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淡然一笑,道:“難道我還有其他選擇嗎?我若是不答應,他就會給我扣上一個不服從軍令的大帽子。”
蓋青著急道:“那也總比去送死強啊!十四萬的西蕃大軍啊!別說你只有兩萬兵馬,就算是有二十萬大軍,也不是對手啊!”
甄建挑眉望著他,問道:“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
“我……”蓋青聞言一滯,聲音弱了下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況且,論強悍,西蕃軍還在匈奴之上,只不過西蕃人口稀少,國力弱,若是他們兵馬多,糧草足夠,只怕匈奴也不是其對手,就算給我二十萬兵馬,我也不敢與十四萬西蕃大軍交鋒。”
甄建坦然一笑,道:“歷史上,以少勝多之戰數不勝數,西蕃大軍六倍於我的兵力,看似嚇人,但太祖皇帝當年面對十倍於其兵力的西蕃軍,依然勝了,我這個……根本不算什麽。”
蓋青聞言無奈道:“太祖皇帝以武立國,當年的楚國將士皆是以一敵十的無敵勇士,眼下咱們大楚兵卒的戰力……你自己也知道的……”
“放心吧。”甄建朝他詭秘一笑,道,“你何時見我做過沒把握的事,我不僅要牽製住這十四萬的西蕃大軍,而且還要滅了他們,等我的好消息吧。”
蓋青聞言愣住了,眨巴著眼睛望著甄建,他當真不知道甄建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想到甄建向來不會無的放矢,心中稍安,同時,他心中很好奇,不知道甄建為何會這麽自信,憑什麽這麽自信。
隔日一早,苗玄帶著大軍離開了江陵,往南,前往鼎州,甄建則帶領自己的兩萬五千大軍進江陵城。
按理說,他進城之後,應該第一時間進行城防布置,畢竟西蕃大軍不出二十天就會到達,但甄建並沒有進行任何城防布置,只不過是讓一些後勤兵每天製作一些黑乎乎的東西,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好似爛泥一樣,但他們知道這不是爛泥,因為味道有點刺鼻。
甄建這是讓人製作火藥,火藥原料有了,只要按比例混合便可以了,最重要的是,這群兵卒糊裡糊塗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根本不知道原料是什麽,做的是什麽,這也是甄建的目的,火藥這東西可是秘密武器,決不能泄露出去。
接下來,便是將火藥晾乾,碾碎,裝入容器,連接引線,隻四天時間,二十幾車的原料全都變成了火藥,他為什麽如此輕易地應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為什麽那麽輕易地就立下了軍令狀,憑什麽這麽自信,就憑他有這二十幾車的火藥。
接下來,甄建派人前往城西四十裡外的龍飲丘,開始做禦敵準備。
龍飲丘有一座盤龍嶺,地勢不高,最高的地方也就三十多丈(一百多米),但盤龍嶺上樹木林立,灌木叢生,大軍是肯定無法從上面穿過的,而想要繞過去的話,就要多行兩百多裡路,唯有一條通道,那便是盤龍嶺中間的盤龍峽,盤龍峽長約十裡,寬約三十丈,兩旁的山嶺坡度不是很陡,約四十五度角,人可攀爬。
一般的峽谷都是伏擊良地,但這個盤龍嶺並不是什麽伏擊良地,首先,盤龍峽的寬度太大,三十丈的寬度,實在太大了點,不易伏擊;
其次,峽谷兩邊的山坡陡峭程度不大,礌石也無法發揮威力,倘若只是以弓弩襲擊,無法對敵人造成重創,敵人若是反撲,或許會處於劣勢,但若是兵力懸殊,偷襲之人反而容易被打敗,遠不如據城而守,而且……大楚的作戰方式一向以慫為主,向來都是據城而守,極少出城主動伏擊。
甄建就打算在這盤龍嶺主動伏擊,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你們不是料定我們會慫嗎,這次老子偏偏不慫。
對於甄建準備在盤龍嶺打伏擊的決策,軍中一片怨言,他們感覺這是送死的行為,甄建自然也聽到了這種議論聲,於是他下了軍令,誰再敢議論此事,直接梟首示眾,連殺了三個人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嗶嗶了。
光是準備伏擊就忙活了五天,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了,所有將士在山林之中餐風露宿,條件十分艱苦,但因為甄建治軍極嚴,也不敢有人有怨言。
終於,半夜的時候,有人來報,敵軍探馬從峽谷經過,直往江陵城而去,甄建知道,西蕃軍只怕不遠了。
第二天夜裡,又有人來報,西蕃探馬回頭了,估計是回去稟報探查的情況,甄建暗自冷笑,這些探馬能探到什麽情況,他早就下令,江陵城所有城門關閉,城內留守的五千軍全部上城牆站崗值守,製造出一種全城戒備防守的假象,就是要讓敵軍認為他們一如既往地進行據城而守的假象,同時,他也派出斥候探馬,去探查敵軍蹤跡。
眼下的情況是甄建在暗,敵軍在明,敵軍還以為他們在江陵城裡等著他們呢,然而甄建卻在盤龍嶺等著他們。
三天后,探馬來報,敵軍距離盤龍嶺只剩三十裡了,估計明天就會經過盤龍嶺,甄建夜裡觀測了一下夜空,漫天繁星,明天是個好天氣,於是,他連夜下令,讓所有人到峽谷中,撤去鋪在地上的皮革。
地上的這些皮革是用來擋雨水用的,都是馬皮和羊皮製作而成,為什麽要擋雨水,因為下方埋著一個又一個的火藥,自然要好好保護,不能被雨水浸濕。
第二天上午,山林間不斷有人瘋狂奔跑,一遍又一遍地向甄建傳達敵軍動向,敵軍開始進峽谷了,敵軍已經到峽谷一半了,敵軍的前方隊伍已經要出峽谷了……
甄建一直很冷靜,靜待時機。
忽然,他沉喝一聲:“礌石斷後,拋火油,射火矢!”
一聲令下,無數火油罐從山林中飛出,拋入峽谷中,落在人群裡,“啪啦啪啦……”全都碎了一地,火油味彌漫開來。
敵軍陣中頓時有人慌亂叫起來,然後,無數火矢從山林中射出,宛若漫天火雨,西蕃軍當真沒想到懦弱的楚人居然會主動襲擊他們,不過他們不怕, 立刻開始往兩旁的山坡上衝來,還有人朝山林裡射箭,準備反擊。
然而,“轟”地一聲爆炸聲傳來,宛若晴天巨雷,地面都在顫抖,西蕃軍的群中忽然騰起一陣巨大的白煙和火光,十幾個人被炸飛,殘肢斷臂橫飛,這聲爆炸嚇傻了周圍的人,他們何曾見識過這種爆炸。
這只是開始而已,滿地的火油越燒越廣,點燃一個又一個埋在地下的火藥,整個峽谷如遍地開花,騰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白雲,就連大楚的將士們都被這種場面驚呆了,更何況那些西蕃軍。
火藥的殺傷力雖大,但在這裡,不是僅僅靠火藥來傷敵的,火藥在這裡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讓敵軍混亂,西蕃軍以騎兵為主,爆炸製造出的混亂讓馬匹陷入瘋狂,亂衝亂撞,互相踩踏,而且,敵軍只要一陷入混亂,就會驚慌逃竄,毫無抵抗之力,徹徹底底淪為了被獵殺的獵物。
盤龍峽谷中到處都是火油燃燒起的火焰,還有遍地開花的火藥,近十裡長的大軍隊伍足有大半被大火和爆炸統治,徹底陷入混亂之中,西蕃軍的主帥回頭竭力想要安定大軍,但是根本無法做到,漫天的箭矢如雨點一般落下,盤龍峽谷一時間變成了修羅屠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