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黃四方在他倆面前輕聲道:“二位大人且放寬心,銀子存在四方錢莊保證丟不了,如今連聖上的內帑都被信任黃家的王公公存入了。”
方正化和李若璉異口同聲道:“竟有此事?連內帑都存入四方錢莊,以後戶部在四方錢莊走流水就會理所當然了。”
黃四方到:“饒是如此,戶部已經在跟夫人接洽,有徐、鄭兩位閣老作保,想來已經有了章程。”
開辦錢莊匯通天下隻不過是第一步,接下來就得考慮造幣,用銀子太麻煩了,看成色、稱重量、去火耗等等浪費了時間和資源。
使用貨幣乃是歷史的必由之路,以後黃漢建立了信譽度完全可以先鑄造金幣、硬幣、銅板進入市場流通。
四方錢莊的當家人自然是鄭秀娥,現在北直隸和南直隸的州府都有了分號,以後會擴展到兩京十三省的縣城。
鄭秀娥和楚楚經常去紫禁城走動,次數多了自然免不了遇見皇帝。
那是一群女人在周皇后那裡聊得開心,平時應該在禦書房埋頭批閱奏折的皇帝不知怎的忽然來看周後正巧見到了鄭秀娥和楚楚。
當朝閣老的女兒,掛印將軍的誥命夫人,鄭秀娥的地位很高,再有管理數百萬產業的經歷氣質與眾不同。
她見到皇帝後一點點也不怯場對答如流,反而是平時口齒伶俐的楚楚太過激動身體不住顫抖,有些語無倫次。
崇禎有皇后和袁貴妃、田貴妃陪著也就趁著偶遇的機會跟見過禮的鄭秀娥和楚楚隨意攀談起來。
鄭國昌乃是忠臣,鄭家當然忠於皇帝,此時的鄭秀娥也不例外。
有可能此時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選擇,不屑於忠於一家一姓一黨一派,只會忠於民族和祖國的恐怕隻有黃漢一人而已!
皇帝問話,鄭秀娥可謂知無不言,給崇禎留下了一個坦坦蕩蕩的好印象,看看自己的後妃跟平遼將軍的妻妾年紀相仿聊得來,崇禎當面表態歡迎鄭秀娥和楚楚常來常往。
回到禦書房的皇帝陷入沉思,平遼將軍能力出眾,連他的妻妾都如此幹練,看來有他在遼東,山海關總兵官定然擺脫不了他的控制。
崇禎認為權位移人也!人大多數都是寧頭不做鳳尾,如果能夠讓新官上任的山海關總兵楊大郎獲得大權獨攬的快感,再有人對他的麾下指手畫腳恐怕就會被排斥。
“紅旗軍”人馬需要駐防金州、協防寧遠、監視燕山不能大舉調動,能不能調平遼將軍本人率領家丁進入山陝剿寇?
隻要黃漢率領少量人馬離開大部隊一兩年,朝廷文官武將就有了招攬“紅旗軍”將領的機會,也應該會有不甘心屈人之下的將領主動爭取嶄露頭角。
此時隻要厚待這些將領,得到他們的效忠應該不成問題,從今往後“紅旗軍”就不會如關寧軍那樣唯祖大壽馬首是瞻,而是聽從朝廷調遣的一支強軍。
崇禎皇帝在意淫,他的想法沒錯,隻不過他不會想到無法行之有效。
關鍵問題在哪兒呢?錢糧!這是最顯而易見的問題。
大明還有更深層次的問題,大明基層兵丁有沒有前途?他們的後顧之憂能夠得到解決嗎?
層層克扣,將領到手的糧餉根本不夠養兵,“紅旗軍”的待遇又被不差錢的黃漢提高了一大截,如今比關寧軍的待遇好得多。
黃漢這個“紅旗軍”的當家人心裡清楚,用理想主義來激勵士氣一兩次還可以,多了就會被反感甚至於排斥,最後肯定行不通。
要麾下死心塌地效忠,就必須充分考慮到他們的收益和前途,黃漢采取把“紅旗軍”待遇高、福利好體現在每一位普通兵丁身上的方式,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紅旗軍”這個集體裡沒有其他將領的私兵,理論上大都是黃漢豢養的家丁,“都是”也就等同於“都不是”,這是一個以黃漢為中心,團結一致的集體。
將領們習慣了“紅旗軍”體系後,根本不適應家丁制度下的帶兵模式。
舉個例子,一個“紅旗軍”實授遊擊將軍,兵額三千六百齊裝滿員,如果他脫離“紅旗軍”體系就立刻會面臨軍餉只剩下不足一半的窘境。
在還得是皇帝刻意照顧下的結果,本來朝廷給予兵丁的待遇就遠低於“紅旗軍”現在的實際收入,再加上官宦明目張膽的漂沒,能夠有一半到達遊擊將軍手中已經不錯了。
在夥食越來越差,軍餉少了一大半的情況下,他如何做才能夠留得住三千六百人馬?
靠理想主義嗎?這得有多大的個人魅力才能夠完成這樣的忽悠?連黃漢都自認為做不到,很明顯明朝更加不會有人具備能力玩轉這樣的欺騙。
估摸著用不著一年時間,這位將領一定是眾叛親離,最後成為光杆司令都極有可能。
這些年對“紅旗軍”的教育哪裡會是兒戲,最起碼有了知識的軍人少了奴性多了自信,他們認“紅旗軍”這個集體,認同黃漢這個能夠給予大家豐衣足食和光明前途的家主。
脫離了這個體系的將領就會變成什麽都不是,連親兵都有可能不跟著他走。
因為將領的親兵不是私兵,跟將領沒有宗族、親眷關系,也沒有雇傭關系,他們的雇傭關系在“紅旗軍”這個集體。
將領如果采取在眾人頭上克扣一部分軍餉,著重養一部分期望獲得忠誠讓他們轉變成家丁的“紅旗軍”,那麽這位將領就大錯特錯了。
“紅旗軍”成立以來一直注重公平原則,爭取做到陽光執政,每一個戰士都習慣了公平、公正、公開的氛圍。
兵丁們在軍餉忽然少了一大半,福利全部沒有了的情況下肯定會人心浮動。
他們還發現被主將克扣了不少軍餉使得少量人獲益,少了奴性的軍人必然會在憤怒中爆發,把將領打成篩子十之。
皇帝不了解“紅旗軍”內情,以常理來推測也可以理解,他本來就是個過於自信的年輕人,內心裡有了計劃就準備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