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不錯,朝廷在用人之時對待武夫比較大方。
黃沂州連升兩級成為掛東勝左衛正五品千戶虛職的實授百總。
黃漢由於陣斬白甲兵的大功勞實授總旗官,虛j是東勝左衛從五品拭千戶,憨子有三級斬首功當上了從六品試百戶j的總旗官。
宋鵬飛、楊大年等有斬首功的五人都是小旗官沒給虛銜。他們五人的封賞根本上不了兵部的告身,是參將下發的公文,連黃漢和憨子也是沾特殊時期的光得到了兵部直接封賞。
按理說武官升職為正五品千戶就得親自去兵部武選司報備領取告身,然而此時後金軍兵臨城下,雖然由於兵力不足始終沒能力包圍京師,但是這個時候朝廷該走的程序也會變通。
如果剛剛立下戰功的黃沂州在來京師的路上運氣不好被後金軍乾掉了,這會嚴重打擊明軍士氣,因此兵部直接發文送告身直達永平府。
鄭國昌是官邸在永平府品級最高的文官,他根本犯不著鞍馬勞頓來給一個區區低級武官頒賞,隻不過他實在好奇為何諸多猛將都兩手空空,唯有小小總旗官得以建功?
當他見到了黃沂州父子,又見到了憨子、楊漢威等人,心中大感意外,用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來形容這些人毫不為過。
眼看著接近中午,本來準備來看看而已的鄭國昌居然鬼使神差的接受黃沂州邀請留在九裡台黃家喝杯酒。
五十歲出頭的鄭國昌官位比正四品兵備道大兩個級別,跟一方巡撫平級,在兵備道面前都不敢出大氣的韓志寬如坐針氈,心裡奇怪這位大老爺為何如此高看黃家?
鄭國昌表現得很謙和,黃漢對這位老兄的印象不錯,心裡在盤算著救他一命結個善緣。
如果歷史車輪沒有跑偏,鄭國昌和他在永平府的家人都會在明年正月初四遇難,既然要救人,就乾脆做全套,連他一大家子都救下吧。
鄉野簡陋,黃家又不是巨富之家沒有什麽專業廚子,姨娘帶著兩個妹妹做出的家常菜很一般,鄭國昌未置可否,唯有對杯中酒讚不絕口。
這酒當然是五十度左右的白酒,是黃漢蒸餾酒精之時的副產品,目前在大明應該是絕無僅有。
鄭國昌酒量不錯屬於久經考驗的好幹部,幾杯酒下肚,開始文鄒鄒談起“鐵馬冰河入夢來”,在坐的乃是粗鄙武人,即便識字也無法跟這位兩榜進士出身的文官談論陸遊的詩篇。
黃漢是個大學生,愛讀書也愛讀唐詩宋詞,當下接過話頭跟鄭國昌談論南宋形勢,再聊一聊陸放翁寫下這首詩的時代背景。
愛國詩人陸遊的詩篇是黃漢曾經學過的課文,陸遊的故事現代人應該是家喻戶曉,黃漢談論起來當然有料。
一個年輕武官居然能夠談古論今,鄭國昌大為驚奇,又跟黃漢聊了半個時辰,發現眼前這個不亢不卑落落大方的年輕人很不簡單。
聊得高興又有好酒,鄭按察有了三分酒意,漸漸地談到了現實問題,哀歎朝廷官軍無用導致後金軍為禍北直隸。
他滿飲一杯後仰天長歎道:“國事多艱,我輩區區一書生無法如爾等上陣殺敵,上愧對天子,下無顏見百姓啊!”
黃漢見鋪墊得差不多了,打蛇隨棍上,道:“大人此言差矣,運籌帷幄決戰千裡,書生同樣不缺報國機會,大人如果想有作為,這裡就有人願效死。”
鄭按察眼睛放光,問道:“汝乃敢戰之人老夫已知,隻是人馬太少難有作為啊!”
“士為知己者死,
大人如果願意給予黃家體面,卑職一定最少斬殺二十級真奴獻上。” “哦?汝準備襲殺建奴得斬獲二十,此話當真?”
“難道大人預備給黃家體面?”
“汝要何等體面講來聽聽?”
“大人如果願意帶著家小來黃家過年就足以讓黃家蓬蓽生輝,這足以說明您對黃家的厚愛,士為知己者死,卑職一定會斬殺足二十真奴獻給大人。”
“僅此而已?哈哈,隻是不知來你家過年是否還能喝到如此好酒?”
“卑職保證大人能夠暢飲。”
“哈哈……”鄭國昌差一點笑出眼淚,他戲謔道:“好好好,本官一定帶上一家子來你家過年,如果你真的能夠斬殺建奴全身而退,今日之事會傳為一段佳話啊!”
酒意闌珊的鄭按察由四個家丁扶上馬回永平府,按察使的儀仗也消失在視野。
韓志寬一臉苦逼狀瞧著黃漢,他這時已經不擺上官和長輩的譜,他也是草根出生,從一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膽識、見識是有的。
今天的酒宴,除了黃漢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黃漢不僅僅談吐自如還妙語如珠,連正三品文官老爺鄭按察都當面誇獎黃漢是個有見識的好青年是個可造之材,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黃漢文武雙全能衝鋒破陣,現在又得到文官大員的賞識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有上進心的韓志寬咬咬牙,貌似下定決心,道:“賢侄,叔叔明天就會給你補足兵額,最遲後天中午七十,不不,一百好兵就會來你這裡報到,按察使大人的安全不可大意啊!”
沾光了,想必韓志寬是擔心鄭國昌真的屈駕來九裡台,故而決定撥些堪戰之兵給黃家。
黃沂州剛剛被實授百總就能夠得到一百營兵劃撥,如此好事卻之不恭。黃漢樂滋滋道:“謝謝叔叔,不知道這一百營兵裡有多少是騎兵?”
這小子不厚道啊!韓志寬心裡想,自己給一百人已經是大出血了,他還厚著臉皮要騎兵,算了,給都給了好事做到底吧。
韓志寬硬著頭皮道:“按照朝廷體制騎兵三步兵七。”
“太好了,叔叔放心,您如此厚待黃家,以後黃家一定會湧泉相報!”
“咱們都是自己人,一切好說,叔叔知道你剛猛,但是你要明白,人死如燈滅萬事皆休啊!”
韓志寬這句話是真心提醒黃漢悠著點不能瞎拚命,他見得多了,看穿了世態炎涼,知道唯有活著才有機會。
黃漢受教,施禮道:“叔叔金玉良言我一定牢記在心。”
韓志寬沒再說什麽,拍了拍黃漢厚實的肩頭,然後飛身上馬帶著十幾個家丁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