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傑騎著他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N手三輪車,滿大街的瞎轉悠,身後的車兜裡放滿了硬紙板、易拉罐、啤酒瓶之類的破爛,叮鈴當啷的招搖過市。
安在車後邊有錄音功能的破喇叭,正賣力的吆喝著:“陽光資源回收有限公司,是專門從事資源回收再利用的新型企業,公司創始人李森傑先生是一位富有遠見的有志青年……”
“哎!收破爛的!收破爛的!……”一個膘肥體壯的中年婦女,從樓上探頭出來,叫住了李森傑。
“我說大媽,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叫收破爛的,咱這可是陽光資源回收有限公司……”李森傑把三輪車上豎著的破木頭牌子拍的啪啪作響。
“你得了吧!瞅瞅你那揍性,還公司呢!收廢品就收廢品,撿破爛就撿破爛,掛著羊頭賣哪門子的狗肉啊!”
“嘿!您這說得也忒狠點了……”
“得得得,你甭跟我這廢話,趕緊的把你那個破喇叭給我關了,我孫子正睡覺呢!這要是吵著了,老娘我砸了你的破三輪!還有從明天開始不許來這條街收破爛,再來卸你小王八羔子一條腿!”中年婦女說得激動了,半邊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得嘞!我馬上就走,不過您可注意安全啊!別掉下來摔個腿折胳膊爛的!”
“嘿!你個小王八羔子,怎麽說話呢?你給我站住……”
李森傑騎上三輪一溜煙躥出了街口,一邊蹬三輪一邊在心裡合計:“這老娘們兒肯定是故意找事,說話損就罷了,還想斷老子的財路,晚上不給你家弄點大糞砸窗戶,都對不起小爺我挨得這頓罵!”
老李同志蹬著三輪搖搖晃晃的出了街區,直奔路邊的一家廢品收購站,他決定先把貨交了,然後做做準備工作,塑料袋子、大糞什麽的總得弄點,還得弄副橡膠手套,雨衣、口罩也得有,萬一扔的時候灑了怎麽辦……
廢品回收站的老板姓張,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這老東西可不是什麽好鳥,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說,做買賣也不地道,經常給顧客缺斤短兩。晚上睡不著覺了就玩點偷雞摸狗的勾當,下水道井蓋什麽的沒少往回鼓搗,來他這交貨的大娘們兒、老太婆也沒少被他調戲。
李森傑剛入行的時候,被這老東西狠坑過幾回,後來知道了老頭子的為人,就想著法的給坑回去,兩人鬥智鬥勇玩的不亦樂乎,一來二去的還坑出了不錯的交情。
“哎!老張頭,死了沒?”李森傑舉著喇叭在收購站門口大叫。
“誰特麼吃飽了撐的咒你爺爺呢?”一個穿著大褲衩的禿頭老漢趿拉著拖鞋,從破鐵皮房子裡走了出來,拿手裡的蒲扇一指李森傑罵道:“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兔崽子!”
“趕緊給瞅瞅,多少錢!”李森傑一腳把三輪上的紙板子給踹了下來。
“就這麽點破玩意兒,別跟我這丟人現眼了,不要,拉走拉走!”
“趕緊的,弄完還有事兒呢!”
“怎麽了?誰又惹著你了?”
“我草,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咱好歹也是陽光資源回收的創始人,有為青年知不知道?咱就不能乾點好事?”李森傑拍著車後邊的破木頭牌子哇哇亂叫。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能幹啥好事?”
“晚上給街口二樓那家‘糞發塗牆’啊!”
“嘿!你厲害,張老婆子你也敢惹,那可是出了名的潑婦啊!”
“我管他潑婦、悍婦呢!敢跟咱老李叫板,
我整不死她!別著急,等我教訓完了,抓過來讓你個老流氓痛快痛快!” “你拉到吧!那娘們兒我可整不了,一屁股能把我坐的冒了泡兒,我這老腰可頂不住!”
倆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閑扯淡。
老張頭把三輪上的破爛都弄下車,紙板過秤,瓶子過數,手裡的計算器按的吱哇亂叫,李森傑也不盯著,一個人在老張頭的院子裡瞎翻騰,院裡全是收上來的破爛,紙箱子、飲料瓶、破銅爛鐵、廢舊家電什麽的,堆得跟山一樣。
李森傑準備從老張頭的破爛堆裡邊挑幾個合適的袋子,拿回去裝大糞。不過要想白拿好像還有點難度,老張頭可是連自家蒼蠅都舍不得讓別人拍的主兒,摳的一批。不過李森傑自然有辦法整治他,去年給他扔了一次米田共,老家夥一個禮拜沒敢進屋!
老李在袋子堆裡忽深忽潛的亂摸,一不小心摸到了個洞,還把手指頭伸進去摳了摳,結果摳的正爽的時候,手指頭上一陣劇痛傳來,疼得他一聲慘嚎!
老張頭聞聲趕緊跑了過來,見李森傑中指上缺了好大一塊皮肉,滿手是血,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那叫一個開心不已。
“該!讓你小兔崽子手欠,一到我這就瞎特麼翻騰,遭報應了吧!”說完腆著大肚子站一邊,扇著蒲扇看熱鬧,一臉的幸災樂禍。
“我去你大爺的,你特麼至於這麽高興嗎?後槽牙都快樂掉了!晚上想吃大糞是怎麽的?”老李捏著手指頭破口大罵。
“別!大糞還是留著給張老婆子吧!我這地方小,受不住!”老頭子臉色一變,他可是領教過大糞滿屋的厲害,那滋味賊特麼酸爽!
“還特麼不去拿創可貼!”李森傑蹲在地上衝老張頭大喊。
老張頭知道李森傑這小子腦袋一熱什麽事都敢乾,這時候不順著他的意思來,晚上真背不住會丟兩包米田共過來,扔院裡還好,這要扔屋裡可就熱鬧了,於是趕緊回了屋子裡,翻箱倒櫃的找起了創可貼來。
李森傑捏著手指頭,疼得直打哆嗦,看著那一堆破袋子就來氣,上去就是一頓大鞋底子,一個小麻布口袋掛在他的鞋子上,被帶了出來。
這個麻袋剛一見光,本來晴朗的天空眨眼間便陰雲密布,緊跟著一道紫色的閃電就劈了下來,李森傑隻覺得身上一麻,兩眼發黑,身體忽忽悠悠的像是飛起來了一樣。
“老子還沒扔大糞呢怎麽就遭雷劈了?這是要歸位嗎……”
老李晃晃悠悠的飛了好久,耳朵裡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自己,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很沉,廢了好大勁才挑起一條縫。
眼前是一片荒漠,到處都是沙子和大大小小的石塊,一種有很多刺的灰色野草,一蓬一蓬的長在沙子上,滿世界的灰黃色,單調而且乏味沒有一點生氣,就連遠處的山也是灰的發黑,死氣沉沉。
“我草!這是哪?”李森傑翻身坐起了來,四下裡打量了一圈,驚愕的爆了一句粗口。
“大爺的!你可醒了!在不醒老子就得給你丫做人工呼吸了!”一個滿身窟窿尺把長的小麻袋,正躺在地上一抖一抖的,好像在說話。
老李頓時渾身炸毛,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差點沒嚇尿了褲子。
“麻袋成精了?”
在石頭後面躲了半天,驚魂稍定的李森傑壯著膽子探出頭來,見麻袋躺在地上沒動靜,就找個硬草稈子,離得遠遠的,撅著屁股捅了它一下,那個破麻袋“噌”的一下從地上立了起來,頂上的兩根繩子頭跟觸手一樣上下晃動。
“我草,真成精了!”
“老子是大名鼎鼎的神仙一把抓,太上老君的仙器,你特麼說話給我客氣點!”小麻袋兩個繩子頭往袋子兩邊一叉,一陣罵聲傳,那架勢跟個叉腰罵街的潑婦一樣。
老李同志覺得這事情有點離奇,中央不是明文規定“早戀不許成功, 動物不許成精”了嗎?可是眼前的麻袋明顯是在違反國家的意志,要造反是怎麽的?
李森傑倆眼冒圈,一臉懵逼的問道:“Who are you?不是,你誰呀?”
“剛跟老子簽了血契,你就沒點感應?你屬豬的呀你?”麻袋一個側扭,身上的幾個窟窿有的開有的閉,像極了一張擺出不屑的表情的人臉。
“血契?……合著我的手指頭是你咬的呀!你大爺的!”李森傑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恍然大悟。
“嘁!誰讓你拿你的豬爪子摸我了,媽的!摸得老子都有反應了!”
“我草!你個破麻袋,起個蛋的反應!”
“媽的!叫誰破麻袋呢?你在叫一句試試!”麻袋有點臭來勁,用下邊的兩個袋子角當腿,挺著胸脯往前拱。
“嘿!你大爺的,一個破麻袋跟誰老子老子的!咬了我你還有理了是吧!”老李擼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去幹這個破麻袋一頓。
“我告訴你,我可是仙器,你要是敢動手,我可對你不客氣了!”小麻袋有點色厲內荏,用底下兩個小袋子角悄悄的往後挪了幾下。
“喝!還仙器?你見過誰家的仙器長你這德性?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
“我,我告訴你,咱倆可是簽了血契的,血脈相連,異體共生,我要是有個好歹你也別想活!”麻袋似乎找到了拿捏李森傑的辦法,挺著胸脯往前蹭。
李森傑頓時有點懵,異體共生?以後自己豈不是多了一條軟肋?
“誰特麼讓你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