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明國公嘿然一笑,忽然斂起了笑容,冷冷道,“我還是那句話,朝廷辦事,自有朝廷法度,沒有聖旨,就算你是慶國公,也不能捉拿秦雪陽將軍,更不可強搜太師府。”
侯觀瀾也冷起了臉,道:“若本國公非要進去搜呢!”
明國公橫步擋在他面前,傲然道:“那便先從老夫的身上踩過去!”
“你以為本國公不敢嗎!”
“老子就說你不敢!”
“所有人聽令!”侯觀瀾忽然大喝,“給我衝進去!衝!”
然而沒有人動。
侯觀瀾連番下令催促,但後方眾人全都不敢動,就連侯青桓也沒敢向前分毫。
“衝啊!別管他們,衝進去!你們敢不聽命令!”侯觀瀾氣得著急大吼。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衝來許多人馬,直接將五城兵馬司的人全部圍住,看那精良的兵刃和甲胄,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禦林軍。
看到如此多的禦林軍,侯觀瀾頓時慌了,他知道,捉拿秦雪陽是沒有希望了,此事已經驚動了皇上,自己要倒霉了,接下來只能靠門閥世家的人幫他開脫了。
禦林軍的人群忽然散開一道口子,兩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出現在他們面前,侯觀瀾頓時傻眼了,只見這兩個將軍一個是禦林軍統領王廣,另一個則是秦雪陽。
秦雪陽望著侯觀瀾,傲然道:“慶國公,聽說你正在四處抓捕我,我就在這裡,你倒是來抓我試試!”
侯觀瀾頓時不敢吱聲了,禦林軍面前,他怎敢放肆,這不是找死嗎。
王廣這時冷喝道:“傳皇上口諭,慶國公侯觀海,私自調動五城兵馬司,衝撞鎮國公(秦雪陽)和太師府,簡直目無法度,立刻進宮面聖請罪,不得有誤!”
侯觀瀾聽到這則口諭,頓時面若死灰色,只能認慫,呼道:“老臣謹遵聖意!”
私自調動兵馬可是大罪,而且還是對付鎮國公衝撞太師府,換做其他人,估計直接拿入刑部大牢了,但慶國公和明國公身為大楚的兩大擎天柱,自然有優待,皇帝只是讓慶國公進宮面聖請罪,這已經是極大限度的法外開恩了。
但侯觀瀾卻知道事情有點不妙了,沒有弄死秦雪陽,接下來情況將會比較糟糕,秦雪陽定然會在皇帝面前進言對付他,不知道門閥世家那邊能不能保得住他。
果然,來到麟德殿後,麟德殿裡早已有很多朝中重臣在此等待,可見侯觀瀾今日鬧出的動靜不小,但當他看到那些門閥世家的官員後,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侯觀瀾一瘸一拐地走到殿心,向皇帝行禮:“老城侯觀海,參見皇上!”
“侯觀海,你好大的膽子!”楚黎瞪眼呵斥,“誰允許你私自調動五城兵馬司人馬的,還敢圍攻鎮國公府和太師府,你要造反嗎!”
“皇上息怒!聽老臣解釋!”侯觀瀾趕忙解釋道,“老臣得到線報,說秦將軍勾結鐵勒密探,圖謀不軌,意欲弑君犯上作亂,老城來不及通報皇上,只能事急從權……”
“荒唐!”楚黎看了一眼秦雪陽,又訓斥侯觀瀾,“鎮國公赤膽忠心,豈會叛國,你休要胡言亂語,為自己找說辭!”
“皇上!”侯觀瀾激動道,“老臣也不信秦將軍叛國,實在是茲事體大,而且,老臣也找到了秦將軍與鐵勒密探勾結的證據,這裡是秦將軍與鐵勒密探來往信件!請皇上過目!”他說罷高高舉起一疊信件。
楚黎聞言頓時蹙眉,派內侍將信件呈遞了上來,親自翻閱,頓時驚訝不已,這些果然都是鐵勒密探專用印戳,不似作偽。
楚黎望著信件,一臉困惑,這時,秦雪陽道:“皇上,可否讓臣看看這些信件?”
皇帝點了點頭,讓內侍把信件都拿給秦雪陽看,秦雪陽翻看了所有信件,忽然道:“皇上,這些信都是鐵勒密探所寫,裡面也提及了臣,但是……卻不足以證明臣與鐵勒密探有來往,只要能獲得鐵勒密探的印鑒,想栽贓誰便栽贓誰。”
“這倒也是。”楚黎聞言不禁緩緩點頭。
秦雪陽道:“所以,這並不能作為有力證據,慶國公,你說我謀反,請問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侯觀瀾道:“這些信件從你家中搜出來的,怎麽不能作為有力證據!”
秦雪陽道:“誰知道這些信件是你從哪裡得來的,有何人作證!”
侯觀瀾聞言頓時語塞,這點細節他倒是沒考慮到,失誤了。
見他不說話,秦雪陽冷哼道:“拿幾封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信件就想栽贓我,簡直異想天開!皇上,臣請求將慶國公交由三司會審,臣以為此事定有大陰謀!”
這時,一旁的吳在炎忽然出列,道:“皇上,秦將軍杞人憂天了,這不過是慶國公誤信了謠言而已,他也是護主心切,好心辦了糊塗事。”
“恩。”楚黎一向寬容善良,更何況是對慶國公,他不想過分苛責,剛想輕輕罰一下慶國公,就此結束這件事。
秦雪陽卻忽然道:“絕對不是這麽簡單!”
楚黎轉頭望向秦雪陽,道:“鎮國公,朕知道你很生氣,但冤家宜解不宜結,慶國公不過是誤聽了謠言而已,你不必如此計較。”
“不是臣計較。”秦雪陽道,“皇上,甄太師今早受慶國公之邀去拜訪他,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開國公府,到現在也不見蹤影,太師府的人已經焦急無比,臣以為,是慶國公暗中害了甄太師!”
“甄太師不見了?”楚黎頓時驚呼起來,轉頭望向慶國公。
侯觀瀾趕忙狡辯:“皇上明鑒,甄建只是去老臣那裡坐下閑聊了片刻,便離開了,之後他去哪,老臣便不知道了。”
秦雪陽道:“是麽,那為何甄太師的隨行暗衛並未見到甄太師離開你府邸?”
侯觀瀾聞言一驚,各大世家的人告訴他,甄建是一人前來的,為何又多了一個暗衛,這下不好解釋了,於是他只能道:“這個老夫怎麽知道,老夫反正沒有留他。”
秦雪陽道:“休要抵賴,還有,這些鐵勒密探的信件,你從何處得來,現在,本將軍懷疑你與鐵勒密探勾結,暗中抓捕了甄太師!”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慶國公叛國?自從第一任慶國公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們當然要震驚。
“你血口噴人!”侯觀瀾沒想到秦雪陽居然看破了玄機,惶急大叫起來。
一旁的韓道先趕忙出列道:“皇上,慶國公世代忠貞,絕不可能行叛逆之事,請皇上明察!”
“誠然如是!”吳在炎也道,“皇上,秦將軍想必是怒氣未解,所以才會如此說,慶國公怎麽可能叛國!”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眾門閥世家的官員紛紛為侯觀瀾開脫。
秦雪陽望著他們,雙眼緩緩眯起,她看出來了,這是一場大陰謀,慶國公不過是馬前卒而已,幕後之人,居然是這些門閥世家,不過有一點讓她很想不通,慶國公和門閥世家一向不感冒,根本不可能尿到一個壺裡,可現在他們居然狼狽為奸,合夥起來對付甄建,這太詭異了。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有侍衛高聲傳報:戶部尚書許傑請求覲見。
皇帝立刻宣見許傑,許傑上殿後,君臣見禮,然後許傑道:“皇上,臣有要事要奏!”
楚黎攤手道:“奏來。”
許傑手捧奏疏,道:“請皇上親自過目。”
內侍把他的奏疏呈遞給楚黎,楚黎翻開一看,頓時雙眉一跳,兩眼放光,待他看完奏疏,不由自主地看了侯觀瀾一眼。
侯觀瀾看到楚黎的眼神,沒來由地心頭一顫,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楚黎放下奏疏,沉聲道:“宣他進殿!”
眾人聞言紛紛好奇,宣誰進殿?
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走進了麟德殿,然後所有人發出了驚呼聲,就連楚黎也是目瞪口呆。
只見這剛進來的老者,和侯觀瀾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衣飾略有差別而已。
老者在殿心站定,向楚黎行禮:“老臣侯觀海,參見皇上!”
滿殿頓時嘩然,他是慶國公?那另外一個是誰?現在是什麽情況?兩個慶國公?
楚黎已經站了起來,仔細地盯著二人看,試圖區分出二人,但最終他發現這是徒勞,二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於是他問道:“你們二人,到底誰才是慶國公侯觀海。”
“老臣是!”二人異口同聲回答,連聲音都是一樣的。
眾臣交頭接耳,悄悄議論起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不可能相信。
秦雪陽指著侯觀瀾,冷冷道:“你定然是假的,難怪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我終於知道原因了!”
楚黎頓時望向侯觀瀾,說實話,他也覺得這侯觀瀾有問題,從他聽說慶國公私自調動五城兵馬司人馬胡作非為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奇怪,慶國公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慶國公是假的。
侯觀瀾還在努力掙扎,道:“皇上,老臣是真的,他才是假的!他是老臣的孿生胞弟侯觀瀾,年輕時因犯過錯,被家父囚於家中,已有數十年了!”他說著指向侯觀海。
侯觀海冷笑道:“觀瀾,我都到了這裡了,你還想顛倒黑白嗎,你以為現在還會有人相信你的話嗎,你的跛腳如何解釋?”
侯觀瀾道:“那不過是因為我前幾日走路扭傷了腳!至今未愈!”
侯觀海挑眉道:“皇上可立刻請太醫來鑒證,看你到底是跛腳多年還是剛剛扭傷了腳。”
侯觀瀾頓時面如土色,說不出話來。
秦雪陽目視侯觀瀾,冷冷道:“快點交出甄太師,皇上大發慈悲,會饒你一死!”
侯觀瀾依舊沉默。
皇帝也著急了,高聲道:“快說,甄太師在哪,只要你交出甄太師,朕會饒你!”
侯觀瀾此刻心中後悔不迭,沒想到在最後關頭侯觀海居然會出現,功虧一簣啊,最重要的是,甄建已經被送走了,他如何交出甄建,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眾門閥世家了,他偷偷拿眼神去看那些門閥世家的官員。
門閥世家的幾個官員趕忙出列,高聲道:“皇上,此人嘴硬,不如交由刑部審判,大刑之下,他定會如實交代!”
楚黎擺手道:“事情緊急,沒有那麽多工夫可耽擱,侯觀瀾,你快如實交代,甄太師在哪!”
眾門閥世家的官員們也是無奈,侯觀海的忽然出現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還如何保侯觀瀾,若是侯觀瀾落難,定會胡亂攀咬,到時候,他們各大家族都要被連帶的。
楚黎連番逼問,侯觀瀾只能如實交代:“我已派人將他送去長安,現已在路上了。”
“什麽!”楚黎聞言大驚失色,趕忙道,“來人,速速調集兵馬,前往……”
“皇上稍等。”秦雪陽忽然打斷了楚黎。
楚黎忙問:“你有何話?”
秦雪陽道:“臣有一些話,要私下奏與皇上。”
楚黎聞言一愣,給了內侍宦官一個眼神,內侍宦官立刻走下鸞台,來到秦雪陽身畔,秦雪陽湊到內侍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內侍立刻返回到皇位旁,在楚黎耳邊耳語,傳達給楚黎。
楚黎聽完點了點頭,眾臣一臉懵逼色,在殿上跟皇帝說悄悄話,也真是沒誰了。
這時,秦雪陽忽然道:“皇上,侯觀瀾之罪,不需臣多說,臣以為,當處以極刑!”
楚黎剛想說話, 侯觀瀾驚叫起來:“皇上冤枉,罪民是……”
吳在炎猛然出列,打斷了侯觀瀾的話,高聲道:“皇上,臣以為此事不簡單,幕後或許有人指使,不如先將他收押,慢慢盤問!”
侯觀瀾也是聰明人,聽了這話,立刻知道該怎麽辦了,頓時不敢多言了,剛才,他就準備出賣各大家族了,現在想想,出賣了他們有什麽用,不如保持沉默,起碼可以保證不死。
秦雪陽眼珠一轉,忽然高喝道:“侯觀瀾,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侯觀瀾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皇帝見狀頓時皺眉,很想當殿用刑。
秦雪陽這時道:“皇上,請將他關入詔獄大牢,交由三司會審,定能審出幕後主使之人。”
皇帝想了想,點頭道:“準奏!將他押入詔獄,三日後,三司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