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回宮的路上一直在想甄建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始終不明白什麽意思,難道甄建的意思是說秦桓並不是真的欣賞他?怎麽可能,皇帝不信,秦桓曾多次向他推薦和誇讚甄建,以前秦桓可沒這麽誇過人。
皇帝回宮之後立刻傳召眾臣前來麟德殿議事,雖說甄建這種小官員,皇帝一個人就可以裁決,但他的意思是不殺甄建,找個其他方式懲戒一下,此事就這麽過去了,但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私心作怪,過不了群臣那一關,自己若是這麽做了,滿朝眾臣肯定要懟死他,所以他要傳召群臣來一起商議如何決定。
群臣好似早就在宮門外等著似的,隻一會兒工夫就全來了,人員龐大,堪比小朝會。
皇帝還未說話,秦桓便從椅子上站起,拱手道:“皇上,臣有要事要奏!”
皇帝疑惑道:“是何要事?”
秦桓慷慨激昂道:“刑部提點刑獄司公事甄建,在公堂之上私殺安國侯,還踩碎了丹書鐵券,此等惡行,天理難容,眼下周泰已經將甄建押去刑部天牢,請皇上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許多大臣紛紛齊聲附和:“請皇上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皇帝聞言一陣皺眉,他現在有點相信甄建的話了,秦桓居然第一個跳出來要弄死甄建,他簡直不敢相信,他還以為秦桓跟自己一樣,會為甄建說情呢,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皇帝輕咳一聲,緩緩道:“此事朕已知曉,朕也派人去見過甄建了。”
群臣聞言一愣,沒想到皇帝的動作比他們還迅速,居然已經派人去見過甄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皇帝想保甄建?就連秦桓都不禁緊張起來,若是皇帝想保甄建,那麽這事就難辦了,雖然最後也能弄死甄建,可會惹得皇帝很不開心。
皇帝繼續道:“甄建對自己殺死安國侯和踩碎丹書鐵券之事供認不諱。”
秦桓聞言松了一口氣,再次拱手道:“皇上,既然甄建已經認罪,就請皇上判罰吧。”
皇帝道:“朕還未說完,聽聞此次甄建之所以殺安國侯,是因為安國侯先殲殺了十六名良家女子,後又將這十六名女子的家人全部殺害,一共五十九條人命,甄建想要定安國侯的罪,然而卻無法制裁他,他憤怒之下,才做出了過激之事,周泰,此事你為何不在奏疏中奏明?”
周泰聞言心頭一緊,趕忙出列低頭解釋道:“皇上,安國侯有丹書鐵券,只要不犯謀反大罪,都可赦免,所以臣未將此事奏與皇上,皇上恕罪。”
秦桓趕忙幫襯道:“皇上,安國侯殺人雖錯,但他有丹書鐵券,無法制裁,暫不必多慮,甄建的惡行,才是大事,踩碎丹書鐵券,比抗旨不尊更加嚴重百倍,簡直是對抗皇權,藐視皇威!”
皇帝見秦桓如此著急地要置甄建於死地,很是不開心,但臉上卻不表露出來,而是緩緩問道:“秦桓,你平時對甄建推崇備至,為何現在跟變了個人似的。”
秦桓又表現出慷慨激昂的模樣,道:“皇上,老臣一心隻為江山社稷,若是人才,老臣自然推崇舉薦,沒想到老臣看走了眼,甄建竟是如此狼子野心,無法無天,老臣愛之深……責之切亦!”
看他那慷慨激昂的模樣,皇帝差點就信了,還好他熟知秦桓的性情,知道秦桓極為護短,若是他看重的人才,就算犯下大錯,也會極力維護,況且,甄建這次是為了伸張正義,才會做出如此的事情,對抗皇權?冒犯天威?他身為皇帝都可以原諒,秦桓若是當真看重甄建,會不救甄建嗎。
皇帝心中對秦桓頗為失望,他忽然道:“諸卿,在你們來之前,朕想了很久,甄建做出如此之事,到底是誰之過,當真是甄建的過錯嗎?”
群臣趕忙道:“自然是甄建的過錯,當然,安國侯也有過錯。”
皇帝挑眉道:“朕以為,是英宗之過。”
滿殿頓時一片鴉雀無聲,群臣都震驚不已,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皇上居然說出這種話,數落自己爺爺的過錯,這是大不孝啊。
皇帝緩緩道:“或許你們會以為朕這是大不孝,錯了,朕很孝,朕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英宗根本就不該賜安國侯丹書鐵券,朕試問一句,若是安國侯四處殺人,見人便殺,殺了成百上千人,然而他又沒謀反,諸卿說,該怎麽辦?”
群臣聞言一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秦桓圓滑,拱手道:“回皇上,若當真如此,皇上可下令,將安國侯囚於安國侯府,派禁軍看守,不許他出府。”
“還是秦桓有辦法啊。”皇帝澀然一笑,攤手道,“好了,甄建之事,朕已決定,交由三司會審,派禁軍包圍甄建的府邸,不可妄動,一旦甄建罪名定下,甄建和其家人一並處罰,諸卿沒有異議吧。”
秦桓聞言皺眉,三司會審?甄建這次犯的事還用審?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有什麽好審的,簡直多此一舉。雖然他不明白皇帝這是何用意,但想來甄建也過不了三司會審這一關,於是便拱手道:“皇上聖明!”
群臣紛紛躬身齊呼:“皇上聖明。”
“哦,對了。”皇上忽然道,“秦桓,以後麟德殿議事,你站著。”
秦桓聞言心中一咯噔,整個人僵在了那裡,心中後悔不迭,果然,皇帝是想保甄建的,自己逆了他的意,讓他不開心了。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了解皇帝的性情,喜歡感情用事,眼下事已至此,還是先解決了甄建再說,憑他和皇帝多年的師生之情和君臣之情,想來這點嫌隙很快就能修補,於是他拱手道:“是,老臣遵命。”
皇帝道:“甄建三司會審……就定在明日,秦桓和祁王聽審。”
眾人聞言訝然,秦桓聽審可以理解,為什麽會讓祁王聽審?他算哪根蔥,除了有個皇子身份外,基本一無是處啊,而且,祁王和甄建的關系極為要好,若是他在公堂上為了維護甄建而發飆,該怎麽辦。
群臣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秦桓心中卻跟明鏡似的,皇上這是怕三司會審不公正,所以弄個祁王來給甄建撐腰,不過秦桓不怕,就憑甄建踩碎丹書鐵券這件事,足夠甄建死十次了,他相信,這次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甄建。
群臣散去,皇帝望著麟德殿的殿門,忽然長聲歎息,他的心情很糟糕,他一直以為秦桓和自己一樣很看重甄建,他還想著讓甄建和秦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呢,沒想到都是假象,他好失望。秦桓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猜不出來,他也不想猜,他現在比較好奇,明天的三司會審,甄建會如何為自己開脫呢。
隔日一早, 在刑部大堂三司會審,許多官員也來看熱鬧了,因為他們沒有聽審資格,所以只能在公堂外面觀看,三位主審官分別是大理寺卿李兆豐,刑部尚書周泰,禦史大夫廖延,這一次的事情比較大,廖延沒有派左都禦史來,而是親自來坐堂。
秦桓也已經到了,坐在聽審位上,不過尚未升堂,因為祁王還未到,祁王作為皇帝欽點的聽審人員,必須全程聽審,他不到,不能升堂。
秦桓急著給甄建定罪,催促道:“三位主審,祁王和甄建關系要好,想來今天祁王是故意拖遝,或許都不會來了,為甄建爭取苟延殘喘的時機,咱們不必等了吧。”
周泰和李兆豐沒有說話,廖延道:“秦相此言差矣,既然祁王殿下是皇上欽點的聽審人,自然要等到祁王殿下到了,方能開審。”
秦桓蹙眉道:“萬一他故意拖延,今天不來了呢?難道就不審甄建了?”
廖延挑眉道:“規矩如此,有什麽辦法,若是祁王今天不來,我等可上奏皇上,讓皇上奪了祁王的聽審權,改日再審。”
秦桓聞言冷哼道:“反正今天甄建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高呼:“祁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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