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營和錦衣衛都被蠱惑了,以婁允、張超、陳皋、林大業為首的一乾將領早就把登州城裡有金銀財寶不計其數的預計告知了所有的京營人馬和錦衣衛校尉、力士。
財帛動人心,現在京營和錦衣衛都在想方設法完成先登,爭取第一時間突入登州奪取唾手可得的金銀財寶,因此訓練蟻附攻城的熱情高漲。
朱大典乃是士大夫本能的抵觸太監乾政,但是方正化這個大太監給他的感覺截然不同,因為方正化從來不下手中飽私囊還親自帶著一群宦官參與演練流一身大汗。
因此縱然方正化跋扈把山東巡撫當做下屬使喚,為了平叛大軍能夠同心同德朱大典也強壓心頭怒氣忍了,他一直都在為大軍的糧草傷腦筋。
二月處,天氣逐漸轉暖,方正化和李若璉每天都用黃漢送的千裡鏡在掛榜山遠眺登州城,錦衣衛以婁允、張超等等為首的幾十人采取十二時辰全天候監視的方式注意登州城裡的調度。
方正化和李若璉關照值守的錦衣衛校尉,一旦發現登州叛軍異動,哪怕是三更半夜也必須第一時間報告,他倆會輪番值夜。
錦衣衛在山上利用千裡鏡居高臨下全天候盯住水城,夜裡叛軍逃遁之時水城裡燈火通明,錦衣衛立刻察覺到了異樣。
被圍城的登州什麽物資都奇缺,連柴火都很緊張,蠟燭、燈油當然更加少了,平時的夜間,隻有城牆上有星星點點的火把照明,城裡基本上是漆黑一片。
現在水城裡忽然如此明亮,當然是叛軍今夜準備有所動作,孔有德拋棄的守城炮灰還沒有覺察得到主將要逃跑,城外明軍率先感覺到了。
夜裡得到通知的方正化和李若璉立刻來到掛榜山上俯視登州水城,他們看了不一會兒就判斷出叛軍今夜要逃。
於是乎聚將鼓聲三更半夜敲響,明軍將領被家丁從被窩裡拖出來頂盔摜甲,許多將軍被家丁簇擁著來到中軍行轅還由自閉著眼睛在補覺。
接下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驚醒了所有打瞌睡的將領,那是監軍大太監預備親自帶領神機營、錦衣衛和諸將發動一次突然襲擊,準備夜奪登州城。
方正化說得很有蠱惑力,明軍和叛軍對峙最近兩個月無戰事,想必叛軍已然懈怠,他們根本不可能想到今夜明軍會忽然發動總攻擊。
李若璉也樂呵呵湊趣道:“諸位將軍,方公公謀劃周詳,連我軍將領都是在睡夢中來接受將令,都覺得此次夜半突襲來得突然,叛軍的反應可想而知,我軍一鼓作氣殺上登州城頭不在話下。”
諸將包括吳三桂父子和祖大弼、祖寬都沒反應過來,他們一致認為是方正化這個大太監和錦衣衛同知在癡人說夢。
還我軍一鼓作氣殺上登州城頭,這裡的我軍是指誰啊?諸將都在心裡盤算,他們一致公認不應該是自己帶著麾下因為兩個神經病發瘋去登州城下送死。
相對而言關寧軍到是比較平靜,因為他們是鐵騎,沒有哪一位主將會用騎兵去蟻附攻城。
陳洪范、劉澤清、劉良佐、鄧^、牟文綬等等將領都一下子被得不輕,因為他們的麾下絕大多數是步兵,蟻附攻城的活兒肯定會攤派給他們,難不成還會是京營和錦衣衛主攻?
祖寬、張韜、金國奇、祖大弼、吳襄父子、靳國臣等等將領都冷眼瞧著說話的李若璉,認為此人言過其實只知道一味拍監軍的馬屁,真不是個東西!
一眾將領都亂糟糟議論起來,他們苦於山東巡撫朱大典這個品級最高的文官親自去萊州調糧正好不在軍中,大家都知道唯有文官才有跟監軍大太監理論的本錢。
覺得監軍的目光瞧向自己,正在交頭接耳的山東副將劉澤清頓時覺得肛門發緊,他立刻出班到:
“末將認為此時出擊太過倉促,兵士們渾渾噩噩一絲心裡準備都沒有,乘著月色上路之時由於畏戰大有可能竄入山中躲藏,如此深夜,家丁們防不勝防。”
援剿總兵官鄧^出班附和道:“大人,下官認為劉副將言之有理,下官麾下的川娃子從來不怕死,打起仗來不要命,可是在如此寒冷的夜間發動攻擊會導致怨聲載道,請大人明察。”
右都督昌平總兵官陳洪范雖然人馬不多戰鬥力也差強人意,但是由於他會鑽營,官銜卻是諸將中最高的,他大喇喇道:
“本官以為明知道叛軍已經在殺人而食,實在沒有必要徒然增加我軍的傷亡強攻登州,相信再有個三倆月登州就會不攻自破,本官請公公三思。”
劉良佐、牟文綬、張韜、金國奇等等將領也不願意多事,一個個出班諫言,認為利用時間困死叛軍指日可待,實在沒有必要深夜冒險去偷襲城池。
此時唯有錦衣衛中幾人不以為然,李若璉和婁允、張超、艾國棟等等出班請戰,李若璉道:
“眼看著登州城中無糧,叛軍已經在殺人而食,此時士氣定然一落千丈, 此時不出擊,難道朝廷大軍就眼看著幾萬登萊百姓成為叛軍的食物?”
婁允道:“大人,下官請戰,今夜乘著月色殺傷登州城頭救民於倒懸!”
陳皋、林大業等等十幾位京營將領也出班行禮異口同聲道:“大人,末將願意發動夜襲攻擊登州城不惜馬革裹屍!”
高起潛、吳三桂父子、祖寬、祖大弼等等都覺得不可思議,京營和錦衣衛何時變得如此忠君愛國?
方正化哈哈大笑,他毅然決然道:“好!好!好!忠君愛國憐惜子民,本監軍一定會把今夜請戰實況原原本本上奏聖天子。
既然錦衣衛和京營將士們願意發動攻擊,咱家從善如流。
本監軍命令其余各營堅守防線,如果哪一位將軍防區跑了一個叛軍,本監軍會嚴懲不貸,本監軍手裡的尚方寶劍還未曾見血呢!”
除了錦衣衛和京營將佐,包括高起潛在內的所有的將領和文官都認為方正化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