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宇這腳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剛想要退出去。
那個稍大點兒的小蘿卜頭還拽住了他的褲子,問,“四叔叔,有喜糖嗎?”
“乖,叔叔沒帶,你去奶奶那邊兒吧。”徐明宇耐著性子揉了揉大丫兒的頭髮,那丫頭雖是調皮卻一慣聽徐明宇的話,蹦蹦跳跳地帶著妹妹們往隔壁胡同裡去了。
徐明宇舒了一口氣,打算先回家去,就見他大哥從院子裡走出來了,看到是他,“明宇呀,快進來,進來吧!”
徐明宇沒有辦法,進了院子,感覺到處都亂糟糟的。
真不知道他大嫂是怎麽持家的,這簡直是比豬窩也好不了多少,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
還是徐正知道他的脾氣,將徐明宇帶到了偏房裡。
徐大嫂從屋裡出來,正見他們兄弟倆關門,然後操起一個水桶就砸了過去,撞在鐵皮門上發處哐得一聲。
屋裡的兩個人靜了靜。
還是徐正打破了沉默,“三弟那邊兒,我一會兒就過去。這幾天爹找我有點兒事兒,老三那兒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我可聽娘說了,你長進了,乾得不錯!”
得到徐正的認可,徐明宇覺得心裡好似吃了蜜似的,又想著以後他和周新春的事情少不得要請教和麻煩大哥,不過今日也不是說好的樣子,便問道,“爹找你做什麽事兒?”要說他爹,很少會管家裡的事情的。
從徐明宇記事兒起,家裡大哥就是頂梁柱。
徐明宇幾個兄弟有什麽話,也喜歡請教大哥,反倒是爹不像是爹,大哥才是爹似的。
但是現在聽說老爺子竟然主動有事兒找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徐正也沒瞞著,畢竟這事兒早晚家裡都是要知道的,就道,“戴成朝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他帶著幾個人打架被拘了。家裡還有個小沙發廠,現在為了撈他,要賣呢。”
“不過沒人買,爹就做主讓買下了。”他說著點了一支煙,“你知道老頭子很少做決定,這事兒推不得。”
徐明宇也是一臉詫異,在他眼裡,他爹就跟仙兒沒什麽。
但是這做生意兒,他考慮地有些多,“咱們有門路嗎?別接了生產了賣不出去。”
“有,戴成朝家的見是咱們買,說是要將那些上線都給咱們的。”徐正也沒正經地做過買賣,這些年只是打工見過一些“豬跑。”
徐明宇也不清楚這沙發廠的生意究竟怎麽樣,但是最近見幾家倒是很火,有幾家倒是趁著這改革的春風做這等買賣賺了點兒小錢兒,想著他大哥若是能乾出來也不錯,便道,“總之是要謹慎點兒。”
徐正點點頭,直起身子道,“你大嫂就是那個脾氣,她也沒文化,說不通的。你也別和她一般見識。對了,老三結了婚,你也該成家了吧?”
徐明宇兩隻手搓了搓下,問道,“大哥,你覺得你的婚姻幸福嗎?”
徐正一愣,低著嗓子道,“什麽叫幸福?過日子吧了,都是這麽熬著的。”
徐明宇不太讚同的地問道,“如果一個人你情投意合又有學問,一個人你連見也沒見過,但是家裡給訂了親,你會選哪個?”
徐正覺得他這話問得奇怪,但是徐明宇不是隨意問這種問題的,當真垂頭想了一會兒說,“若是能夠選擇,還是娶個合得來的吧!”
徐明宇的眼睛亮了一下,徐正很快就捕捉到了,但是他素來守誠,並沒多說什麽,隻站起身拍了拍徐明宇的肩膀,“走吧,
那邊兒結婚,咱們都不在,不太像話。” 兄弟倆剛出了門,就見徐正家的正和一個略體面的年輕的婦女打機鋒,走近了這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徐明宇那二嫂子。
徐明宇一慣和他二哥意見不和,總覺得他二哥是在歪門邪道騙錢花兒,後來又被這個嫂嫂勾得成了倒插門,所以縱使他八面玲瓏,對這一家子也不太看得上。
老二家倒是一子一女,不過他們很少帶回家,便是帶回來也跟老人家要東西的。
徐明宇跟在徐正後面不說話,徐正是大哥卻不能不說,便問,“徐克呢?”
“啊?他見那邊兒沒人料理,早就過去了。”徐克家的道,她的聲音倒是清脆,但是帶著一股子市儈。
徐明宇不悅地皺了皺眉,還未說什麽,徐正家的就不樂意了笑著說,“弟妹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我們當家的沒出力似的。”
“嫂子就是愛多想。”徐克家的看看外面大熱的天兒,又擺出一副縣城裡人的尊貴樣子,說道,“我先去那邊兒瞧瞧,娘一個人顧不來的。”
她前腳剛走,徐正家的又踢了個東西,“裝,裝孝順,要真孝順怎麽一年到頭的也不來一次。老三辦家夥什前怎麽不來,這會兒子說風涼話了,打聽著就他們兩口子孝順呢,做給誰看呢?我到要看你們能裝到幾時?!”
徐正看她說得不像話, 便大聲道,“你還愣著幹什麽?你是當大嫂的,和她一般見識做什麽。”
徐明宇也留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就往外走。
徐正叫住他,“咱們倆一起去。”
說完兄弟倆就真得一起出門了,徐正家的見沒人響應她,便在院裡子破口大罵起來。
徐明宇側頭打量著他哥哥一眼,有些心疼,家裡當初沒錢,娶不上親,這說得媳婦們也都不是什麽好名聲好人家的。
結婚的酒宴已經到了下半場,一些親戚自家還有事兒便早早的找個理由回去了。有幾個喝得高的還在東拉西扯的說一些吹牛皮的話。
徐明哲就夾在這群人之中,他向來喜歡這樣的場面。
那娘家的人忙還忙不過來,況且也沒幾個人見過這姑爺的,又瞅著徐忠模樣還端正,便派了個人進屋問了新娘子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馬春花如蚊子般,呐呐地道,“沒有。”
那送親的見狀便點了點頭,說了幾句恭喜囑咐的客氣話兒,便帶著人往外走。
這走到外面,就有人過來說,還沒登記大飯呢。
就立刻有人在一堆嫁妝裡找了幾個藤木盒子來,抱著其中一個大的道,“這是娘的大飯。”
那執筆的就在紙上寫道,“僅具粗飯一桌。”便將這回帖書寫了交給了來人。
後面的又有人抱過來念那紅紙上的字道,“這是姨的大飯。”“這是姑的大飯。”……連著念了好幾個人,那執筆的就一一寫了回帖兒交給了那送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