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他怎麽會……怎麽會這樣……”甄大力聞言眼中已經淚水晃動,“我還沒告訴他……”
金鵬挑眉問向甄大力:“告訴他什麽?”
“沒……沒什麽。”甄大力趕忙搖頭,言辭閃爍,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金鵬知道他在隱瞞什麽,朝後面招了招手,身後一個護衛翻身下馬,遞上來一個大包袱,金鵬接在手中,打開包袱,只見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錠子,在陽光下晃得人眼睛發花,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精致的雕花檀木盒。
“哇――”看到如此多的銀錠,所有人都發出驚呼聲,在場的所有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子,自然要驚歎了。
甄大力看著這些銀子,但卻開心不起來,大哥永遠地去了,這是大哥留下來的遺產,若是能用這些錢換回他大哥的命,他寧願什麽都不要。
金鵬將木盒取了出來,用布包把銀子扎起來,塞到甄大力的懷裡,道:“這是二百兩銀子,而這個盒子裡裝的,是在平昌縣城裡的一家酒樓的房契和地契,還有一個信物,你打開驗收一下。”他說話間把木盒遞給甄大力。
甄大力接過木盒,緩緩打開,只見裡面躺著半支玉簪,在中間處被折斷了,若是找到另一半,可以拚成一個完整的玉簪,在玉簪的下面,是一疊折疊起來的白紙,想必就是那些房契地契和書信了。
甄大力先取出那半支玉簪,有點茫然,金鵬見狀解釋道:“這半支玉簪的用處,在書信中都有交代。”
甄大力聞言一陣尷尬,道:“我……不識字。”
金鵬挑眉道:“那我也幫不了你,鄭老弟再三交代,這封信,不可給其他任何人看,你自己想辦法吧。”
旁邊有人打趣道:“反正大力你現在有錢了,請個先生教你識字便是了,你雖然已經三十二歲了,但現在也來得及嘛。”
村民們聞言頓時都哄笑起來。
金鵬又提醒甄大力:“把房契和地契檢查一下吧,確認無誤後,金某便算是交差了。”
這時,奶奶趕忙上前道:“大力,讓老三幫你看下房契和地契吧,他可是秀才呢。”滿面都是殷切之色,秀才兩個字還加重了語氣。
金鵬自從來到這裡後,一直不愛搭理甄老太,甄老太很是不開心,在她看來,這個姓金的商人雖然有錢,但不過是個商人,自己的兒子可是秀才呢,若是考上去,就能做官了,怎麽也比個破商人強。
甄大力剛想答應,甄建忽然道:“不必了,我們自己看。”說罷從甄大力手中拿過了房契和地契,雖然甄建沒學過繁體字,但能認識個大概,其實這些房契和地契根本不用檢查,這金鵬一看就非常有錢,怎麽可能會坑他們錢呢。
甄建看完了房契和地契,忽然問道:“金叔叔,請問一下,這酒樓在縣城的什麽位置,叫什麽名,有多大?”
金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鄉下少年居然關心這些問題,先是一愣,隨即道:“在平昌縣城中,酒樓叫同福酒樓,具體有多大,在房契和地契上都有,你們去了平昌縣城中,打聽一下便能找到。”
“多謝金先生了。”甄大力感覺這金鵬實在太好了,如此有錢,對自己也客氣,還親自把大哥的遺產給送過來,這樣的好人哪裡去找,但他現在有個難處,那就是他不會做生意,怎麽開酒樓,於是便道,“金先生,我也不懂做生意,隻怕硬是做了,定要虧本,不知這酒樓若是賣出去,
能值多少錢?” 他是想自己如果真的哪一天經營不善,要賣酒樓,所以先打聽個市場價。
金鵬聞言道:“沒有人生來就會做生意的,你大哥說了,這酒樓最好經營下去,他還說你天性醇厚,若是做酒樓生意,以誠待客,必然生意興隆的,不過你想知道價錢,我也可以告訴你,那酒樓能賣五百貫。”
“真是多謝金先生了。”甄大力道,“我會照大哥所說,好好地將酒樓和客棧經營下去,不到萬不得已關頭,絕不賣出去。”
“好,那就祝你生意興隆。”金鵬笑了笑,拱了拱手,道,“金某也算是交差了,這便走了,告辭。”
甄大力趕忙道:“金先生慢走,一路勞頓,去家中喝口水吧。”
“不了。”金鵬笑呵呵道,“金某可是很忙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金某要去追金逐銀了,哈哈,告辭啦!”他說罷轉身朝外面走去,村民見狀紛紛讓開路,金鵬走在最前面,後面的眾護衛跟上,還把紅木太師椅給拎走了,金鵬出了院子,來到自己的馬車前,上了馬車,車夫一拉韁繩,調轉方向,一行人朝村外行去。
待金鵬離去,全村人都豔羨地望著甄大力,一下子獲得了這麽多錢,能不羨慕嗎,隻聽有人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甄大力他們父子倆啊,剛熬過了天花,便有貴人來送福啦,哈哈。”
“是啊是啊,好人有好報……”
“這下甄老頭和甄老太隻怕腸子都要悔青咯……”有人開始幸災樂禍。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呀,他們這是活該,自作自受……”
……
聽著村民的議論,甄建心中一陣爽,最近運氣值爆滿啊,自己剛賺了一百五十兩白銀,現在又有人送來了大伯的遺產,光是白銀就二百兩,還加上一座價值五百兩的酒樓,這些錢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若光是種田,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麽多。
“爹,咱們回家吧。”甄建開心地說了聲,拉著甄大力就準備回去。
“等……等一下!”甄老太忽然急切叫了聲,上前拉住甄大力的手,便往家裡拖,道,“大力,來!娘跟你說幾句話。”
甄建見狀一驚,趕忙叫道:“奶奶你做什麽,快撒開我爹。”他看甄老太那鬼頭鬼腦模樣,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是打他爹錢的主意呢,甄建怎麽能容忍。
甄老太聞言頓時皺眉望著甄建,道:“我是你奶奶,你怎麽跟我說話呢!”
甄建冷笑道:“你是我奶奶不假,但我想問一句,我生天花的時候,奶奶你為我做了什麽,你和爺爺將我和我爹趕出了家門!”
此言一出,村民紛紛起哄,盡都認為甄建說得好,甄家老太太的德行他們是知道的,頓時就有人幸災樂禍叫起來:“我就說吧,甄家老頭老太缺德事做多了,你看看,要是當初對甄大慶好一點,現在早就富貴滿堂了,現在剛分完家,甄大力便發財了。”
“說的是呢,人這一輩子發財的機會不多,老天爺還是垂簾他們家的,可這老兩口硬是把所有的機會都躲過去了,這叫什麽,這叫報應……”
村民們正幸災樂禍地討論著,甄大力忽然一甩手,“啪”地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甩在了甄建的臉上,甄建被打懵了,村民們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甄大力瞪視甄建,厲聲呵斥:“沒大沒小!怎麽跟奶奶說話呢!快向奶奶賠禮道歉!”
“道歉可以!但爹你不許把錢給她!”甄建倔強大叫。
甄大力見他居然還敢犯強,怒聲道:“你倒開始教訓起你爹來了?這錢是你的嗎?”
甄建頓時不說話了,是呀,這錢是大伯留給他爹的,不是他的,他爹對這錢有支配權,想給誰就給誰,他這個做兒子的,真的管不了。
甄建忽然心灰意懶,垂下頭道:“是啊,這錢是你的,你愛給誰就給誰吧。”他說完轉身怏怏離去。
李鹹魚和范賢見狀叫了聲:“甄建,等等我!”紛紛跟了上去。
甄大力還是被甄老太拉進了屋中,甄家其他人也回到屋中,還關上了門,村民們見無熱鬧可瞧了,紛紛歎息離去,離開的時候還在不斷議論,首先便是羨慕甄大力好運氣,其次就是說甄家老頭老太的壞話,說他們自作自受,偏心,若是當初對甄大慶好一點,甄大慶也不會一點遺產都不給他們了,還有一點,誰讓他們跟甄大力分家的,若是不分家,遺產給了甄大力,他們還能分一些,現在隻能厚著臉皮把甄大力拖進屋中,向甄大力哀求,甄大力還不一定會給呢……
甄家的堂屋裡,甄大力今天居然坐在上席,果然有錢就是牛逼,萬年不破的道理,爺爺奶奶坐在甄大力的兩側位置,甄大力的對面,是老三甄文,三嬸和老四隻能站在旁邊。
“蕙蘭,去給大力倒碗水來呀。”奶奶開始獻殷勤。
甄大力自然猜到了母親的意思,擺手道:“不用了,我不渴,娘,有什麽事便直接說吧。”
甄老太猶豫了一下,便開口了:“大力啊,娘當初懷你和大慶的時候,可是吃足了苦呀,差一點便把命給丟了,沒想到大慶那麽不懂事,為了五十貫錢,說走就走了,一走就是十幾年……”他說著說著,居然開始抹起了淚,她是真的流淚,因為當年她生雙胞胎的時候,確實很危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在古代生孩子危險系數本來就高,生雙胞胎的危險系數自然更高了。
甄大力長歎一聲,緩緩道:“娘,大哥離家出走,難道你認為全是大哥的過錯嗎?那五十貫錢,是大哥拚死拚活賺來的血汗錢,是他準備娶媳婦用的,你也答應他,隻是替他暫時保管,待他娶媳婦的時候, 再拿出來用,可你呢,把錢用來給老三讀書,給老四買新衣服,買糖果,買藥……,那可是五十貫啊,大慶與人家小姐私定終身了,回來向你取錢,你卻說用完了,你讓大慶如何去回人家小姐?”
老太太自然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但現在她有求與甄大力,便道:“娘可能是有點過錯,但他怎能一點都不惦念娘生他養他所遭受的罪啊,還有啊,那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咱們家那裡配得上人家,大慶那孩子不懂事……”
甄大力見她尤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心中暗自歎息,忽然抬手道:“娘,別說了,您對大哥的養育之恩,大哥是無法再報了,雖然大哥至死也沒原諒您,但我現在替大哥報答您的恩情,大哥留下白銀二百兩兩,我隻留一百兩,另外一百兩,給你。”
“真……真的啊!”老太太頓時激動得眉開眼笑。
甄大力面無表情道:“一百兩不是小數目,這是大哥還您的恩情,也是我還你的恩情,以後,奉養你們二老的事,就交給三弟和四弟了。”
甄大力這是跟他們劃清界限呢,古代分家不分親,兄弟們即便是分家了,也必須奉養父母,甄大力的意思是,一百兩銀子給他們,就當是奉養父母的錢了,他出錢,老三老四出力,這倒也算公平。
其實甄大力之前雖然責怪父母將他和甄建趕出家門的事,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奉養他們,但現在,甄大力得到了大哥的遺產,甄老太立刻對他換了一副嘴臉,甄大力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還沒有錢來得重要,這就很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