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啾啾地叫著,周新春感覺心情明亮極了。
她刷完牙,將最後一口水吐到石榴樹下,門外就一陣嘰裡咕嚕叮裡當啷的闖進一個人,不是那新娶來的二嫂子卻是抱著周龍的大嫂子。
周新德家的一進門就對著周新春吼道,“新春,爹和娘呢?”
她來者不善,氣勢洶洶,身旁還帶了好幾個娘家人。
周老爹和周老娘急忙從旁邊過來,就連周新紅也湊了過來。
周新德家裡隻管對著周老娘撒潑,“你個殺千刀的,還沒過門的時候你就偏心,都下了小定了,你又偷偷地巴巴地送過一百塊錢去。你把我們家當成什麽了?你把你大兒子當什麽麽?”說著就要懷裡的孩子往地上丟,嚇得孩子哇哇大哭,她又摟了孩子哭道,“我可憐的龍兒呀,怪就怪你有個偏心的爺爺和奶奶。你長這麽大,他們都沒看過你一下,抱過你一下。我的命苦呀。嫁到你們周家任勞任怨,你們就這麽回報我嗎?偏心偏得沒邊兒沒沿兒了。”
“這……這……”周老娘不知道說什麽又有些心虛,給二兒媳的那一百塊錢,她悄悄讓周老爹送去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老大家的怎麽知道了。
周新德在後面慢吞吞地道,“又-不-是-什-麽-大-事-兒。”
這慢吞吞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放你娘的屁,我為你們周家生兒育女,你們就這麽不把我當人看,巴巴地瞞著我一個人。你們眼裡有我這個大兒媳婦嗎?你這是要我在老二家面前抬不起頭來。”周新德家的抱著孩子晃了晃,情緒有些激動,指著周新德道,“你也是個沒出息的,什麽都不會,什麽都還聽你娘的。”
周新德是個老師,這邊兒鬧得厲害,那邊兒已經聚集了一大幫的左鄰右舍往這邊兒看來。
周龍哇哇大哭,周新德的娘家人一副你瞧不起我們的樣子。
周老爹和周老娘是老實人兒,見這樣子,心中有氣,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可看見周新德家的拿著孫兒出氣,更是氣得不行。
周新春硬氣地上前,一把將周龍搶了過來,“你要鬧就鬧,別拿著孩子擋擋箭牌。不到一歲的娃兒,容易傷著。”說著哄了哄周龍,又將他交給一旁的周新紅,“把小龍去屋裡,別被這些野蠻人給誤傷了。”
周新德家有些怕這個大姑子,況且周龍也是她身上肉兒,哪裡不疼,隻管哭哭啼啼。
周新春是個姑娘家的,做到這兒已經是出格,總不好在和嫂子吵,到時候嫁不出去了。
周老娘急忙將她也推進了屋子裡,又將周新德家的和幾個人娘家人一起讓到了東屋裡。
周新德跟在那群人的後面,有些著急,但又不擅長處理這些事兒。
隻一個人站在門檻外面,活像是一個外圍人。
周船從外面進來,顯然是聽說了這件事兒過來說和的。
知道周新貴的脾氣,周船早上特意在兩個人回門前帶著鄰居道了喜,又送他們小兩口上了回門的牛車,這才聽說周新德兩口子的事情,又忙趕了過來。
周老爹和周老娘是老實人,心中只是氣,見了周船就像是見了大救星一樣。
周新春姐妹從裡面往外瞧著,周船已經安撫了她大嫂,又讓她的幾個娘家人坐下,拿了花生米和吃食,讓他們吃著,不住的點著頭,裝模作樣的批評了周老娘和周老爹一番。
周老娘和周老爹頻頻點頭哈腰。
周新德在門口一臉蒙圈兒,
好像一個沒長大的娃娃一樣。 最後見周老爹和周老娘實在是拿不出來,又讓他們老兩口寫了一張欠條才算是作罷。
周龍哭個不休,周新春抱出去塞給了周新德,心中對這個哥哥不能撐起來有些氣惱。
可也只是氣惱,別無她法。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一行人,周家一陣沉默。
舊債還未還完又添了新的。
發了一會兒呆,周老娘就去灶上做飯了,又想著周新貴新夫妻回了門,禮成了,晚上怎麽也要過來吃個飯才是。
收拾完了,又讓周新春姐妹準備菜肴,她和周老爹兩個人下地去了。
不過四個人晚上等到天黑了,周新貴兩口子也沒過來。
周老娘氣得心口疼,知道是因為說親的事情和兒子起了隔閡,可到底不敢說什麽,生怕這如履薄冰的關系變得雪上加霜。
周新春自然猜得到周新貴的破脾氣,向周新紅道,“新紅,以後咱們要好好努力,孝敬爹娘。 ”
“嗯。”周新紅用力點點頭。
村裡人休息的早,基本上天黑以後在外面活動的人就少了,徐麗小心翼翼地討好的將周新貴伺候著上了床,試探地鑽進了他的被子裡。
起先周新貴一直背對著她,將被子基本扯了大半過去,她又羞又臊,半夜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大約到了凌晨的時候,周新貴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認命了,翻身覆在了她身上。
徐麗又怯又怕,卻依舊討好的迎合他。
早上天未亮,就早早的生了火開始給他做吃食,兩口子吃了飯。
在徐麗的勸說下,周新貴才不情不願往父母院裡來,畢竟要養家糊口過日子,這地總得分幾分才是。
這兩口子剛走到家門口附近,就見一個穿著靚麗的女郎從一輛馬車上下來,“謝謝叔叔,捎了我這麽一大段兒,要不然我還找不到家呢。”
“謝什麽,你是周老二家的什麽親戚呀?”
“啊?是……是表親。”
那女人穿著白色蝙蝠衫配著格子裙腳下是一雙時髦的白色涼鞋,手裡拎著一個編織的包,正不斷的對著那人點頭揮手,完了就順著胡同走過來,邊走還左右打量了一下,似是詫異。
待走了一段距離後,便發現前面還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中間隔了約莫一尺的距離,那格子裙的女人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什麽。
幾步的距離,就好像是隔了山隔了海,一步步地如同踩在刀刃上走了過來,她努力表現的很完美很大氣,笑著對周新貴說,“這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