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鶯嗯了一聲,一臉愉快的樣子,卻又死鴨子嘴硬地道,“胡說什麽?他哪裡顧得上看我一眼。”
白朗和王鳳安說著話去王廠長家那邊了。
趙成棟看了看周圍扯著嗓子喊道,“看什麽看,還不快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等下午送棉花的來了,看不忙死你們。”
“散了,散了。”
幾個工人說著四下散開了,現在又沒有什麽消遣的,倒是不知道誰用收音機匣子放起了呂念祖和張燕妮的《誰知我心》,歌聲悠悠。
斷斷續續的夾在一片噪聲裡傳來。
就見徐明宇騎著自行車從廠門進來,他照舊的白襯衣黑褲子白底黑布鞋,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見是他,關鶯又要上去打趣兒。
周新春忙拽了她,“走吧。”惹得關鶯連連說有肯定有情況。
那邊兒白朗在王廠長家裡坐了半晌,王鳳安就說有事兒先走了。
白朗送他出去,自己倒是沒走,晚上叫了徐明宇和幾個不錯的打球喝酒。
這場地就在幾個女工宿舍和男工宿舍之間,因為只有這塊地界還寬闊些。
又有先前早立的兩個籃球架子,隔了網子,便經常有男工在這兒打球兒。
周新春因著晚上要洗衣服,便和關鶯兩個人拿著盆子端著工裝往打水的處去,可巧要路過這個小操場。
關鶯向來喜歡熱鬧,又見白朗在,少不得要說幾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她又偏不叫白朗的名字。
那邊見是他們兩個也是打招呼,不知道是誰把球兒給打偏了,那球兒正正地往周新春她們這邊兒飛來。
關鶯尖叫著抱住了腦袋。
周新春則是眼睛眨也不眨,這籃球她和妹妹周新紅都會打,雖是個子不高,但是都在球隊呆過,她和妹妹周新紅守中鋒的位置卻是守得好好的。
所以這球一過來,她也不怕,更何況還有鐵網子擋著呢。
偏偏徐明宇急忙追了過來,眼看要撞上去的時候一個勾球往懷裡一攬就拍在了地上,他笑看著周新春道,“怎麽樣?沒嚇著吧?”
“沒。”周新春呆呆地搖了搖腦袋。
徐明宇突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一隻手將球砸地上拍了幾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大小只夠他和周新春聽到。
周新春登時臉紅了。
心中已知他要問什麽。
“你不要戲耍我了,這樣不好。”
“我哪裡了?”徐明宇又拍了幾下球,也不理會後邊兒亂叫的老爺們,“你可以在考慮下,不要讓我等太久呀。我是認真的。”
說完他定定地看著她,那球也順著他的手落下,沿著他腳間的縫溜走了。
關鶯在那邊自己一個人蹲了半天見沒什麽事兒,這才拍著胸脯站起身來,“嚇死我了,嚇死老娘了,徐明宇你怎麽過來了?”眼睛卻是睨著白朗的方向。
那邊已經派了白傑出來。
徐明宇見周新春走了,便轉身撿了球兒丟給了白傑。
球場上又是一陣嬉笑。
兩個人洗完衣服,那邊的球也打得差不多了,要出去吃飯,還派了幾個人來問周新春和關鶯兩個人。
周新春自是不去,偏被關鶯拉著非要去。
因著是送行,眾人叫了不少酒,又只有她們兩個女工,那些人便撿了死命的灌醉她二人。
關鶯還好,她會喝,大家又都知道她和白朗的關系,
沒人敢真的逼迫她。 “新春,你這來了咱們廠也有段時間了,領導們一開會就會看看人家一車間的周新春……一直想認識你,到現在才算真的認識了你,來我敬你一杯。”
“來,我也敬咱們廠的先進骨乾一杯。”
“嘿嘿,要說先進骨乾,咱們廠裡男的徐明宇,女的周新春……全都在咱們這桌上了。”
“不過徐明宇都跟我們喝過,周新春,來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
周新春漲紅了臉,她並沒有喝過酒,再者從小就聽人說喝酒的女人不是好女人,但是這麽多人把她架起來,她有些尷尬和無助。
周新春求助的看向關鶯,誰料關鶯隻含情脈脈地盯著白朗,眾人是一概不理會的。
周新春的心涼了大半截。
想著橫豎都是要死,顫顫巍巍地剛要去碰那個酒杯子就被徐明宇搶了先,“大晚上的,女孩家喝了酒回廠裡不好,該說閑話了。兄弟不過癮,我來替她喝。”
說著就一飲而盡。
他也並不是個喜歡喝酒的人。
白傑吃得正歡,正挑著涼拌粉絲往嘴裡送,聽他這話,張著嘴半天沒有合上,那粉絲稀裡嘩啦的落了他一褲子。
就連白朗也看了他一眼,不過白朗卻是不如白傑那麽吃驚罷了。
眾人一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有情況。
但凡是敬酒,全都到了徐明宇的肚子裡。
晚上散席得時候徐明宇已經醉醺醺的了。
白傑來攙扶他也沒推辭,四下回顧了下,“周新春呢?”
白傑努努嘴,“在後面呢。”
“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後面看不到,遇上壞人怎麽辦。”徐明宇覺得今兒自己也算是美人花下死了,因喊道,”周新春,到這邊兒來,晚上有壞人。”
周新春忙上前走在了徐明宇的一側,關心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哇!”徐明宇一下子吐了一地,一邊兒吐一邊兒擺手,“沒事,離開些,臭。”
可惜他有些大舌頭,說話也不太清楚。
周新春臉頰紅紅的。
白傑酸酸地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明宇哥對誰這麽好呢?”
後面跟著人也過來問,“明宇怎麽樣?“明宇沒事兒吧。”又有人遞過水來給他漱口。
漱好了口,徐明宇繼續迷迷糊糊地往前走,腦袋也是渾渾噩噩的張裂死的疼,突然搭住周新春的肩膀,一隻手指了指她的鼻子,然後在人家額頭上親了一口,“嘔……”
那髒東西就順著周新春的肩頭落了下去。
眾人先是吃驚後是震驚,都覺得徐明宇喝醉了,也沒人往深裡想。
大家都忙著徐明宇喝醉的事情竟沒注意到白朗和關鶯,這兩個人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