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從交趾國的住處出來,又帶人去南詔使者的住處,拜訪閣羅洪,把明日早朝面聖的事情告訴了他,讓他做好準備,然後離開。
隔日朝會,甄建一大早就帶著交趾國王子陳在先,交趾國宰相李恭盛,南詔國勝利王閣羅洪去宮門外等候。
甄建很少上朝,雖然他有資格參加大朝會,但他一般都不去,因為他感覺自己去了就像個跑龍套的,連個台詞都沒有,從在宮門外等候到散朝,全程近兩個時辰,一直站著,無聊。
他不去,也沒人在意,畢竟他只是個跑龍套的,少一個無所謂,不過今天他必須要去,因為皇帝接見外使,而他是鴻臚寺少卿,負責外使接待工作,得由他親自帶外使上殿。
進入皇宮,群臣都進入聞德殿了,而甄建只能帶著兩國使臣在偏廳等候傳召,過了一會兒,傳召兩個使者上殿了,甄建也跟著上殿。
入殿之後,行禮問候,甄建歸入文官隊列,站最後一個,皇帝望向殿心的三位外邦使臣,滿面微笑道:“三位使者不遠萬裡來到我大楚,一路勞累,在京城住得可好?”
閣羅洪搶先呵呵笑道:“好,很好,大楚的食物,當真好吃,床也軟,睡得舒坦,街上熱鬧得很,外臣很喜歡。”
這閣羅洪是個粗漢子,不僅人高馬大,嗓門也大,說話的時候,整個大殿都是他的回音。
接下來,交趾國王子陳在先稽首道:“皇上,大楚果然人傑地靈,京都繁花似錦,與我們交趾國比起來,便如仙境。”
“哈哈……”皇帝聞言發出爽朗的笑聲,外使的誇讚,最是讓他受用,笑了好一陣後,他才問道,“你們此次來訪大楚,所為何事?”
這次陳在先搶先道:“回皇帝陛下,外臣想要求娶一位大楚的公主,特攜聘禮和父王的國書前來求親。”
一旁的李恭盛雙手高捧國書,劉青下去拿了過來,轉呈皇帝。
皇帝在看國書的時候,閣羅洪說道:“回皇帝陛下,外臣也是來求親的,也有南詔王的國書,是為我們王子異牟求娶大楚公主,異牟王子可是國王定下的下一任南詔王。”
他說罷親自獻出國書,劉青又前來接過國書,轉呈皇帝。
皇帝看完兩國的國書,裝模作樣地一陣蹙眉,緩緩道:“都是來求娶公主的?那可難了,朕眼下只有一位公主是適嫁之齡,這一女如何嫁二夫呢……”
閣羅洪聞言趕忙道:“皇帝陛下,外臣的王兄說了,只要大楚願意把公主下嫁到我們南詔,以後南詔和大楚就是姻親了,一定大力管束境邊遊寇,不讓他們襲擾大楚。”
皇帝聞言心中暗惱,這種破事他居然敢在這裡說出來,這是在威脅他麽,誰都知道,那些根本不是什麽遊寇,那是南詔的邊境遊騎散軍,年年到大楚境內來打秋風。
這時,交趾國王子陳在先道:“皇帝陛下,外臣帶來了五千兩黃金和許多珠寶,這些都是聘禮,另外,外臣還願獻上一萬斤優良的稻種作為聘禮。”
“稻種?”滿殿群臣聞言一陣懵逼,居然有人用稻種做聘禮,這是來搞笑的嗎。
陳在先接著道:“皇帝陛下,我們交趾國的水稻,畝產三百斤,一年可以種三季。”
此言一出,群臣震驚,畝產三百斤已經很了不得了,一年種三季,什麽概念!
大家驚歎之後紛紛望著皇帝,看皇帝如何決斷。
按照以往情況,皇帝會征詢群臣的意見,但這次他沒有,因為他和甄建早就謀劃過了,他看似苦惱地想了片刻,忽然道:“這樣吧,朕覺得,兩國都很有誠意,朕也不好偏袒誰,為了公平起見,朕設下一場比試,你們兩國分別從各自的使者團中挑人參加比試,哪國勝出,公主許配給哪國,如何?”
閣羅洪聞言大喜過望,滿面得意道:“外臣沒有異議,外臣可是南詔第一勇士,打架從來就沒輸過!”他說罷還輕蔑地看向陳在先,滿臉都是挑釁之色。
皇帝擺手道:“打打殺殺太傷和氣了,有辱斯文,朕這次所設比試,是文試,且看看兩國對我大楚的教化所知能有多少。”
“文試?”閣羅洪聞言頓時蹙眉,說實話,他除了會說楚國的語言外,對楚國文化了解真的不多,他甚至連大楚的文字都不認識幾個。
陳在先聞言頓時想起了甄建給自己的詩詞,這才知道甄建的用意,心中狂喜,趕忙拱手道:“外臣沒有異議!”
閣羅洪忽然想到他們使者團中似乎有個楚人,還曾考中過大楚的舉人,頗有文采,可會試卻屢試不中,而那人家在南詔附近,屢試不中後便去南詔發展了,沒想到文化人在南詔就是好混,現在已經做上了南詔的外交大臣,官居五品,由於職位不夠,這次沒能上殿。
剛才皇帝也說了,只要從各自的使者團中挑選出一個人參加比試便可,他覺得那個楚人畢竟是楚國的讀書人,有文采,應該能完勝陳在先,便高聲道:“好,外臣也沒有異議!”
皇帝聞言暗喜,道:“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就這麽定下了,三日後,在臨政殿比試,到時候朕和翰林院院使親自為你們仲裁。”
“多謝皇上!”兩國使者齊齊躬身。
甄建在後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同時心中在想,不知道祁王那邊進行的如何,可千萬不能出什麽岔子。
祁王沒有出岔子,他已經順利地接到了公主,然後按照甄建給他的地址,來到了隆登客棧,進了天字一號房。
甄建原本打算是在自己的酒樓裡做接頭點的,但又怕查起此事的時候會連累到自己,就隨意挑了一家客棧。
進入房間,只見房間裡站著三個人,三人都是便服打扮,樣貌平常,為首之人,就是丐幫杭州分舵的舵主趙德,另外兩人分別是他的兒子趙慶和他的徒弟李彥。
“拜見祁王殿下,拜見公主殿下。”三人齊齊行禮。
祁王望著他們三人,問道:“你們便是甄建安排的人?”
“回祁王殿下,是的。”趙德說著從懷裡取出甄建的親筆書信,遞給祁王。
祁王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字:“相信他。”那狗啃一樣的爛字,是甄建的專屬,一般人模仿不來。
祁王點了點頭,確認這是甄建的手筆。
趙德道:“甄建說了,這封信,看完即毀。”
祁王當即走到紗燈旁,揭開燈罩,將信焚毀,然後轉頭望向趙德,問道:“你們打算帶公主去哪?”
趙德道:“抱歉,祁王殿下,甄建說了,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祁王殿下。”
“什麽?”祁王聞言皺眉道,“連本王都不能知道嗎?那以後本王想要見皇姐怎麽辦?”
趙德道:“甄建是怕殿下忍不住去看望公主,泄露了公主的行蹤,他說等風聲過去後,會親自告訴殿下。”
“好吧。”祁王無奈點頭,他也知道,甄建這是謹慎行事,畢竟這可是大事,只要出一點紕漏,可就糟糕了。
趙德道:“時間緊迫,宮中隨時有可能發現公主失蹤,一旦發現,所有城門就會關上,所以咱們現在要盡快帶公主出城。”
祁王和公主對視了一眼,祁王依依不舍地拉住綺羅公主的手,道:“皇姐,等風聲過去了,我一定讓甄建帶我去找你。”
公主眼圈發紅,點頭道:“你一向喜歡胡鬧,父皇都由著你,但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可不能再胡鬧了……”說著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便流下來了。
姐弟二人執手流淚,到底姐弟情深,趙德也不忍心打斷,便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還好,他們二人還算理智,很快,他們均都拭去了淚水,公主望向趙德,道:“這位先生,帶我出城吧。”
趙德點了點頭,轉頭對趙慶和李彥道:“你們帶公主出城,到接應點後,騎上快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遠離京城,以防有人查探,然後按照原計劃行事。”
“是!”趙慶和李彥雙雙點頭,然後道,“公主殿下,請!”
公主跟在他們身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祁王和趙德也走出了房間,趙德出房門前就戴上了大鬥笠擋住臉,到了一樓,趙德直接出門,祁王留下結帳。
皇帝早朝結束,準備去馨香閣看看綺羅公主,畢竟女兒就要遠嫁他國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然而進入馨香閣後,卻不見任何婢子和內侍在院中喊駕,皇帝感覺有點奇怪,進入閣中,只見地上整整齊齊地躺著六七個人,似乎是被人特意擺在這裡的,全是綺羅公主的侍婢和內侍宦官,皇帝震驚,劉青則高呼:“護駕!”外面許多侍衛均都衝了進來。
“護什麽駕!”皇帝怒聲叫道,“快找找!公主呢!”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馨香閣的正主不在這裡,於是所有人開始在馨香閣四處尋找起來。
馨香閣不大,很快便找完了,所有人的匯報都是沒找到。
皇帝頓時心涼了半截,趕忙命人打來井水把地上的這群婢女和內侍潑醒。
侍衛們打來好幾桶冷水,潑在這群人身上,頓時,他們全都醒了,醒來看到皇帝,均都嚇得匍匐跪倒在地。
“公主呢!”皇帝大聲問道,“公主去哪了!”
一個婢女聞言顫聲道:“婢……婢子不知!”
“那你們知道什麽, 知道什麽!”皇帝暴跳如雷,就差要砍人了。
那婢女渾身顫抖道:“皇上,婢子們早食之後便不知為何,全都昏睡了,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皇帝聞言一愣,腦瓜子快速轉動,他知道,這群人肯定是被人下了藥了,至於下藥之人,估計是綺羅公主,但就算綺羅公主對這些人下藥,把他們弄暈,外面還有那麽多守衛呢,怎麽可能出得去,於是他高喝道:“馨香閣的侍衛隊正何在!”
“卑職唐大勇拜見皇上!”馨香閣的侍衛隊正立刻單膝跪地行禮。
皇帝瞪眼望著他,問道:“朕問你,可看見公主出去了?”
唐大勇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答道:“回皇上,卑職未見公主出去?”
皇帝想了想,又問:“那今日可有何人來見過公主?”
唐大勇道:“祁王殿下一早就來見公主了。”
“黎兒?”皇帝聞言渾身一震,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立刻高呼,“來人,傳朕命,立刻封鎖各處城門,未有朕的手諭,隻許進,不許出,還有,立刻命人去傳召祁王來馨香閣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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