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透了之後,老李揣著小麻袋,拎著下午準備好的塑料桶和自己製作的簡易糞杓子,穿上雨衣水鞋,帶上口罩,躡手躡腳的出了門,順著門口的馬路,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掀開了下水道的蓋子,鑽到了裡邊準備掏大糞。
剛下了豎井,小麻袋就開始低聲抱怨:“李森傑,我覺得你有病!你說你在家門口那個下水道裡掏點就得了唄!幹嘛跑這麽遠?還特麼非得讓我跟著幹嘛?”
“廢話!這件事就是給你買煙鍋子才引起的,你不跟著來,讓我自己挨熏呐?而且,這種事怎麽能在自己家門口乾?萬一暴露了怎麽辦?就算不暴露讓左鄰右舍的看見,還以為我有什麽特殊嗜好呢?而且把周圍弄得臭烘烘的,人家可是會報警的!”老李一邊順著梯子往下爬,一邊跟小麻袋掰扯道。
“草!我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怎麽跟你這麽個不著調的東西簽了血契!當初還不如讓雷把我劈死呢!”小麻袋期期艾艾的哭訴。
“媽的!抽煙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話?光享受行,受點罪就不乾啦?好事全讓你佔了得了!德性!”老李毫不留情的回懟道。
下水道的豎井沒多深,不長時間就下到了底部,老李放好塑料桶,就開始用糞杓子在汙水溝裡瞎攪合,準備撈點乾貨。本來這裡邊的味兒就不怎麽樣,他一攪合頓時變得臭氣熏天,老李的嗅覺十分發達,就算帶了三層口罩,還是被熏得直翻白眼!
“抓哥!你說咱倆是不是缺心眼啊?因為個破煙鍋子跟人結怨,還跑到這種地方來受洋罪?這特麼不是缺心眼是什麽?”老李扶著糞杓的杆子,抹著被熏出來的眼淚道。
“是你!不是咱倆!”小麻袋沒好氣的糾正道。
“我草!是你讓我掏下水道的吧?說這東西味兒大效果好!”
“我特麼還叫你別跟賣煙鍋子的一般見識來呢!你聽嗎?”
“要不咱回去?不弄了?”老李停下手裡的動作,試探性的問道,他確實被熏得夠嗆,一刻也不想在這裡邊呆了。
“來都來了,挖兩杓子再說!七十二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
老李想了想也是,都熏了這麽半天了,怎麽也得撈點硬貨出去呀!不然不白受罪了嗎!
於是又開始揮舞著長柄糞杓子,挖汙水底下的沉澱物。
剛挖了一杓子,還沒來得及裝進塑料桶裡,就聽見頭頂的井蓋咣當一聲響,一個人尖叫著從井口掉了下來,聽那尖細的聲音,應該是個女的。
老李的見聞色瞬間爆發,下意識的撤步轉身,躲開了正在下落的人體,不過放在身邊的塑料桶可沒那麽好運了,直接被掉下來的人跟砸中了,立刻四分五裂徹底報銷了。
掉下來那姐妹兒也夠倒霉的,走路不睜眼,那麽寬的路面非得往井蓋上踩,那井蓋老李怕從裡邊不好弄開就沒蓋死,虛掩在井口上,他覺得這附近也沒人沒車的應該出不了啥問題。
誰知道就有這不開眼的,一腳登空直接給翻了下來了,不僅把老李好不容易買到的塑料桶給砸壞了,還把她自己的腦袋給磕到了牆上,噶一下就暈了過去。
老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這才沒讓她掉水裡,這裡是街區下水道的主管道,深得很,裡邊跑地鐵都沒問題,這要掉進去,妥妥的沒命,就算淹不死也得被熏死。
下水道裡烏漆墨黑的也看不清這人的長相,老李把這妞拉進懷裡用見聞色一掃,
頓時大吃一驚,這不是隔壁家的金發妹子露西嗎?這丫頭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大馬路上瞎溜達啥?難道是是吃飽了撐的出來消食?你軋馬路消食也得看著點腳底下呀!幸虧是他在這呢,要是沒人,死裡邊一年也不見得能被人發現!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他老李損人不利己的出來掏大糞,人家姑娘也不見得能掉下來。
眼看著懷裡的妹子滿腦袋鮮血,掐了半天人中也不見轉醒,老李也顧不上掏大糞了,扛起昏迷不醒的露西就爬出了下水道,蓋好井蓋,撒丫子就跑回了住處,開起車就奔了醫院。
他們的住處離醫院並不遠,開車五分鍾就到了,之後就是一系列的檢查,還好沒什麽大礙,只是頭上破了點皮,身上有些輕微的擦傷,其他一切正常,至於昏迷不醒可能是受到了驚嚇的原因,好好睡一晚,明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聽到檢查結果,老李才算松了一口氣,幸虧這姑娘沒事,這要是掛了或者落下個殘疾什麽的,自己要賠償不說,搞不好還得給判了刑,真是老天保佑,看來這缺德事還是少乾為妙,特別是潑大糞,上次還沒潑呢就遭了雷劈,這回更好,差點沒害了一條人命。
根據醫生的囑咐,金發妹需要留院觀察一晚上,老李把她安頓好,揪心扒肝的跟著護士去交了各種費用,這才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還好花銷不是很大不至於讓自己破了產。
但是不管怎麽說自己的這波操作也是賠了不少,買十個煙鍋子都夠了,老李琢磨著萬一明天金發妹醒了跟自己要精神損失費怎麽辦?給還是不給?要不要去案發現場銷毀證據,來個死不認帳,這還真是個問題,得跟小麻袋商量商量。
一邊在心裡琢磨一邊來到醫院吸煙室裡,準備抽根煙換換腦子。誰知一進門居然碰上熟人了,賣古董的京城老頭,正坐在裡邊吧嗒吧嗒的抽煙鍋子呢!
老李頓時就樂了,乾壞事果然會遭報應,老家夥這是家裡什麽人得了絕症了?
“呦呵!爺們兒也在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怎麽著?家裡誰不行了?”老李那張破嘴,說歹毒的話那叫一個順溜。
老頭拿著煙鍋子撇了他一眼,側過了身去,沒搭理他。
“沒事!說說唄!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老李繼續毒舌。
“不勞掛懷!”老頭倒是不像李森傑那麽操蛋,看上去倒是像個有涵養的人。
“呦!那哪成啊!怎麽也是同胞啊!關心關心那是應該的呀!要不您再賣我一煙鍋子,算我給辦白事的份子錢?”老李陰陽怪氣的說道。
老頭被說急了:“小夥子,嘴下積德!嘴這麽臭會遭報應的!”
“甭特麼跟我來這套!老天爺都要收你們家裡人了,還跟我這兒嘴硬呢!怎麽樣,坑來的錢花著痛快吧?”老李心裡特別解氣,這叫什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自己那點手段都是小懲小戒,老天爺才是放大招的!這老小子造的孽肯定是不少,看他那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家裡人得的鐵定不是什麽普通的毛病。就讓你看著他痛苦掙扎卻無可奈何,這報應比直接搞死他殘忍多了,那叫生不如死啊!
老頭子把煙鍋頭裡的煙灰磕進了煙灰缸裡,歎了一口氣道:“那個煙鍋子都是真材實料的,老美這邊很難搞到,光成本就得要八十刀,再加上人工費、運輸費什麽的,到我手裡就得一百多了,還要後期做舊,我真沒怎麽坑你呀!”
“得了得了,這話咱就別說了!我告訴你,錢都是小事兒,老子受不了的就是你的態度!媽的,你牛逼什麽呀?跟我玩兒滾刀肉,我告訴你,今兒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你那破店也就別打算開了,我有的是辦法整治你!”老李瞪著眼珠子,把穿越前那一套無賴的手段拿了出來。
老頭子又歎了口氣,起身道:“你跟我來吧!”說完邁步出了吸煙室。
老李見聞色加身,有危險就能早早的感知到, 在加上還有自認為不錯的伸手,倒也不怕老家夥跟他耍什麽么蛾子,起身就跟著出門。
老頭在醫院的過道裡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然後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住了腳步,扭頭對老李說:“你走路輕一點,別吵到了孩子!”說完就輕手輕腳的推門走了進去。
“嘁!倒是個好家長!”老李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心下暗道:“既然如此關心自己的孩子,幹嘛還要乾那麽多的缺德事?這是造孽知道不知道?”
老李放慢了腳步跟著進了門,病房裡有兩張病床,上面躺著兩個小孩,一個白人小女孩,一個黑人小男孩。
一個衣著樸素的華人老婦正站在床頭跟剛剛進來的老頭子小聲說著話。
老李的見聞色一直開著,他們的對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老李卻聽得清楚無比。
“老頭子,醫生怎麽說?”這是華人老婦的聲音。
“唉!艾麗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進行手術的話,最多只能撐一個月!”
“那克比呢?克比的情況怎麽樣?”
“克比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如果沒有後續的治療,恐怕……”
“那怎麽辦?我們根本就湊不出後續的治療費用了!而且艾麗還在等著手術呢?”
“實在不行,就把我的店轉讓出去吧!總不能看著孩子就這麽死掉吧!”
“你的店沒了,我們拿什麽養活剩下的孩子,孤兒院還要經營下去啊……”
……
“孤兒院?”老婦人的話讓老李一驚,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