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帶著人到甄建府上宣甄建進宮面聖,甄建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他早就料到了,昨晚那麽大的爆炸聲,驚動了整個京城,朝天街就靠著皇城,皇帝能聽不到?能不派人去查?整個天下間自由甄建會做火藥,皇帝能不懷疑他嗎。
甄建不僅早就料到了,而且還早已沐浴焚香,穿戴整齊,在中堂等著,劉青來宣完口諭,他立刻便跟著劉青進宮了,一如既往地帶上了自己的小藥箱,不得不承認,甄建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的醫術和這個小藥箱功不可沒,立功只是基礎,關鍵是要贏得皇帝的好感,而為皇帝治病,是贏得皇帝好感的最佳方式。
皇帝在麟德殿等著甄建,他此刻心中很憤怒,火藥可是秘器,甄建居然私製,而且還用來炸秦桓的府邸,或許事出有因,但不管什麽原因,甄建犯忌了。
甄建到了麟德殿,在殿心站定,行禮,山呼:“臣甄建拜見吾皇萬歲!”
皇帝冷眼望著他,聲音低沉道:“甄建!你好大的膽子!”
甄建故作惶恐狀,道:“皇上為何如此動怒?”
皇帝瞪眼喝道:“你還明知故問!朕問你,昨夜有人夜襲秦桓府邸,還用上了火藥,將秦桓府邸炸得一片狼藉,炸死炸傷了近兩百人,秦桓也被炸傷,眼下躺在家中,火藥的配方,除了朕之外,只有你知道!”
甄建見皇帝攤牌了,他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坦然道:“皇上,這世上任何事都講究因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臣承認,這件事,是臣所為,但臣不後悔,因為臣必須這麽做!”
皇帝聞言一蹙眉,凝望甄建,疑惑道:“聽你的意思,你還有苦衷?”
“回皇上,是的。”甄建淡定道,“秦桓派人擄走了臣的父親,秦桓的府邸,戒備森嚴,家中護院眾多,臣為了救出父親,不得已,只能動用火藥。”
“什麽?”皇帝聞言一愣,皺眉道,“秦桓擄走了你父親?可有憑證?”
甄建道:“臣已經救出了父親,想要憑證的話,皇上可以派人搜一搜秦桓的府邸,被炸毀的地方,有一個地下牢房,臣的父親就是被關押在那裡的。”
皇帝聞言朝一旁的劉青使了個眼色,劉青趕忙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顯然是派人去秦桓府邸徹查了。
皇帝此刻的臉色有點陰晴難定,過了許久,他語氣稍轉,道:“甄建,沒有規矩,則不成方圓,國家自然有國家的法度,火藥之物,你進獻出後,便屬於國器,不可為私人所用,你可知道,你私自動用國器,可是大罪!”
“臣知罪!請皇上責罰。”甄建也不反抗,就這麽坦然認罪了。
皇帝見狀倒是無語了,原本就是想訓斥一下甄建,沒想到甄建認錯態度這麽好,解釋完原因之後,一點都不爭辯,這讓他原本準備好的一大套訓斥的話都沒法說了。
皇帝咂了咂嘴,道:“你當真魯莽,出了這種事,應當第一時間來告訴朕,朕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甄家道:“皇上,捉賊捉贓,捉奸拿雙,臣當時並不知道是誰擄走了臣的父親,只是懷疑秦桓而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臣怎敢向皇上彈劾秦相,這可是大罪。”
皇帝冷哼道:“那也沒有私自動用火藥的罪大!”
甄建道:“皇上,臣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動用火藥,只是讓家將們帶著,非到萬不得已的關頭,不可使用,沒想到,到了秦府的地牢,找到了臣的父親,卻被困在了地牢裡,地牢的出口被封住了,臣不甘就此困死在地牢中,只能動用火藥炸開了出口。”
皇帝聞言徹底無語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現在很惱火,他很想知道,甄建說的是不是事實,若是事實,秦桓這貨就是活該,氣死他了。
皇帝又跟甄建聊了許久,甄建要為皇帝扎針按摩,皇帝答應了,於是甄建為皇帝按摩扎針。
結束的時候,劉青回來了,湊到皇帝面前,稟報道:“皇上,秦大人的花園裡,確實有個地下牢房。”
皇帝聞言頓時暗惱,大聲道:“你立刻去秦府,宣朕口諭,讓秦桓來見朕!”
劉青滿面為難道:“皇上,秦大人傷得很重,躺在床上都不能起身了,他說那些牢房是用來關押府中犯錯的下人所用,否認自己擄走輔國侯(甄建)的父親。”
皇帝聞言頓時雙眉緩緩蹙起,甄家在一旁聽得暗自冷笑:“老狐狸,借傷裝可憐?花招還真多,不知道皇帝吃不吃這一套。”
皇帝蹙眉沉吟了許久,終究還是心軟了,長歎一聲,轉頭望向甄建,緩緩道:“甄建,此事鬧得很大,幾乎驚動了整個京城,朕覺得,不宜再鬧下去了,朕不問你的罪了,你也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
他這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把這件事給壓下去,畢竟這件事實在有點上不了台面,兩個朝中大臣互相傷害,一個擄走了對方的父親,另一個直接動用火藥炸死炸傷近兩百人,大半夜的,搞得全城的人都聽見了,偏偏這兩個人還是皇帝最器重最寵信的兩個臣子,皇帝難以取舍,只能和稀泥。
甄建似乎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一點也不驚訝,當即便拱手行禮:“一切聽從皇上的吩咐,臣毫無怨言。”
雖然這件事是秦桓做錯在先,但甄建私自動用國器,這是大罪,若是鬧到台面上,對他十分不利,所以他同意了皇帝和稀泥的做法。
皇帝聞言,也甚是開心,點頭道:“好了,你先回去,剩下的,交給朕來處理。”
“皇上受累了,臣告退!”甄建一拜,退出了麟德殿。
皇帝望著甄建離開,輕捏額頭,無奈慨歎:“朕是真的很累,他們這二人……唉……”
這才剛針灸過,他又感覺腦瓜疼了。
甄建剛離開皇宮的時候,看到很多大臣在宮門外候著,顯然是要請求面聖的,有的人手裡還握著奏疏,眾人看到甄建從皇宮裡走出來,紛紛盯著甄建看,眼神裡透著驚訝和疑惑。
待甄建走遠,一些大臣便紛紛商議起來:“甄建一大早便去面聖了,看來已經和皇上談過了,也不知道皇上是個什麽意思。”
“要不咱們還是別奏了吧,最近大理寺所有官員被查出了事,七個被革職拿入大獄,皇上心裡正不痛快著呢,咱們還是別去觸這個霉頭了。”
“你若是害怕,回去便是!”一個家夥冷哼,“秦相說了,讓我們彈劾甄建私用火藥,這可扳倒甄建的一個大好機會,你們若是退縮了,到時候看你們如何向秦相交代!”
……
他們以為甄建已經走遠,聽不到他們說話,可甄建自從修煉內功之後,聽力遠勝從前,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不禁暗自冷笑。
一群大臣到麟德殿面聖,紛紛地上奏疏,彈劾甄建,他們自然沒有什麽證據,但昨晚相府爆炸的事情是瞞不住的,而且會製造火藥的人,只有甄建一個,不是他能是誰。
誰知皇上卻推說昨夜的爆炸不是火藥,他已經派人去查過了,而是秦桓府上有人忤逆上蒼,引下神雷天罰,沒錯,那是打雷。
眾臣聞言全都驚呆了,然後,他們悟了,他們都是在朝堂混跡了很多年的老家夥,都是很有慧根的,皇帝的說法雖然可信度連百分之一都不到,但他們不得不信,因為皇帝要把這件事壓下去,他們敢唱反調嗎,誰敢唱反調,皇帝就弄誰,這些人的手底下都不乾淨,皇帝只要隨便羅織一個罪名,派督察院去查一查,保證一查一個準。
第二天,天降神雷轟擊秦府的事情傳遍了整個京城,甄建聽說後不禁冷笑,皇帝還真能扯,居然編出了這樣毫無邏輯的說法,可關鍵是,百姓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