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整理了一下情緒,走到了前堂,把紙遞給廖延,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廖延看到紙上的四個字,渾身一震,這字跡他當然認得,那可是皇上的筆跡,眾人見狀一陣懵逼,均都在想,秦桓給廖延的紙條上寫著什麽,為什麽他看起來如此驚訝。
廖延把紙又遞給了張謙,湊到他耳畔低語了一句,張謙頓時也是面露驚容,不過驚訝之色稍縱即逝,然後他轉頭面向伊麗莎白,問道:“伊麗莎白公主殿下,甄建當真沒有對您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伊麗莎白點頭道:“沒有,甄建對我和公爵都非常好。”她說著轉頭朝威爾士公爵說了一句英文。
威爾士公爵趕忙笑著道:“甄建……很好!”可能這句話他練了很久,不過他的發音實在太糟糕了,伊麗莎白的發音與他比起來,就顯得很好了。
雖然威爾士公爵的發音不怎麽好,但大家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此一來,甄建便沒有罪了。
賈正氣得叫起來:“伊麗莎白公主,你怎麽可以放過甄建,他明明……”他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這種事,人家受害者都搖頭了,他就算說破了嘴皮子也是沒有用的,只能訕訕罷口。
張謙忽然一拍驚堂木,瞪眼呵斥道:“賈正,你當這裡是什麽地方,竟敢咆哮公堂!”
賈正聞言氣哼哼地閉口,不敢多言了。
張謙又道:“來人,撤去賈正的座!”
賈正聞言一愣,驚愕地望向張謙,而衙吏已經上來強行拿走了賈正的座椅,賈正頓時感覺很丟臉,轉頭望向秦桓,只見秦桓面無表情,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張謙接著道:“賈正,本官問你,為何要誣告甄建?”
賈正脫口便道:“我沒有誣告他!”
張謙猛拍驚堂木,瞪眼呵斥:“還敢狡辯,你說甄建對伊麗莎白公主做出了苟且之事,然而伊麗莎白公主已經為甄建證明了清白,根本沒有此事,你這不是誣告是什麽!”
賈正聞言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解釋。
“快說!”張謙再次一拍驚堂木,瞪眼大喝。
賈正支支吾吾,愣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時,廖延忽然道:“且讓他跪下答話。”
張謙聞言頓時高喝:“賈正,跪下!”
賈正不忿道:“為何之前甄建受審不跪?”
張謙懶得跟他解釋,直接怒喝道:“來人!讓他跪下!”
兩個衙吏手持殺威棒上前,一左一右,同時揮下殺威棒,從後面擊中賈正的腿關節,賈正猝不及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有要把膝蓋磕碎的勢頭,疼得他直接趴倒在地,慘痛嚎叫起來。
待賈正嚎夠了,張謙再次拍驚堂木,冷然道:“賈正,本官再問你,為何要誣告甄建,倘若你再不說,本官就用刑了!”
“我……我……”賈正努力地想,欲要想個說法,可這倉促之間他怎麽想得出來呢,他跟甄建真的是無冤無仇,自己之所以對付他,都是聽了秦桓的命令,可他總不能把秦桓供出來吧。
張謙見他還不說,直接高呼道:“來人,夾指!”
賈正聞言渾身一顫,他自然知道夾指是什麽,這可是各大衙門和牢獄的常用刑訊工具,夾得十個指頭不成模樣,那種痛苦,光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若是被夾得厲害,手指骨都會被夾碎。
“不……不……”賈正驚恐大叫,然而沒人理他。
衙吏們立刻便送上了夾指板,幾個衙吏上前強行把賈正的指頭塞進去,賈正想要掙扎,可是好幾個衙吏控制住他的手臂,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有什麽力氣,衙吏們用力一拉,賈正立刻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叫得人毛骨悚然。
此時此刻,秦桓瞪眼望著甄建,甄建也望著他,二人的目光中都透著強大恨意,秦桓知道,這一回合,自己又輸給甄建了,雖然鴻臚寺卿不是什麽重要職位,但他更在意的,是失去了弄死甄建的一個大好機會,同時,甄建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升官,畢竟伊麗莎白當著皇帝的面那樣誇讚甄建,外使的誇讚,一向都是鴻臚寺官員升官的保障。
秦桓也算看透了,甄建和伊麗莎白是一丘之貉,但他有一點不明白,伊麗莎白堂堂一國公主,為什麽會跟甄建這樣的小人物合作,而且甄建還玷汙了她的身子,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
秦桓這是受大楚文化的製約,對階級什麽的太過看重,在他的眼中,男女婚配都講究門當戶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他不認為一個公主會跟一個小人物能產生感情,但甄建是穿越者,而伊麗莎白是英格蘭人,對於這樣的世俗製約看得很淡,所以秦桓就算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賈正還在受刑,他嚎得嗓子都啞了,最後實在精力憔悴,昏死了過去。
張謙見狀冷哼道:“用水潑醒!”
立刻就有衙吏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提了一桶井水來,“嘩啦”一聲,半桶冰涼的井水潑在賈正的臉上和身上,賈正醒轉過來,望著滿是傷痕的雙手,顫聲直哭。
張謙冷聲道:“賈正,已經鐵證如山了,你快點如實交代吧,免受皮肉之苦!”
賈正委屈無比,他也想要如實交代,可是他不敢啊,出賣秦桓的話,不僅他自己性命不保,全家都可能沒命,可他現在臨時又編不出什麽理由,心中焦急無比。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甄建見賈正已經受夠罪了,基本可以抵消昨天打他的事了,於是決定推他一把,也好早點敲定案情,便忽然拱手道:“張大人,下官知道他為何要誣告下官。”
“哦?”張謙目視甄建,道,“你說。”
甄建道:“大約九天前,伊麗莎白公主染上了風寒,病情很重,若是拖延下去,恐有性命之憂,下官上報給賈寺卿,讓他請太醫來為公主診病,但他卻諸般推脫,不派太醫為公主醫治,最後是下官親自為伊麗莎白公主診治,這才救了公主一命,賈正應該是怕下官將此事奏給皇上,所以想要先下手為強,誣告下官。”
張謙聞言失聲驚呼:“竟有這樣的事?”
甄建點頭道:“伊麗莎白公主就在此處,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伊麗莎白公主。”
張謙和廖延都轉頭望向伊麗莎白,伊麗莎白不待他發問,便點頭道:“是的,當時我確實病得很重,躺在床上都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其實也不知道賈正不肯為我請太醫的事,還是事後甄建告訴了我,我才知道的。”
這時,一直在默默聽的秦桓暗自思忖:“難道就因為如此,伊麗莎白公主才跟甄建合作的?一來是報答甄建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懲戒賈正,不對,就算甄建救了她,她也不至於失了身還不怨恨甄建,女子的貞潔何其重要,她怎麽還可能相信甄建的話……”他還在為這件事糾結,因為他百思不得其解。
張謙問向賈正:“賈正,甄建說的可是實情?”
賈正那個委屈啊,雖然這件事是秦桓交代的,但基本都被甄文壓下去了,甄文和甄建都沒有正式地上報給他,他原本可以推的一乾二淨的,可現在甄建給他想了這麽一個理由,他必須接受,如果不接受,就要繼續用刑……
世上最讓人憋屈的事就是明知道是個鍋,還必須往身上背,賈正現在就是這感覺,這件事明明不是他的錯,但他必須要把這件事給扛下來,結果他又會多一道罪名,沒辦法,他實在扛不住這些酷刑。
賈正無奈點頭道:“是,甄建說的都是實情。”
張謙冷然道:“外賓公主重病,你為何不派太醫診治!”
賈正解釋道:“按照規矩,外賓患病,自有他們自己帶來的醫者治療,想要讓我們大楚派太醫診治,必須由他們自己向我們提出來,否則若是診治出了狀況,會出現很嚴重的後果,甚至會影響兩國邦交,可英格蘭的使者團中只有伊麗莎白公主懂我們大楚的語言,而我們大楚也沒有人懂英格蘭的語言,語言不通……”
甄建忽然打斷道:“我懂英格蘭語,當時我已經與大人明說了,威爾士公爵委托我請醫者為公主診治,還簽了授意書,只是賈大人根本不理會我。”
賈正鬱悶無比,什麽授意書,他連見都沒見過,但他知道此事,因為甄文私下裡向他說過情況,他現在只能替甄文背鍋,道:“本官……我當時並不相信你懂英格蘭語,認為那授意書是假的,所以……”
張謙忽然冷喝道:“所以你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致公主的病情不顧,甚至都未將此事上奏?”
賈正此刻當真是欲哭無淚, 只能低著頭道:“我知罪了。”
張謙轉頭看向一旁負責當堂記錄供詞的官員,問道:“都記下了?”
“回大人,都記下了。”
“給他畫押!”
那個官員上前把供詞,印油還有筆遞給賈正,賈正失神地望著供詞,心中當真打翻了五味瓶,原本想今天堂審弄死甄建的,可萬萬沒想到,挖了個坑,卻把自己給埋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自掘墳墓嗎。
他咬了咬牙,手持毛筆,在供詞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姓名,還按上自己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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