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宇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
白朗以為他想通了,忙發自肺腑訴道,“明宇,結婚這件事兒,我勸你也慎重些。周新春那個姑娘雖不錯,可城裡比她好的姑娘多的是了。她們知書達理,又沒有鄉下的那股子土氣,若是和她們成了親,不說生活質量就是自己也會少奮鬥十幾年呢。”
徐明宇哼笑一聲,沒有接他的話,“你等我下。”
說著就丟下白朗到了對面的一個藥房裡,白朗不明所以,大約過了五六分鍾就見徐明宇回來了,兩隻手揣在兜裡,好像買了什麽東西。
白朗詢問地看過去。
徐明宇將一個口罩丟給他,“不論如何,自己闖出的禍,總是要解決的。”
白朗接了那白色的棉口罩,臉色有些難看,“誰知道……是誰的呢?”對上徐明宇質問的目光,自嘲一笑,“罷了,罷了,碰上你這麽個愛多管閑事的朋友,我也認了,可千萬別被我老子知道。”
說著倒真的將那口罩帶上了,還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生怕別人認出他來。
兩個人一路上沒有多說一句話。
快進醫院門口的時候,徐明宇簡單把關鶯的情況給他說了一遍兒。
白朗隻蹙著眉不說話。
那麽一個小生命的突然到來,讓白朗感覺到的只有恐慌沒有欣喜。
兩個人在關鶯的病房前剛立住還沒一分鍾,白朗突然就跑開了,徐明宇急忙追上,原以為他要逃走,誰知道他竟主動掏錢讓護士給關鶯換了一個單間。
那護士顯然認識他,笑道,“那誰呀?這麽上心。”
白朗哼哼唧唧地道,“高中同學,這不是看我在縣城嘛,請我幫個忙。”說著雙手揣著兜道,“我就不喜歡你們這醫院裡一股福爾馬林的嗆味。”
那護士見他說得隨意,打趣道,“都多少年了,你還是這麽喜歡行俠仗義,可別到時候被什麽人給纏上了。”手下倒是快速的給開了一張條子,“去那邊繳費就行了。”
二百多塊錢,白朗不眨眼的花了出去。
那小護士拿了條子就去給關鶯挪床位,“六號、六號……”
關鶯疲憊地睜了下眼睛,就聽她說,“這邊兒有新的病人要進來,給你換一個。”
“大夫,為什麽不把新病人安排到那邊去呀?我們這病人剛剛躺下,不方便隨意挪動的。”周新春在旁邊一臉疑惑地道。
還待說什麽,徐明宇就進來拉住了她,“換吧。”
周新春隻得住了嘴。
關鶯迷迷糊糊隻得忍著讓那些人把她抬到了另一個推床上。
等到了地方以後,眾人才發現這是一間單獨的病房,床頭還擺了一束白色的雛菊,環境也安靜多了。
周新春不解。
徐明宇對著外面抬了抬下巴,白朗才揣著兜帶著口罩進來,白傑還跟在他的身後。
關鶯一下子就精神了,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打轉轉。
徐明宇攬了周新春的肩,“讓他們說說話吧。”
白傑也忙跟了出來。
室內就剩下了關鶯和白朗兩個人。
好半晌白朗才道,“你……懷孕了?可我明明都射在了外面。”
關鶯原指望他說句貼心的話,聽了這心中涼了半截,話也尖銳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白朗揣著兜一動不動,半晌道,“我們都還沒有結婚,這個孩子……還是打了吧,醫院的費用我來出,
另外你要多少生活費,我補償給你。” “哈哈……”關鶯笑出了眼淚,“白朗?我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你的錢嗎?你也……太小瞧人了!”
關鶯一雙手揪著雪白的床罩,原本一顆起起伏伏地心揪疼揪疼的,原本的那些理智都被白朗的這句話衝塌了,她極力的壓製著內心那些如野草般瘋長的報復計劃,關鶯,你冷靜點,沒必要毀了自己。
可是你都不幸福了,憑什麽讓他幸福,關鶯你已經被毀了。
白朗顯然也被她嚇了一跳,不自然地道,“關鶯,你冷靜些。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你要將那些護士引來才甘心嗎?”
他的話低沉而有力,卻是讓關鶯隻感覺到心涼如水。
而這水還在不斷地往上漫延,像是要將她淹沒。
“成年人?”關鶯仰著頭,怕自己的淚水一不小心就會淌出來,“白朗,我的身子可是給了你,我的身子給了你呀。你……還讓我怎麽去嫁人?”
“你這是要賴上我了?”白朗氣急敗壞,一雙星眸裡滿是怒意,“當初說把自己獻給我的是誰?關鶯,我現在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無論如何!”
“這個孩子!”
“必須!”
“打了!”
白朗暴跳如雷,怒吼聲驚得外面的徐明宇幾人忙闖了進來。
“白朗,你在做什麽?你還是不是男人了?”徐明宇一拳打過來, 白傑急忙跟上來勸,三個人揮舞在一起。
周新春心中乾著急,回頭看了關鶯一眼,就見她唇色泛白,整個人已經昏厥了過去,不由得大喊起來,“護士、護士……”
“你們別打了,要死人了!”
周新春淒厲的聲音,讓屋裡的三個男人一頓,外面的護士已經跑過來了,見屋裡亂做了一團,皺了皺眉,又檢查了關鶯的身體,不悅地道,“你們是怎麽回事?不是說了嗎?不能讓病人生氣,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呀,她可是孕婦!”
劈裡啪啦的一頓說,白朗三人皆是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一言不發。
那護士皺著眉在病例上寫了幾行字,“等會兒給她輸液吧。你們安靜些,別影響了其他病房的病人。”
說著沒好氣地走了出去。
周新春擰了一塊熱毛巾來,細細地給關鶯擦著額頭。
屋內一時之間降至了冰點。
白朗兩手搓了搓,看著那護士給關鶯輸上液,才站起來,從兜裡掏出錢包拿了幾張票子,“這些先給她用著,不夠了再找我要!”
說著將那遝疊放整齊的人民幣放到了關鶯的被子上,話卻是對著周新春說的。
周新春看了看那錢,又看了看白朗,白朗覺得面上難堪,嗤笑一聲,“我承認這事兒我也有錯,可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先替她收著吧,等她醒了,給她就是了。”
說著就往外走,臨走的時候頓了頓腳,看了徐明宇一眼。
白傑左右為難地站了起來,啞著嗓子喚了一聲,“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