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黑衣人雖然身穿黑衣,但並未蒙面,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到她清麗容顏,正是虞可人。
虞可人也感覺到身後似乎有異,飄然飛退轉身,看到一個黑影朝自己襲來,一劍便刺向來者胸前。
“哼!”那黑影冷哼一聲,雙手虛握成鷹爪狀,凝於胸前,頓時,一股無形之力生起,虞可人的寶劍竟然再也無法往前再遞分毫。
此刻終於看清這道黑影,這是一個臉上蒙著黑巾的神秘人,兩鬢斑白,顯然年紀不小啊了。
蒙面人以虛無內力鉗製住虞可人的劍,往前猛推,虞可人的寶劍頓時彎曲如弓,她也被推得往後連退,撞在一株樹上,劍柄擊在她胸口,她頓時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劍聖傳人,不過如此。”蒙面人孤傲地說了一聲,一把奪過虞可人手中的寶劍,輕輕撫摸,緩緩道,“這便是劍聖正陽寶劍麽,聽聞他曾以此劍打敗天下無數高手,如今……”
蒙面人猛力一折,“當”地一聲脆響,將寶劍折為兩段,然後將這兩截寶劍丟在地上,曾經的天下第一劍,便如此毀了。
滿朝眾人驚呆,就連甄建都愣住了,一出手就製住虞可人,這樣的高手,他第一次看到,虞可人的武功修為,他很清楚,就算遇上宗師高手,也有一搏之力,然而在這蒙面人面前,居然一招落敗,簡直匪夷所思。
虞可人背靠大樹,手捂胸口,不斷咳嗽,方才那一擊,看似不重,但其實包含了這黑衣人的超凡內力,將她傷得不輕。
“主人!”所有人都半跪在地,向這個黑衣人行禮。
甄建滿面凝重地望著這黑衣蒙面人,腦海中努力搜索,江湖之中有這麽一號高手嗎,為何自己聽都沒聽過。
“甄太師,你很了不得。”黑衣人雖然黑巾蒙面,但他的雙眸仿若璀璨星辰,冷冷地望向甄建。
面對如此強敵,甄建雖然緊張,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咧嘴笑道:“閣下抬舉甄某了,甄某不過是胡打胡鬧,與閣下的超凡武學相比,不值一提。”
黑衣蒙面人擺了擺手,讓所有的手下人都退至一旁,然後冷冷道:“甄太師,今夜本座叫你前來,便是要借你首級一用的的,你若還有遺言,趁早交代吧,畢竟本座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甄建挑眉道:“遺言啊,既然甄某都死定了,那閣下何妨讓甄某見一見你的廬山真面目呢,甄某就算到閻羅殿高狀,也得知道害死自己的是誰吧。”
“那你還是做個糊塗鬼比較好。”黑衣人淡笑一聲,緩緩抬腳走向甄建。
就在這時,後方忽然勁風忽起,黑衣人微微偏頭,一截斷劍從他耳畔飛過,差之毫厘。他轉身超後方望去,只見虞可人雙目冰冷地凝視著他,手中已經撿起了那半截斷劍。
黑衣人頓時蹙眉,冷冷道:“小姑娘,你找死麽?”
虞可人冷冷道:“敢侮辱我恩師,找死的是你!”
“哦?”黑衣人輕蔑一笑,道,“劍聖號稱天下第一人,本座倒一直想見識一番,你讓他出來,本座與比一比。”
虞可人道:“我恩師已然仙遊,他若在世,你連他一劍也接不下!”
“哼。”黑衣人冷哼道,“吹噓之言,誰不會說,反正他已經死了,到底有多厲害,沒人知曉。”
虞可人道:“如你所願,恩師將他平生最後一劍封於我的體內,既然你要領教,那便如你所願。”她說罷忽然抬起右掌,輕拍自己額頭,然後雙手按自己的太陽穴,刹那間,就感覺她渾身氣勢陡然攀升,頗有一種天神附體的感覺,最詭異的是她的雙眼變成了白色,仿佛會放光,又好像裡面啊有雲霧在繚繞啊,頗為嚇人。
黑衣人見狀大驚失色,不禁驚呼:“竟是封頂傳功大道!”
話音方落,他已撲向虞可人,雙手一合,猛然劈出,空氣仿佛忽然撕裂扭曲,飄在空中的樹葉忽然分為兩半,甄建看得瞳孔收縮,闃然驚呼:“小心!”
忽然,虞可人渾身華光大放,宛若黑夜中的太陽,她的眸中似有亮光射出,又好似劍氣,很突兀的,黑衣人如被什麽撞擊一般,猛然倒飛而回,撞在一株大樹上,手捂胸口,與此同時,他臉上的黑巾緩緩滑落,“噗”地一聲,張口噴出一大串鮮血。
甄建頓時驚訝失聲:“雲親王?”
這黑衣蒙面人赫然正是雲親王。
雲親王面帶痛苦之色,望著虞可人,咬牙道:“好一個劍聖,居然達到了如此境界,僅僅是遺留下來的一道劍意,竟能將本王重創,了不起!”
這時,四周腳步聲響起,許多人影躥出,葉秋和柳葉青出現了,護在甄建身前,李飛和李雲上前護在虞可人身前,還有十三太保中的五個人也來了。
甄建道:“快先救下皇上!還有那個女子!”
正好楚黎和竇靈兒的位置就在虞可人身旁,十三太保跑過去背起楚黎和竇靈兒,退到甄建身邊。
雙方人員警惕地盯著對方,緩緩走動,漸漸地在樹林中對峙,甄建望著雲親王,冷冷道:“雲親王,沒想到你竟然是宗師級的高手,當真隱藏的很深啊。”
“哼!”雲親王冷哼一聲,很是不忿道,“你不過是運氣好而已,若是沒有這個女娃娃,你今天必死無疑!”
甄建咧嘴一笑,道:“可見天意也是站在我這邊,既然你選擇了出手,可莫要怪我無情了。”
“本王在江州等著你。”雲親王說罷轉身就走,他的手下們也緊跟其後,受傷的相互扶持,狼狽離去。
望著雲親王離開,甄建才松了一口氣,說實話,虞可人能打傷雲親王,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並不認為他們有能力留下雲親王,宗師高手就是宗師高手,劍聖的劍意只有一道,若是強行出手,只怕會弄巧成拙。
而雲親王選擇離開,也是心裡沒底,他不知道虞可人體內是否還藏有劍聖的劍意,若是再在這裡停留下去,他就怕自己走不了了,安全起見,還是先撤為妙。
雲親王離開,甄建查看楚黎和竇靈兒的狀態,發現他們果然只是昏迷,頓時便放心了。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離開!”甄建說著便帶著大家往回趕。
回到官道上,虞可人終於撐不住了,忽然身子一軟,就要倒下,還好甄建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趕緊替她診脈,發現她受傷不輕,頓時心頭一沉,背著她前行。
回到京城的城門口時,天色已然大亮,甄建親自帶人將楚黎送到皇宮,又將竇靈兒安排在自己府邸上,然後便開始替虞可人療傷,針灸,抓藥,熬藥,忙得他團團轉。
下午時分,皇宮有人來傳甄建入宮,甄建知道,楚黎醒了,趕緊進宮去見楚黎。
來到麟德殿,楚黎見到甄建,趕緊問:“甄建,快告訴朕,發生什麽事了,張安張牟說朕和竇靈兒昨天被人劫持了,是你送朕回來的,靈兒呢?”
甄建道:“陛下莫急,靈兒姑娘安然無恙,眼下正在臣的府上,保護的很嚴。”
“真的有人劫持了朕何靈兒?”楚黎難以置信地望著甄建。
甄建點頭:“沒錯,陛下和竇姑娘確實被人劫持了,歹人還以陛下為誘餌,誘騙臣去自投羅網,想要趁機殺了臣。”
“啊!是何人如此大膽!”楚黎望著甄建,隨即道,“還好,甄建你本事大,不僅安然無恙,還救回了朕和靈兒。”
甄建道:“皇上,此次劫持之人,您也認識,便是江州雲親王。”
“什麽?”楚黎聞言頓時蹙眉,道,“甄建,內科莫要瞎說啊,雲親王是朕的皇叔,怎麽可能會害朕呢。”
甄建淡淡道:“皇位面前,親兄弟尚能反目成仇,更何況是叔侄。”
楚黎蹙眉問:“你看到雲皇叔了?”
甄建點頭:“看到了,親眼看到是他,臣沒有騙你。”
這下楚黎徹底沉默了,雲親王在他印象裡是一個很衝和的人,他不想與雲皇叔為敵,可他一向都信任甄建,他認為甄建不會騙他,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之境。
甄建道:“陛下,雲親王謀反,已是必然,眼下鐵勒內亂,咱們不必考慮外憂,不如清理一下內患,先解決了雲親王這一大隱患,否則將來就算臣有能力征討鐵勒,也不敢放心出征,以防後院起火。”
“這……”楚黎滿面為難道,“我們並無確鑿證據證明雲皇叔謀反。”
甄建道:“無需證據,只要皇上撤藩,撤去雲親王藩王之位,勒令其來京城便可。”
楚黎擔憂問:“他會來嗎?”
“不會。”甄建搖頭道,“這麽做,只不過是逼他提前謀反而已。”
“那還是別這樣了。”楚黎搖頭道,“大家相安無事,不是挺好麽?”
“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甄建道,“倘若等到他準備完足了,將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困擾,逼他提前造反,更容易剿滅,這就跟火種一樣,油燈之火,容易撲滅,若是任由油燈將房屋點燃,那時候再來搶救,便根本不可能了。”
楚黎聞言陷入了沉吟之中,良久,他還是搖頭道:“甄建,朕求你,不要為難雲皇叔了,好麽?”
甄建聞言一滯,想要繼續勸諫,但看到楚黎哀求自己的那副表情,他很是不忍,雖然他知道這種大事不該心軟,但他還是心軟了,無奈歎道:“好吧,臣會想辦法做好防范的。”
“謝謝你。”楚黎忽然面露憂色,緩緩道,“父皇最近似乎是操勞過度,病倒了,太醫們都說父皇恐怖長久,皇兄消渴症也是越來越嚴重,黃院判說,皇兄只怕撐不了半年了……若是父皇和皇兄都離我而去,我便只剩下雲皇叔一個親人了。”
甄建聞言一陣沉默,一向無憂無慮的楚黎,也開始有心事,有憂慮了,雖然他一直過得沒心沒肺,但他的身世確實有點可憐,從小喪母,還摔壞了腦袋,被人歧視,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事,似乎就是遇上了甄建,現在,他們都長大了,二人一起挑起整個國家重擔,甄建心智過人,然而楚黎明顯感覺不堪重負,而且,最近他的父親和長兄都病倒了。
太上皇楚覃病倒,完全是咎由自取,他被幽禁宮中,本來心中便鬱結,於是他借酒澆愁,每次酒後,又是吟詩又是禦女,而且是一夜禦數女,他本來身體便不怎麽好,怎麽可能吃得消這樣的折騰,現在病倒,已是預料中事,他的身體已被掏空。
甄建見楚黎愁容滿面,緩緩歎息道:“皇上莫要心焦,宮中太醫都是醫道名宿,定然會妙手回春的,皇上若有心事,便說與臣聽,臣為你分憂。”
“恩。”楚黎用力點頭,“謝謝你這麽多年來一直照顧我,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
甄建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楚黎又問:“對了,靈兒醒了嗎?她有沒有嚇壞?”
甄建道:“臣出門之時,竇姑娘還未蘇醒。”
“朕想去看看她。”
“皇上莫要意氣用事。”甄建道,“有臣照顧,竇姑娘不會有事,皇上還是好好地待在宮中,莫要再讓歹人有機可乘了。”
楚黎聞言想了想,無奈歎息:“好吧,有你照顧她,我也確實放心,這次的事情,你盡量瞞著她,否則會嚇壞她的。”
甄建頓時滿面為難道:“這個慌……不大好說啊。”
楚黎道:“你那麽聰明,一定有辦法的。”
甄建……
甄建返回家中,去詢問了一番,得知竇靈兒還未蘇醒,便派人將她送回家,並安排丐幫高手在她家四周守護, 然後,他通過密道來到隔壁虞可人家,探望虞可人。
這密道在關鍵時刻還真起到作用了,這一次,雲親王劫持楚黎,甄建就發現自己府邸四周有許多暗哨盯著,自己不管是調動江湖人手還是調動官兵,都會被發現。
於是他靈機一動,通過密道來到虞可人家裡,讓虞可人幫忙,葉秋柳葉青他們也是通過密道來到虞可人家裡,從虞可人家出來,逃過暗哨的眼線,出城去的。
要不是害怕被對方發現,他真的想多調派人手,把對方一鍋端了,最後還是選擇了保守穩妥的辦法。
來到虞可人的房間裡,只見虞可人安靜地躺在床上,蓋著白色錦被,由於受傷,臉色和嘴唇顯得蒼白沒有血色。
甄建緩緩坐在床邊,望著她發呆,說實話,虞可人這樣絕塵之氣的女孩,他生平僅見,她的身上,似乎總是充滿了神秘,但甄建卻又知道,她是一個心思很簡單的女孩,宛如一張白紙,自己這次邀請她幫忙,事先便說明了,危險很大,但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最後,她躺在這裡了,昏迷了,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甄建感到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