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連換了四套衣服,感覺都挺不錯的,很有文人氣息,卻又不像普通的秀才文人看上去那麽呆板,形象上應該是滿分了。
甄建從上午一直開始寫詩詞,精挑細選了三十多,還有三十多個名言佳句,寫了滿滿二十張紙,卷起來塞進竹筒,交給祁王,讓他盡快全都背誦下來,只要他全部背誦好,甄建就幫他去約竇靈兒。
祁王抱著衣服和竹筒歡天喜地離開,甄建也算松了一口氣,至少短期內可以輕松一陣了,不過祁王倒也讓他很意外,對於秦夢靜的事,他居然不在意。
或許會有那麽一點在意吧,不然早上也不會瘋似地來打他,但想通之後,也就釋然了。
人的潛力是可怕的,祁王雖然在記憶方面有一點障礙,但為了愛情,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去背誦甄建給他的詩詞和佳句,終於在一個月後,祁王來找甄建,說他全部背誦下來了。
甄建有點驚訝,一個月的時間或許對一般人來說有點長,但祁王可是有記憶障礙的人啊,能在一個月內背誦那麽多的詩詞和佳句?他表示不太相信,決定檢查一番。
甄建帶著祁王去城外遊西湖,站在西湖邊上,甄建指著西湖,道:“這大好的美景,你從背誦的詩中挑選一來應景而吟試試。”
祁王看著湖光山色,沉默了片刻,忽然唱了起來:“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甄建聽完滿意點頭,他原以為祁王會吟《風入松》,沒想到卻是一《菩薩蠻》,不過他仔細一想,《風入松》中雖然有一句“玉驄慣識西湖路”,提到了西湖,但畢竟寫的有點輕浮孟浪,而這《菩薩蠻》則會好很多。
甄建豎起拇指道:“嗯,不錯,看來你是真的背下了所有的詩詞,接下來,咱們回去,寫一封信。”
祁王訝問:“寫信幹嘛?”
甄建道:“自然是約竇靈兒見面啊。”
祁王疑惑道:“何必那麽麻煩,我可以趁她早上賣豆腐的時候去找她。”
“不一樣。”甄建搖頭道,“你寫一封信給她,約她見面,若是她肯出來見面,就說明她在潛意識裡已經不排斥你,你就有很大的機會,只要加把勁便好了,這就叫約會,約會這種事情,跟平常見面是不同的,有特殊的意義,要有儀式感。”
祁王一臉懵懂地撓頭:“好深奧啊。”
甄建裝逼道:“不深奧的話,何須我來幫你。”
“這倒也是。”祁王咧嘴一笑,道,“咱們回去寫信吧。”
回到甄建府上,二人進了書房,甄建讓祁王親自執筆寫信,祁王雖然有記憶障礙,但他從小跟隨名家練字,一手字寫的真不賴,就是所會的書法類型太少,隻精楷書。
寫字熟練之後,會形成肌肉記憶,所以祁王的腦袋雖然受傷,但卻不影響他寫的一手好楷書。
祁王對著信紙,提筆久久不下,茫然望著甄建,問道:“該怎麽寫?”
甄建道:“寫文藝一點,反正就是約她今晚見面,可以把剛學的詩詞和佳句用上。”
祁王聞言仔細思索起來,良久,他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列字:“月上柳梢頭,人約城隍後。”
甄建看了一眼,點頭笑讚道:“不錯嘛,活學活用,居然把人約黃昏後改成了人約城隍後,不過……她看得懂嗎?若是看不懂,那就尷尬了。”
“不會的。”祁王道,“她打小便隨她丈夫學字,每日他丈夫點燈夜讀的時候,她都會陪在一旁看書,她其實也有些才學的。”
“那就好。”甄建點頭道,“就約在城隍廟後的大柳樹下與她見面,夜裡的時候,那裡可是男女幽會的最佳之地啊。”
祁王歡喜地把信紙塞入信封中,換上了泡妞戰袍,然後和甄建一起前往竇靈兒家。
竇靈兒正在家中泡黃豆,祁王來了,見門開著,他沒敢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敲了一下門,過不久,竇靈兒走了出來,只見她穿著粗布衣,雙袖挽起,露出雪白粉嫩的胳膊,若是旁人,她或許避嫌,但見是祁王,頓時開心笑道:“小黎,你怎麽來了。”
祁王咧嘴一笑,道:“我來給你送一封信。”
“信?”竇靈兒聞言一愣,上前接過信,現信封上沒有字,不禁好奇道,“誰會給我寫信?”
“我啊。”祁王用大拇指指著自己。
“你?”竇靈兒再次愣了愣,掩口笑道,“別鬧,怎麽會是你,你若是有事,直接與我說便是了。”
“真的是我。”祁王斂起了笑容,一本正經道,“有些話,需要在特定的情況下,才能與你說。”說完也不給竇靈兒說話的機會,轉身逃也似地走了。
竇靈兒一步跨出門,望著祁王跑遠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回到屋中,關上門,緩緩拆開信,望著信上的兩句話,她沉默了,回想著這一年多來楚黎對自己的關心呵護,心中頓覺一陣溫暖,可當她轉頭看到供桌上夫君靈位時,她僵在了那裡。
祁王一路狂奔,轉了兩個彎,跑到一個小巷子裡,甄建在這等著,見祁王來了,甄建趕忙道:“怎麽樣?”
“送到了,送到了。”祁王滿面潮紅,直喘粗氣,激動道,“接下來就不知道她會不會赴約了。”
甄建道:“若是她不肯赴約,那就說明,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祁王給自己打氣,道:“沒事,就算她不去赴約,我也不會放棄!”
此時此刻,竇靈兒跪在她亡夫的靈位前,低聲道:“夫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曾經想過守著你的靈位過一輩子,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他對我太好了,我知道他是大門大戶,我們不般配,但他能舍下身段,來幫我賣豆腐,給我講故事,打跑那些地痞流氓……這段日子他沒有來,我偶爾也會想起他……夫君,我對不起你……”她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面。
夜幕低垂, 竇靈兒已經換上了一身花布新衣,走出家門,轉身關門的時候,她望了一眼供桌,供桌上的靈位,已經被一塊布給給遮蓋住。
城隍廟前的夜市很熱鬧,但城隍廟後卻一片安靜,廟後是一條小河,河水潺潺,河旁有一株巨大的柳樹。
此時此刻,甄建蹲在大柳樹上,祁王穿著一身白色印竹的開襟袍,頭戴方巾,書生打扮,站在柳樹下。他此刻顯得很焦躁,來回踱步,雙手摩挲不已。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月上柳梢頭,人約城隍後。”
祁王聞聲一喜,趕忙轉頭,只見竇靈兒沿著河岸緩步而來,她雖然穿得很樸素,但在月光之下,她的質樸之顏,仿佛在散著光輝,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https://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