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柔聞言一時間沉默了,她了解她的父親,任何事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更何況是皇位。
半晌,楚雲柔道:“那你能隻抓他,不殺他嗎?”
“當然可以。”甄建道,“只是以雲親王的孤傲個性,讓他做階下囚,只怕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可我隻想讓我爹活著……”楚雲柔淚水涔涔滾落。
甄建輕歎一聲,緩緩道:“你放心吧,能活捉他的話,我盡量活捉……”
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在想,雲親王是宗師高手,手底下又有這麽多的兵馬,便如一頭獠牙鋒利的猛虎,根本不可能束手就擒的,打死一頭猛虎容易,活捉猛虎,那便十分困難了。
“還有!”楚雲柔又道,“你能不能帶上我,我想去勸勸我爹,或許他能聽我的。”
甄建看了他一眼,略微猶豫了片刻,點頭道:“也好,可憐天下父母心,或許他愛女心切,能放棄自己心中的那份執著,畢竟他大勢已去。”
“多謝。”楚雲柔躬身向甄建行了個大禮。
甄建坦然受了她的禮,道:“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則我會很為難,這段時間,你便以侍婢的身份待在我身邊,諸多不便之處,你得忍著。”
楚雲柔用力點頭:“為了爹,我什麽都能忍。”
“那便好,你先在這歇著,別出去。”甄建說著便轉身出了牙帳。
牙帳外,只見秦雪陽還守在外面,不過站得有點遠,甄建走上前,秦雪陽聽到腳步聲,轉身望向他,一言不發。
甄建挑眉問:“不想問點什麽麽?”
秦雪陽道:“我在等你說啊。”
甄建笑了笑,歎道:“她也算是可憐人啊,此次她特地留下來就是為了見我。”
秦雪陽猜測道:“為她爹求情?”
“嗯。”甄建點頭。
秦雪陽笑道:“你定是答應了。”
“怎麽可能。”甄建翻了個白眼,道,“我只是答應她,若是能活捉,便盡量活捉,留他性命。”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秦雪陽酸溜溜地揶揄道,“看到美人一流淚,你便心軟了。”
甄建頓時咂嘴無語,無法辯解。
秦雪陽又問:“你準備一直帶著她?”
甄建點頭:“恩,我要帶她去見雲親王,她想勸降她爹。”
“只怕很難。”秦雪陽道,“雲親王這個人,不是能夠為親情放棄霸業的人。”
“我知道。”甄建道,“但他如今大勢已去,他又極寵這個獨女,說不定能夠……”
說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有點天真,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不提也罷。
秦雪陽道:“若是能勸降,那再好不過了,免去一場殺戮,可以少死很多人。”
甄建點頭:“那是自然。”
秦雪陽又問:“但她的身份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只怕會為你招惹是非。”
“我知道。”甄建道,“我已經告訴過她了,這一路她便以我的貼身侍婢身份隨軍同行。”
“貼身侍婢……”秦雪陽若有深意的望著他,悠悠道,“我覺得你是想以公謀私吧。”
甄建道:“你若不信,可以來我牙帳同吃同住。”
“還是罷了。”秦雪陽高傲地一扭頭,“你愛招惹哪個美人便招惹哪個,我管不著。”說罷轉身就走。
“唉?生氣了?別走啊,別走啊……”
當晚,甄建在自己的牙帳裡,弄了個簡便的小床鋪,讓楚雲柔睡,和他的床鋪之間隔起一道屏風,不過房間裡睡著一個美女,確實讓人心裡有點亂,所以這一夜,甄建沒睡好。
第二天行軍繼續追趕雲親王的叛軍,看到騎在馬背上,無精打采的樣子,將士們都暗地裡笑話甄建昨夜操勞過度,有人還搖頭慨歎,說甄建墮落了,居然枉顧軍規,在軍營裡那個那個。
聽到這些流言蜚語,秦雪陽也生氣了悶氣,不搭理甄建。
二十多天后,大軍行至巫山縣,前方探馬來報,雲親王帶著叛軍進了白帝城。
白帝城甄建是知道的,那是瞿塘峽江心城池,建在一座江心島上,曾是一座十分重要的軍事堡壘,城高牆厚,而且佔據長江天險,易守難攻。
一聽說雲親王居然逃進了白帝城,甄建頓時皺眉了,白帝城曾是十分重要的軍事堡壘,幾年前,西蕃來犯,蜀王大敗,就逃到白帝城避難,西蕃耗費大量人馬,也未能攻下白帝城,最後蜀王在白帝城歸天,新蜀王繼位。
但自從蜀王離開白帝城後,一夥水匪佔據了白帝城,這不是一般的水匪,在江湖上那是赫赫有名的,他們名喚十二連環塢,曾是十二個水匪營寨,加起來有兩千多人。
原本十二個水寨不過是十二夥不成氣候的水匪而已,可是忽然就冒出來那麽一個人,這個人叫做宮傲,武功十分高強,他以強橫的無力鎮壓了十二水寨當家,然後將十二水寨合並,十二連環塢成立,宮傲自然就是塢主。
蛇無頭不行,很多零散的力量一旦有一個龍頭出來牽引,就能乾成大事,十二連環塢成立後,迅速膨脹,各種吞並其他水寨,並招攬其他江湖人,僅僅兩三年的時間,就已經壯大成了兩三萬人的龐大組織,赫然成為僅次於丐幫的江湖組織。
甄建早就收到丐幫的消息, 對十二連環塢多少有些了解,這十二連環塢做事雖然不地道,但卻也一直沒犯什麽大事,他們把持了整個長江的水運和私人碼頭,不僅自己做水運,還向過往船隻強收停靠費用。
甄建原本還想除去這十二連環塢的,但是人家現在不做劫殺生意了,人家洗白了,他也不好去動人家,況且十二連環塢分舵林立,想要鏟除,得耗費巨大的人力和財力,而且還非常耗費時間和精力。
但是讓甄建萬萬沒想到的是,十二連環塢居然與雲親王勾結了,不然宮傲不可能讓雲親王進白帝城。
次日,甄建他們沿著瞿塘峽的江岸來到了白帝城,站在岸邊望著江心的白帝城,甄建不得不暗自歎息,江心的高山上,白帝城仿佛一頭龐大的巨獸匍匐在江心,江兩岸有兩條鐵索吊橋,連接白帝城,吊橋在江風吹蕩下,似乎在晃悠,若是想要從吊橋上攻入,對面只要派兩支百人弓弩手站在對面,千軍萬馬也別想過得去,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譴地形。
甄建仔細探查周圍地形,頻頻搖頭,就這樣的地形,根本無法強攻,否則簡直是自取滅亡,這下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