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用震驚的眼神望著甄建,祁王嚇得臉色蒼白,他心中已經在想:“完了,這下完了,父皇肯定會殺了甄建的!”
一念至此,祁王趕忙快步上前,想要為甄建求情,才踏出一步,就看到皇帝朝他伸手,止住了他,但皇帝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在甄建身上。
甄建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死亡在敲門,還滿面微笑地望著皇帝,看似穩如老狗,其實內心慌的一皮,他已經在後悔,自己的嘴怎麽這麽欠,明知道皇帝生氣,還問他要不要蹴鞠。
皇帝盯著甄建瞪視許久,忽然大叫一聲:“劉青!”
劉青屁顛屁顛走了過來:“奴婢在。”
甄建兩鬢冷汗滾落,祁王腦瓜快速運轉,他已經想好了,只要父皇開口說殺甄建,他就裝暈,打亂父皇的節奏再說。
皇帝沉聲道:“更衣!”
所有人一愣,甄建也是一愣,隨即雙眼一亮,皇上這是打算一起蹴鞠呢,皇上現在穿的是長袍,不適合蹴鞠,所以要換衣服。
劉青一招手,後方六個侍衛上前,把皇帝圍在中間,六人每個人都拿著四四方方的明黃色綢布,七尺長,五尺寬,六人舉起綢布,連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六角形的更衣間,劉青則在裡面幫皇帝換衣服。
很快,劉青說了聲:“撤下吧。”
六個侍衛撤下,只見皇帝已經換了一身勁裝,滿面笑容地走至場中,望向甄建,問道:“文蹴還是武蹴?”
在大楚,蹴鞠分文蹴還有武蹴,文蹴是單球門蹴鞠方式,最大的特點就是鞠球不可落地,偏重於技巧,球門很小,跟籃球的籃筐口差不多,叫做“風流眼”。
而武蹴就不同了,武蹴是雙球門蹴鞠方式,球可以落地,有攻守,將鞠球踢入對方球門算得分,雙方會有身體上的接觸和對抗,比較野蠻。
甄建他們現在玩的是武蹴,因為雙球門模式跟未來世界的足球很相似,他比較喜歡這樣的方式,但現在皇上參與進來了,這樣野蠻的方式他可不敢玩,便道:“文蹴。”
皇帝看了一眼場地,笑問道:“風流眼都沒有,如何文蹴?”
甄建指了指擺放在牆角的一個風流眼球木架,皇帝笑著點頭道:“搬過來吧。”
正好蓋桐和祁王靠的近,二人便走過去把風流眼給搬了過來,風流眼其實是一個門框形狀的木架,只不過中間一人多高處有個圓洞,這個洞,就叫做風流眼了。
皇帝看到地上的鞠球,大步走過去,雙腳一夾,腳尖一勾,鞠球飛起,左右膝蓋輪流顛球,球感上佳,左肩顛球兩次,右肩顛球兩次,鞠球落在胸口,順著身體滑下,最後他伸出右腳,用腳背和小腿夾住了鞠球。
皇帝秀了這麽一段花式鞠球後,一臉得意地望向甄建,甄建驚訝讚道:“一直聽祁王說皇上喜歡蹴鞠,沒想到皇上的球技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臣佩服!”
“嘿嘿,不行了,老了,才數月不練,便感覺生疏了許多。”皇帝開啟了裝逼模式,眉飛色舞道,“朕十八歲那年,大梁使者來我大楚,要與我大楚進行蹴鞠比賽,我大楚委婉拒絕了,大梁使者提出了條件,若是我們能贏了他們,他們便割讓兩座城池,而且三年不犯我大楚邊境,朕當時便和雲王挑選了三名最佳的蹴鞠手上陣,將大梁的蹴鞠隊打得一敗塗地,哈哈,現在想起來,朕便覺快意,仿若昨天之事,妙哉,妙哉啊!”
甄建沒想到皇帝還有過這麽一段往事,
和雲親王聯手蹴鞠,為國出戰,打敗大梁的蹴鞠隊,贏得城池,想想還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呢。 皇帝說話間,風流眼已經移到了場地中心,接下來就是分隊了,由於他們現在是五個人,不好分隊,正好張安和張牟會蹴鞠,皇帝便讓張牟也參加,然後抓鬮分隊,甄建、祁王還有張牟一隊,取名甲隊;皇帝、侯青蘭還有蓋桐一隊,取名為乙隊;然後再抓鬮,決定誰先手。
抓鬮結果,乙隊先手,皇帝發球,由後場一腳發球,將鞠球踢至前場,侯青蘭在球門左側,伸腳接球吊高,蓋桐一腳打門,偏了少許,球被彈回,正好皇帝從後方趕來,一腳補上,力道很大,鞠球“呼”地一聲就穿過了風流眼。
“好!”場外劉青頓時拍手歡叫喝彩,其他侍衛也紛紛喝彩,畢竟皇帝這一球進得實在漂亮。
甄建去撿回鞠球,笑道:“皇上,腳下留情啊,別讓微臣輸得太難看了。”
“哈哈!”皇帝得意笑道,“你也得使出真本事來啊,朕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好啊!”甄建也是哈哈一笑,在後場開球,球飛至前場,張牟用腳內側接球,將鞠球彈起,祁王呼地一腳,鞠球穿洞而過,一比一,平分。
皇帝見狀不禁笑讚:“黎兒,好球!”
“嘿嘿,多謝父皇誇讚。”祁王撓頭傻笑。
皇帝忽然發現了什麽,轉頭瞪向劉青,喝道,“怎地?朕兒子的好球就不喝彩了?”
“好!”劉青趕忙拍手大叫喝彩,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喝彩。
皇帝甩了個白眼,冷哼道:“不管哪個隊,不管是誰進球,都得喝彩!”
“是!”劉青趕忙點頭哈腰答應,一旁甄建看得想笑。
接下來又是皇帝他們這邊發球,這次發球的是侯青蘭,侯青蘭這個球發的很高,蓋桐連續顛球三次,調整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皇帝上來接球,又顛高一點,然後一個頭球,鞠球奇準無比地穿過了風流眼,引起一片喝彩聲。
蓋桐開心地一握拳,大叫一聲:“YES!”他這是跟甄建學的。
可能是他這個動作和喊話比較特別,皇帝看到後好奇地上前問:“你剛才喊什麽?”
蓋桐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道,甄建說這是慶祝勝利的方式。”蓋桐在朝中掛了一個從八品的武散銜,所以他也算是官。
皇帝道:“再做一遍看看。”
蓋桐又做了一遍,皇帝學了學,感覺太LOW,掉身價,還是決定不學了。
這下又輪到甄建他們這邊發球了,這一次發球的是張牟,張牟身為一個高手,腳力的掌控十分準,而且他球感很好,一腳將球發到甄建身邊,甄建用足踝卸力,將球顛起一個合適高度,突發奇想,一個飛燕掠水姿勢,腳底踢球,海底撈月,鞠球越過他頭頂,穿過風流眼,又得一分,雙方二比二,皇帝看到甄建這一球,不禁拍手高聲讚道:“好球!”
甄建趕忙謙虛:“皇上過獎了。”
這種單球門的文蹴方式其實就是拚技巧,就像回合製遊戲,比誰的技術高,失誤少,可能會沒什麽激情,但如果雙方都是高技術隊伍,秀出一些高超的進球方式和完美的配合,也是能技驚四座的。
他們雙方幾乎都是練武之人,而且都是浸淫蹴鞠多年的老手,在技術上實在說不出誰高誰低,要說最厲害的,估計還真是皇帝,畢竟他踢了好幾十年了,年輕的時候還是國腳來的。
技術上不分上下不代表分不出輸贏,誰讓人家是皇帝呢,張牟有意讓皇帝贏,好讓皇上開心,便偷偷放水,假裝失誤了兩次,甄建他們以三十二比三十三遺憾落敗。
收場休息,皇帝走到石凳上坐下,甄建他們則去另一條石凳上休息,皇帝叫了聲:“甄建,坐朕身邊來。”說著還拍了拍石凳。
甄建只能走了過去,抬袖拭去滿頭汗水,在皇帝身旁坐下,尷尬一笑。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還記得自己是太醫麽?”
“皇上恕罪。”甄建苦著臉道,“其實微臣……是隻野猴子。”
皇帝翻了個白眼,道:“朕看你是隻懶猴吧。”
甄建尷尬笑了笑,道:“皇上教訓得是。”
皇帝長歎一聲,緩緩道:“你還很年輕,就有這麽好的醫術,好好在太醫院待著,將來朕提你做院使。”
甄建苦笑道:“皇上,微臣其實隻想安安心心經商賺錢,不想管太醫院,皇上若是想要臣給你治頭疾, 隨時傳喚臣便是。”
皇帝聞言沉默了片刻,歎息道:“也罷,你那新配方做出來的鎮痛藥丸,很有奇效,朕很滿意。”
甄建趕忙道:“皇上,那丸藥臣又仔細驗證過了,雖然能讓皇上完美地鎮痛,但卻不能常服用。”
皇帝聞言訝問:“這是為何?”
甄建道:“是藥三分毒,而有些藥的藥性太過猛烈,臣雖然削減了一些藥的藥量,但對人體還是有傷害,服用一兩次倒沒什麽,若是服用次數多了,則會產生不利的影響,皇上上次服藥之後,是否感覺身體不自在,短時間內,渾身無力,精神恍惚,有沒有?”
“沒錯,朕當時倒沒在意。”皇帝蹙眉點頭,沒想到甄建做出來的藥並不完美,他有點失望。
甄建道:“皇上,臣已經修改了配方,這一次做出來的丸藥,對身體沒有傷害,不過可能無法完美鎮痛,但也比之前的丸藥要好上許多,皇上若想完美鎮痛,以後算好日子召喚微臣。”
“你的意思是說……在朕感覺頭疾要發作之前,傳喚你?”
“對。”甄建點頭道,“提前十天都可以,只要臣為皇上推拿針灸一番,頭疾發作時,便不會那麽強烈了,甚至有可能推遲和避開頭疾發作,加上新的鎮痛藥,可策萬全。”
“你有心啦。”皇帝聞言開心道,“下次便按照你說的試一試,若是有效,朕還有重賞。”
“微臣倒不奢求賞賜。”甄建坦然道,“皇上安康,才能安心治理國家,大楚才能安穩,臣只是個小老百姓,隻想安安穩穩過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