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站著幾個巡邏之人,見有人到來,便高聲喝問:“城下何人!”
“江南商會!師有謙!”師謙友說著取出一塊木牌舉在手中,證明自己的身份。
過了片刻,城門緩緩升起,這居然是閘門式的城門。
師有謙和甄建他們緩緩進城,進城之後,對他們一番搜查,確認他們的身份,又確認他們沒有攜帶任何兵刃,然後才繼續往前。
往前便看到前方山坳豁然開朗,只見偌大的山谷之中,一大片屋舍宮殿依山而建,高低起伏,居然是道家風格,還能看見八卦圖和道家竭語,甄建看得一陣懵逼。
師有謙笑著解釋道:“私建宮殿是逾矩的,所以金財神按照道觀風格來建造這金庭山莊,這就不算逾矩了。”
甄建聞言頓時笑道:“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金鵬這腦洞……真大。”
進金庭山莊的時候,又有人盤查,順利通過,進去後,來到一片偌大的廣場,只見廣場旁有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碑,石碑上居然刻著道家經典。
“前方是三清宮。”師有謙道,“咱們先去拜一拜。”
甄建頓時表情變得很精彩,來參加個商會聚會,又是拜佛,又是拜三清,鬧哪樣?
三清宮裡,立著三清道像,甄建和師有謙進去拜了一番後,問一個道童打扮的人,道:“問德廳開了嗎?”
“開了。”那道童道,“主人和四位長老已經在那裡等候。”
師有謙道:“勞煩引路。”
道童帶他們去問德廳,路過問德廳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山上,甄建不禁好奇問:“那條小路通往哪裡?”
師有謙轉頭看了看那條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聽聞那條路通往金財神的私人住所,沒有他邀請,任何人都不能進。”
“哦。”甄建點了點頭。
很快來到問德廳,在問德廳門口,師有謙道:“我先進去求見財神和四位長老,讓他們考慮把你加入商會,然後你便可以參加這一次的商會議會了。”
“不了。”甄建搖頭道,“我此次過來,其實就是想見一見金鵬,並不想加入江南商會。”
“哦。”師有謙聞言無奈點頭,道,“好,我們的議會再過一個時辰便要開始了,議會持續一個時辰,你在外等我,千萬莫要亂跑。”
“知道了。”甄建點了點頭,目送師有謙進去。
甄建百無聊賴地在外面等,只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富商進入廳中,一個時辰內,大約進去了三十多人,這三十多人,最差勁的也是跟師有謙差不多的商戶,家產五十萬貫以上的,這在商界來說,已經算是大商戶了,也只有大商戶,才有資格入商會。
然而大楚真的就只有這三十幾個大商戶嗎,不是的,在京城,那些大小商戶大多都依附朝廷官員,而不是加入商會,官場有人好辦事嘛,依附官員,所得到的好處明顯更大,唯有那些找不到官員做後台的商戶,才會加入商會。
甄建在外面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他們議事完畢,眾人出來之時,甄建發現他們臉色都很糟糕,師有謙第一時間來到甄建身旁,甄建不禁好奇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師有謙歎息了一聲,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也不知道金財神是怎麽想的,他把商會解散了。”
甄建連連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來,就碰上了商會解散?難道自己是柯南附身?天煞孤星?
他也不便多問,只能安慰道:“你莫要擔憂,慶國公和明國公已經答應提攜你了,以後你有了這兩座大靠山,還怕什麽。”
師有謙道:“我倒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沒有了商會,商界會變得混亂。”
甄建挑眉問:“你一個家產不到百萬的商人,你操這心思幹嘛?”
師有謙聞言尷尬一笑,甄建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在商會只是個小人物,既然自己已經另有出路,還操哪門子的心呢。
甄建在門口等了許久,只見商戶們全都出來了,唯獨不見金鵬,便問向師有謙:“金鵬呢?他怎麽不出來?”
師有謙道:“不知道,應該還在裡面吧,對了,你要見金鵬,有何事?”
“一點私事。”甄建說罷走到問德廳門口。
兩個護衛立刻移身擋在了門口,冷冷瞪視甄建,問道:“你是什麽人!”
甄建從這兩人身上感到了森冷的殺意,他可以看出來,這二人都是高手。
甄建拱手道:“在下甄建,求見金前輩。”
話音剛落,只聽屋中傳來聲音:“讓他進來。”
兩個護衛讓開道,甄建走了進去。
進去後,只見這是一個裝修得十分雅致的大廳,而且很大很長,兩旁有好多座位,而此刻,金鵬就坐在中間的位置上,神情有點落寞。
甄建在廳中站定,向他行禮:“晚輩拜見金前輩。”
“又見面了。”金鵬擠出一絲笑容,攤手道,“坐吧。”
甄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問道:“金前輩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金鵬苦澀一笑,道:“因為我剛剛解散了江南商會。”
甄建沒想到他這麽坦白,不禁蹙眉問:“這是為何?”
“迫不得已,你也不要過問。”金鵬抬頭看了甄建一眼,歎道,“對你無益。”
甄建見他不肯說,便也不追問了,道:“金前輩,晚輩此番來找您,是有一事想要問您。”
“何事?”
甄建道:“我大伯甄大慶,也就是鄭有為,他到底怎麽死的?”
金鵬道:“患惡疾而亡。”
甄建道:“金前輩何須再騙我,我要知道的,是真相。”
金鵬望著甄建,緩緩道:“知道真相……對你並沒有好處,而且還有可能讓你走向深淵。”
甄建道:“金前輩,我有權知道真相,會不會走向深淵,也是由我自己決定,畢竟腳在我自己的身上。”
金鵬見他態度很強硬,不禁歎息點頭:“好,我就告訴你,你的大伯,是被人謀害的。”
甄建頓時雙眼一眯,問道:“何人謀害?”
金鵬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講起了故事:“五年前,右相李九松奉命巡查襄樊城防,那時正好是冬日,下大雪,大雪之後,有十幾個戍城士兵被凍死,李九松仔細徹查,發現襄樊士兵所穿棉衣內部充斥大量柳絮和蘆葦絮,棉絮隻佔一成,這樣的棉衣,洗過一次後幾乎就不保暖了,也難怪會凍死了這麽多人。”
甄建聞言震驚無比,襄樊城防何其重要,居然有人敢動襄樊軍備物資,簡直膽大包天,他很想問是誰,但他終究沒有開口,讓金鵬繼續說下去。
“李九松一路徹查,發現是戶部,兵部,以及一些無良商戶勾結作案,貪墨了襄樊的軍用物資,多達兩百八十萬貫,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便是樞密使秦桓,他負責總領和檢驗襄樊的軍用物資,所以他難逃乾系,皇帝大發雷霆,將涉案的一乾人員全部革職拿入了大獄,唯有秦桓一人無事。”
甄建聞言訝問:“他為什麽沒事?他應該負很大的責任吧?”
金鵬淡淡道:“皇帝要保他,誰能反對。”
甄建聞言頓時無語,他萬萬沒想到,秦桓得聖寵居然到達如此恐怖的程度,犯下如此大錯,皇帝居然還保他,這簡直是昏君啊。
金鵬道:“皇帝是秦桓一力捧上皇位的,而且還是皇帝的恩師,皇帝是個重情之人,所以力排眾議保住了秦桓,但卻奪去了秦桓總領和檢驗襄樊物資的權力,改派右相李九松負責襄樊物資的總領和檢驗,而李九松就是你大伯的靠山。”
聽到這裡,甄建漸漸感覺出了什麽,但他不敢胡亂猜測,繼續聽他講。
金鵬繼續講道:“李九松一直跟秦桓作對,一心想要扳倒秦桓,你大伯之所以投靠他,也是因為不齒秦桓的作為,李九松把襄樊的所有軍備都交給你大伯采辦,你大伯也做得很好;三年前,秦桓終於避過了風頭,開始報復,在你大伯發貨去梁國的時候,偷偷往他的貨物中藏了兵甲,栽贓你大伯,你大伯的貨物在建康的渡口被查出藏有兵甲,此乃通敵叛國大罪,你大伯得知自己貨物出問題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立刻找到我,告訴我事情真相,並把所有的遺產都快速轉讓給我,隻留下一間同福客棧和百兩紋銀,讓我回來送給你爹;之後他就被抓走了,後來我便聽說了他被斬殺的消息,右相李九松也因為與你爹關系親密,而被牽連,罷去了所有職位,回家養老了。”
“又是秦桓。”甄建聞言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是個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甄大慶畢竟是他親爹,沒想到秦桓居然是他殺父仇人,這下他們之間的仇怨是真的越來越深了。
“我得提醒你。”金鵬滿面肅然道,“金鵬權掌朝堂,深得聖寵,與他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但你和他相差還是太遠了,千萬莫要輕舉妄動,否則便是以卵擊石。”
甄建沒有答話, 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問道:“我大伯的貨物在建康的時候,停在哪裡的?”
金鵬聞言一愣,知道他還是要追查此事,不禁微感失望,看來甄建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只能搖頭道:“此事我並不知曉。”
甄建想了想,問道:“那前右相李九松知道嗎?”
金鵬道:“或許他知道,那一次的貨物,是由你爹最得力的護衛魏寧押運的,事發之後,他來找你大伯,讓你大伯逃走,你大伯卻讓他逃走,爭執到最後,你大伯便讓他自毀容貌,換個身份,保護在李九松左右。”
“李九松現在在哪?”
“巴陵平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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