衛們。
到了南城牆,只見很多人正在忙著修建浮橋,襄陽那邊已經修了十幾丈遠了,樊城這邊因為受戰事影響,才修了七八丈遠,南軍指揮使樊俊接見秦雪陽,秦雪陽問他進度,樊俊說大概再等十天,浮橋就能修好了。
秦雪陽望著下方正在修建的浮橋,雙眉微蹙,沉吟許久後,歎息道:“若是下次敵軍來犯,還用之前的方法偷襲浮橋,那該如何是好,夜晚之時,江面一片黑暗,就算多派人手在橋上巡邏,也看不到漆黑的江水中有什麽啊。”
甄建道:“其實自從浮橋被毀後,我也想過這件事,想要解決這個麻煩,並不算太難。”
樊俊和秦雪陽聞言驚喜地望著甄建,齊聲問:“你有何辦法?”
甄建道:“可以在江面上拉一條鐵網,鐵網上布滿鋒利的鐵鉤和鈴鐺,只要有人碰到鐵網,立刻被勾住,無法脫身,鐵網上的鈴鐺還會發出聲響,達到預警的效果。”
“這辦法好!”秦雪陽雙眼放光,激動道,“我怎麽沒想到呢,橫江鐵索可以擋住大型的船隻,弄一張橫江鐵網,不就可以擋住偷襲的敵軍了嗎。”
“這真的是好辦法。”樊俊也不禁點頭稱讚。
這時,對面襄陽的城頭上忽然有人走上了橫江鐵索,就這麽踩著鐵索一步一步朝樊城走來,秦雪陽定睛一看,頓時驚呼:“是爹!”
鐵索上的人果然是秦淵,秦淵身穿便服,背負雙手走在鐵索之上,盡管鐵索左右搖晃,但他走得好似閑庭信步,輕松無比。
沒過多久,秦淵走過了鐵索,上了樊城的城牆,眾人紛紛行禮,秦淵抬手讓他們免禮,笑望甄建和秦雪陽,道:“不容易啊,剛剛我們斥候來報,瓦爾術死了,匈奴撤軍了。”
秦雪陽趕忙道:“多虧了甄建,都是甄建的功勞,瓦爾術就是他射死的。”
“我知道,都聽說了。”秦淵笑了笑,抬手一拍甄建肩膀,歡喜讚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好樣的。”
甄建頓時痛得齜牙咧嘴,秦雪陽見狀著急大叫:“爹你幹什麽,甄建肩膀受傷了。”說著趕忙抱著秦淵的手臂,從甄建的肩膀上挪開。
秦淵尷尬一笑,道:“對不住,甄建,我不知道。”
“沒事。”甄建笑了笑,道,“只要敵軍退了,我比什麽都高興,一點點傷痛而已,算得了什麽。”
秦雪陽趕忙插話道:“爹,甄建是為了救我,才被瓦爾術射傷的,要不是他,只怕我已經被瓦爾術射死了,瓦爾術的箭術,你是知道的。”
“哦,原來甄建又救了我女兒一命啊。”秦淵聞言開懷大笑,道,“好,雪陽你把此次戰況仔細匯總,呈報於我,這一次,你和爹一起上奏朝廷,所有有功將士請功。”
秦雪陽道:“爹,我就不上報朝廷了吧,我只是暫代鎮撫使之職,還未得朝廷詔令呢。”
秦淵笑道:“暫代的鎮撫使也是鎮撫使,鎮撫使分內之事,你都要認真去做,發戰報給朝廷,是你的職責,你必須認真奏報,為此次所有的有功之人請功,還有撫恤,糧餉,新的兵源等等,鎮撫使可不是那麽好做的啊。”
“是,爹,女兒明白了。”秦雪陽恭敬拱手。
甄建道:“你們兩位鎮撫使有公事要議,我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受傷不能吹太多的風。”
“嗯,你回去吧。”秦雪陽趕忙點頭道,“回去好好歇著,等我忙完再去探望你。”
甄建笑了笑,和葉秋一起走下城牆,回營去了。
現在甄建搬到了指揮使的寢院,就是以前秦雪陽住的地方,這院子裡有三間房,但只有甄建和葉秋兩個人住,甄建住中間那一間,葉秋住左邊這一間。
甄建回到房中便打坐調息,一直到晚飯時分,葉秋喊他去吃晚飯,他才停下,沒想到這一調息,居然效果甚好,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吃過晚飯回來,甄建又打坐調息了一會兒,脫去衣服,準備換藥,外傷金瘡藥就在他的藥箱裡,所以他換藥不必麻煩軍醫,剛把繃帶解開,有人敲門,甄建問道:“誰呀?”
“我。”秦雪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甄建上前開門,只見秦雪陽拎著兩壺酒站在外面,甄建不禁笑道:“你還真來探望啊,進來吧。”
“你這是……”秦雪陽望著他光著上身,還解去了繃帶,不禁有點愣。
“沒事,我正準備換藥,你先坐下等我一會兒。”甄建說著便打開藥箱拿出藥。
秦雪陽走上前道:“我來幫你吧。”
甄建笑了笑,道:“好啊,反正是為你受傷的,就當是你報答我了。”說著把藥遞給秦雪陽。
秦雪陽接過藥,幫甄建敷藥,只見甄建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恢復速度還是蠻快的,上藥的時候,望著甄建的傷口,她不知不覺臉就紅了。
扎好了繃帶後,甄建看到她帶來的酒壺,不禁笑道:“喲,你還帶了酒來,你想違反軍紀麽?”
秦雪陽道:“我這酒可是在軍中領的,等浮橋修好後,還要開慶功宴,到時候大家都能喝酒,我只是想提前給你慶功而已,順便感激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哦,那拿來吧,我可好久沒喝酒了,還真有點饞呢。”甄建說罷就伸手來拿酒壺。
沒想到秦雪陽卻把酒藏到了自己身後,道:“你受傷了,不能喝酒。”
甄建聞言一愣,眨巴著眼睛望著他,問道:“那你還帶酒來給我?讓我過眼癮的?”
秦雪陽有點臉紅,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弱弱道:“我當時沒想起來,看到你換藥,我才想起你受傷不能喝酒。”
甄建看貫了她強勢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小女兒態,隻覺妙不可言,而且她今天穿得女子裝扮,非常漂亮,甄建哈哈一笑,上前伸手到她背後,搶過一壺酒,道:“一點皮肉小傷而已,豈能阻擋我喝酒,嘿嘿,今天難得鎮撫使請我喝酒,我定要喝個痛快!”說罷拔開塞子對著壺口咕嘟咕嘟連喝兩口,一拭嘴唇,痛快叫道,“好爽!”
秦雪陽見他如此開心,不禁輕笑一聲,也拔開塞子,道:“我陪你喝。”說罷也仰頭咕嘟咕嘟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