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知道大明皇帝忌憚什麽,明知自己寫信請黃漢帶兵來衛輝府也能夠做到,但是他小心得很,不肯授人以柄,由皇帝下達聖旨派遣“紅旗軍”前來。
黃漢在收獲前不敢遠離侯家莊,對於前去保衛潞王當然不會有意見,“紅旗軍”不間斷打擊附近的山賊、盜匪,侯家莊到衛輝府的二百余裡暢通無阻。
山裡活動著旗衛控制的“插翅虎”武裝,有大股流寇往侯家莊方向而去黃漢能夠提前幾天得到情報,騎兵換馬疾馳回援一天就能夠從衛輝府城趕到。
秦怡上一次跟隨黃漢入住王府七天,如同享受了一次度假,見“紅旗軍”得到了奉旨前往衛輝府保護潞王的差事,高高興興帶著女兵們成為先頭部隊。
黃漢來到衛輝府就被潞王挽留住了,他經常邀請黃漢去王府下棋、聽曲、喝酒,導致黃漢的圍棋水平直線上升。
這一次“紅旗軍”是奉旨守衛藩國保衛潞王,駐扎衛輝府名正言順,黃漢住進王府應酬王爺之時,麾下當然不會虛度光陰,每天都在加強訓練。
可是由於潞王不肯放“紅旗軍”離境,導致玄默少了最具備戰鬥力的強軍可用,前方剿寇的幾路人馬屢屢吃癟。
山西流賊不斷從陽城、垣曲趕來。
幾十路大小流寇匯集在濟源縣境內的人數超過四十萬,其中青壯年超過十萬,有兵器的七八萬,有衣甲的達到一半,馬賊人數已經過萬。
流寇人數實在太多了,黃漢自認為率領“紅旗軍”出擊也僅僅能夠擊潰他們而已,做不到給予致命性打擊。
結果肯定是大部分積年老匪扔下流民逃了,被裹挾的流民太多,留下他們如何解決吃飯這個大難題?放任自流,這些流民還會變成流寇。
大軍遠離侯家莊,還大有可能導致嚴防死守的彰德府由於兵力不足出現漏洞。
黃漢不是認為留守人馬和鄉勇守不住侯家莊和“忠義堡”,也不擔心躲入城堡的屯民出現大量傷亡。
而是知道那些被打得如同沒頭蒼蠅般的流寇根本沒有目標,萬一竄入即將秋收的彰德府境內肆意破壞,導致即將到手的收獲化為烏有,這將要多餓死幾萬甚至於幾十萬人。
種田談何容易,毀田旦夕之間,哪怕十幾萬流寇在即將收獲的田地裡漫無目的亂跑一趟,造成的損失都無法估計。
因此潞王熱情挽留,黃漢樂得按兵不動,準備拖過秋收糧食入庫暫時沒有了後顧之憂再給流寇凌厲一擊擴大戰果。
一個多月後,也就是在中秋節前幾天,秋收正式開始。
為了確保讓屯民、農民能夠顆粒歸倉,所有的騎兵和步兵都開始晝夜不間斷巡邏,其中包括張鳳儀剛剛吸納了一千余川軍潰兵組建的五個把總新白杆兵。
“紅旗軍”巡邏有了小特色,那是因為十一個軍犬兵牽著兩條已經訓練了一個多月的獵狗參與行動,效果杠杠的。
出來偷東西的毛賊總是會被軍犬發現,最後的下場當然是被判刑就地進入磚瓦窯進行勞動改造。
直接被“紅旗軍”庇護的農民、屯民有兩萬幾千戶人口超過十五萬,他們種地數量達到一百萬畝,今年馬鈴薯的畝產達到中等水平,以明朝接近六百克的市斤計算接近七百斤的畝產。
馬鈴薯播種面積有四十萬畝,產量意味著足能夠養活五十萬人,外加五十萬畝麥子、十萬畝甘薯的收成,黃漢收入一半入庫足能夠做到發動超過三十萬人來疏浚河道。
供給挑河的民工吃飯用不著進行深加工,直接煮馬鈴薯和甘薯,渴了,甜甜的甘薯茶隨便喝,結算勞動報酬之時可以選領銀子、銅錢或者馬鈴薯、甘薯。
給糧食和銀子發動大量老百姓挑河幾百上千裡,“紅旗軍”帶來的政治影響非同小可。
黃漢沒有把皇帝扔到一邊,更加沒有沽名釣譽的意圖,這樣的惠民工程乃是國家大事當然要皇帝下恩旨。
秋收還正在進行中,經過估算能夠判斷出有多少可以支配的糧食之時,為了搶時間的黃漢就上奏朝廷,請求陛下發動老百姓挑河。
“紅旗軍”牽頭,即將用就地屯田結余的糧食發動疏浚漳河、衛河、南運河的浩大工程,為期接近三個月,具體何時結束要看氣溫的變化。
黃漢在奏疏中描繪了遭遇流寇過境地區滿目瘡痍饑民比比皆是的現狀,指出老百姓極有可能餓則思變,言明以工代賑增加老百姓糧食保有量的巨大好處。
強調在閣老徐光啟大力支持下種植馬鈴薯和甘薯起到了奇效,收獲了不少糧食,但是不能白送糧食給任何人,發動大工程給饑民提供用勞動換食物的工作機會,朝廷、百姓雙雙收益。
黃漢在謀劃以工代賑,而且準備把這個政績讓給皇帝,確實是一著妙琪,因為這段時間大明朝堂上波詭雲譎,諸多矛頭指向東平侯。
迫於東平侯權勢、迫於“紅旗軍”的武力,不得不選擇低頭拿了銀子簽訂十年土地租種協議的大小地主不見得都忍氣吞聲,太多有後台的地主展開報復。
短短四個月,彈劾東平侯跋扈奪人田產甚至於侵害藩王、郡王利益的奏疏堆了有一尺高。
人心不足就是如此!不少地主瞧見了侯家莊那一帶的莊稼長勢喜人,能夠預計到收獲不會差了,如今的糧食價格居高不下,這些收獲就意味著是往年兩倍甚至於更多的雪花銀。
七月份和八月初,彈劾東平侯的奏疏達到了峰值,那是認為自己吃了大虧的地主急眼了。
皇帝沒有聽信一面之詞,派出東廠和錦衣衛查實,發現東平侯確實有利用權勢侵佔他人祖田的行為。
但是事出有因,那些田畝大多數因為被流寇禍害而撂荒,東平侯及時組織流民,采取不管是誰的田地先種上莊稼再說,用以確保今年有收成。
如此做派有待商榷,屬於別人的田產在沒有得到主人許可的情況下東平侯擅自派人耕種,如果人人如此豈不是沒有了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