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難不成我們千裡迢迢運來的糧食,就丟在這裡腐爛不成?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要是全砸在這裡,我全家人都要跟著一起死。”
“科波菲特爵士,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我們可是相信你,才投入這麽多的?”
“就是,要不是因為你,我們怎麽可能冒這麽大的風險,到這裡來運糧?這可和你先前信誓旦旦所說的不相符,你必須想辦法解決才成!”
“閉嘴。”科波菲特爵士紅著眼珠子,口水四濺的咆哮道,“一群勢利小人,我什麽時候蠱惑你們運糧了?你們哪隻耳朵聽到了?還是哪隻眼睛看見了?還不是因為你們見錢眼開,跟著來的?你們的錢又不是為我賺的,我憑什麽要為你們分攤損失?這個世上哪有不擔風險的買賣?說出來聽聽,我也想去做,千裡販糧,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別說賠本,丟腦袋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再囉嗦,信不信我將你們的舌頭給割了!”
科波菲特爵士多少還是有點威勢的,眼見他被惹毛了,其他人不由收斂了指責嘴臉。
“大家都少說兩句,爵士大人也是受巴克大公的蠱惑,你們光看到自己將全家身家壓上了,卻沒有看到爵士也將全部身家壓上了,他找誰說理去?爵士,消消氣,他們也是著急,口不擇言,並不一定將罪責都怪到你的頭上,咱們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嗎?”有人居中打圓場道。
“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科波菲特爵士沉吟半晌後回答。
“什麽辦法?快點說。”
“對呀,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藏著掖著。”
糧食商人們為之一喜,紛紛追問道。
科波菲特爵士答非所問的拍著桌子道,“嘿,科林,再給我一杯龍舌。”
“這已經是第二十八遍了,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最後一杯龍舌,前天晚上就進你的肚子了,爵士閣下。”酒保科林攤攤手道,“糧食滯銷的消息,已經傳回老家,最近已經沒有運糧隊上來了,自然也沒有隨貨酒水,現在只剩下黑麥啤酒了。”
“我怎麽不記得?你確定你說過?”科波菲特爵士黑著臉咒罵一聲道,“那東西軟綿綿的,喝起來有什麽味道。”
娘的,這是故意耍他們的吧。
報復,這一定是報復他們先前的惡言惡語。
科波菲特爵士的臉黑,其他糧食商人的臉也黑了。
但是這種時候,科波菲特爵士嘴中的辦法,成為了他們的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不管靠不靠譜,總比現在毫無辦法的乾熬著強。
但這事明顯不能用強,要是徹底惹惱了他,將自己踢出局,找誰哭去?
為了利益,這點委屈算什麽。
一名糧食商人陪著笑臉,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銀色酒壺道:“爵士大人,這是自家用陳糧釀的烈酒,味道或許與龍舌有點差異,但是口感上還說的過去,實在不成,用這個代替一下?”
“有這樣的好東西不早說。”科波菲特爵士一把奪了過來,毫不客氣的仰頭灌了兩口,“好酒,比龍舌還過癮,卡路裡先生不去做烈酒生意可惜了。”
“烈酒生意,那是領主家族的支柱產業,不是我們這些小蝦米能涉足,也就是陳糧多了的時候,釀一點犒勞家人。”糧食商人卡路裡陪著笑臉道,“能合爵士大人的胃口,是我最大的榮幸,我車隊中還剩下三瓶,到時候一並送給爵士大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科波菲特環目四顧,冷冷的道,“看在卡路裡先生的烈酒份上,我就給你們指一份明路,但是能不能成,我就不敢保證了。”
“有路可走,總比沒有頭緒的強。”
“不管成不成,爵士閣下的這份恩情,我們都記下了。”
這些糧食商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眼巴巴的望著科波菲特爵士。
科波菲特這一次倒是沒有賣關子,直接回答道:“絕望沼澤並不止一支大軍,這一支賣不成了,賣另一支不就成了。”
花語高原糧食商人面面相覷,半晌後,那名名為卡路裡的糧食商人,小心猜測問道:“爵士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將糧食賣給永夜軍領和鱷族人?”
“難道不可以?”科波菲特反問道。
“咱們可是為金斯利家族運糧食的,現在反過頭去將糧食賣給他們的敵人,這合適嗎?”有些糧食商人一時沒能轉過想法來。
畢竟他們是因為金斯利家族的原因,千裡迢迢運糧食來的。
“對啊,先前怎麽沒有想到呢?為金斯利家族運糧食?誰說咱們是為金斯利家族運糧食的?他們可沒有與咱們簽契約,而且也不是咱們不將糧食賣給他們了,而是他們不要了。他們不要了,還不允許咱們賣給別人不成?天下可沒有這麽霸道的道理,而且就他們現在的處境,可沒有辦法阻攔咱們做什麽。”
“金斯利家族已經不管咱們的死活了,咱們何必在乎他們的?到時候真有什麽不滿,也會找咱們家領主,不會找到咱們頭上,你們不賣,我賣。”
“我也賣!”
“算我一個。”
“著什麽急?你們願意賣,不代表人家願意收,人家永夜軍領可不像是缺糧食的樣子,我聽說那位永夜男爵與攝政公主殿下關系密切,平時都是直接從小亞細亞平原運的低價糧,人家會買咱們的糧食?”
“你難不成還指望咱們的糧食,像先前賣給金斯利家族那樣,賣高價不成?能低價處理,收回一定成本,也比爛在咱們手中強,只要做出一定讓利,相信永夜軍領應該不會計較咱們先前向金斯利家族販賣軍糧的事情,畢竟咱們只是一群養家糊口的生意人。”
“可是咱們跟永夜軍領沒有關系啊,對他們不了解,要是咱們巴巴的將糧食運過去,他們將咱們當金斯利家族的運糧隊給滅了,到時候豈不是人財兩失?”
“廢話,這種事情當然要提前溝通好,要我說,這種事情,咱們還應該抱團,只有抱團了,才能更好的談條件將價,就像先前跟巴克大公談判一樣,咱們畢竟不是金斯利人,而是布萊恩人,永夜軍領想要動咱們,總要顧及布萊恩家族的臉面。”
“是這個道理,只有聯合起來才是王道,要是相互拆台,只會讓大家都吃虧,只是前去永夜軍領談判的人選是個問題。”
科波菲特爵士一語點醒夢中人,讓這些糧食商人思維大開,七嘴八舌的一陣議論,竟然將事情捋順了個差不多。
經歷了當初與巴克大公談判的事情,這些花語高原的糧食商人,已經品嘗到了抱團的好處,這次出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抱團。
因為只有抱團起來,讓他們的人和糧食看起來眾多,才有與金斯利家族、永夜軍領這種大勢力談判講條件的底氣。
是否向永夜軍領兜售糧食這個問題,沒有困難的便達成了協議。
開玩笑,只要有人肯接手他們的糧食,哪怕比正常價格低,他們也認了,至少能挽回一定損失,不至於血本無歸不是。
至於運回花語高原,他們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那樣的話,只會讓損失更大。
現在主要問題是永夜軍領那邊,願不願意接手他們的糧食。
說到談判人選,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科波菲特的身上。
“你們看我做什麽?這次還指望我出頭?事情辦成了沒好處,沒辦成還要落一身罵名,傻子才會做,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科波菲特爵士罵罵咧咧的道。
這典型的是在指桑罵槐,拿這件事情說上一件事情。
“爵士大人消消氣,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們只是著急,並不是針對爵士的為人,你們說是不是?”糧食商人卡路裡因為半壺酒的關系,感覺與科波菲特爵士無形中親近了很多,主動打圓場,同時一個勁的其他糧食商人使眼色。
“卡路裡先生說的沒錯,我先前只是亂了分寸,口不擇言,心中對爵士的尊敬從來沒有減少過,若是傷害了爵士大人的感情,我在這裡真摯道歉,不看大家的面子,看在諸位都有家有口的份上,還請爵士大人務必救救我們。”
“還請爵士閣下大人大量,原諒我們先前的無知,為了表示誠意,若是交易能成功,我願意拿出十分之一的糧錢補償先前對爵士大人的傷害。”
“這件事情,非爵士大人莫屬,到了那種場合,我們這些大老粗,只會言語失當壞了大事,還請爵士務必出馬。”
那些糧食商人七嘴八舌的道,既有道歉的,又有打感情牌的,想方設法的再讓科波菲特爵士出馬,跟永夜軍領協商,在他們眼中,科波菲特畢竟是貴族出身,成功可能性更大。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一點咱們提前說好。”科波菲特爵士趁機開條件。
“爵士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盡管說,只要能做到的,我們必然全力以赴。”
“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都不容易,先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不再計較,也不要大家的錢財補償,但是與永夜軍領接洽,必然會涉及到價格商談,我要全權處理權,談成之後,無論價格高低,都不得有任何怨言。”這一次科波菲特爵士學精明了,決定先小人後君子,跟這些唯利是圖的小人,最好把關系掰扯清楚。
“這個自然,爵士人品在這裡擺著,無論結果,我們都會信服,這個絕對不會有人產生異議。”
“沒錯,既然我們在這裡推舉爵士,自然由爵士靈活處理,若是誰不信服,可以退出。”
“我們也沒有異議。”
科波菲特爵士將銀壺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一改先前的頹廢,慷慨激昂的道:“好,既然大家這麽瞧的起我,我就舔著臉再出一次頭,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將竭盡所能,為諸位爭取最大利益。”
他先前的頹廢,未嘗沒有幾分做戲的味道。
將糧食賣給永夜軍領的策略,他早就想到了,但是遲遲沒有放出來。
一方面是被這些糧食商人的卑劣性情給傷到了;
另一方面就是故意讓他們著急一段時間,主動送上門來,更方便自己掌握主動權。
要是在這之前,自己主動找上門去,還不知道這些家夥怎麽胡思亂想,要是價格賣不上去,他們還以為自己串聯永夜軍領故意坑害他們。
上一件事情已經給科波菲特爵士上了生動一課,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哪怕是在做自認為的好事,也要留一手。
“爵士的恩情,我們將永世不相忘。”
“若是真的能將糧食順利賣出去,等回到高原,我請爵士喝最烈的酒。”
“不光要最烈的酒,還要最豐滿的女人。”
“最烈的酒可以有,最豐滿的女人就算了,我可沒有你這麽重的口味。”科波菲特爵士的回答引起來一陣哄堂大笑,多日以來的陰鬱,似乎消散了很多。
科波菲特爵士神色肅穆的接著道:“三日後,我將會啟程前往朵瑙河,與永夜軍領進行初步接洽,在這之前,咱們的準備工作盡可能的準備好,各家的糧食數量要統計整理出來,只有做到心中有數,我才能夠與永夜軍領討價還價。”
“這個還請爵士放心,你出發之前,我們肯定會給你一個準確數。”
“現在絕望沼澤局勢混亂,為了策應安全,咱們將手中的精兵強將抽調拚湊一下,組成一支臨時護衛隊供爵士驅使如何?”
“這個建議好,我讚成。”
“我也讚成。”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咱們畢竟是去做買賣的,不是打仗的,帶太多的人,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樣吧,我這邊能抽調出三名騎士,你們再幫我湊七個,我就帶一小隊騎士上路,便足夠了。”
“成,我們聽爵士的。”
很快這些來自花語高原上的糧食商人,內部便達成了協議,開始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奔波努力。
絕望沼澤局勢逆轉,造成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絕不僅僅牽扯到一家。
金斯利家族的征東軍現在則是坐吃山空。
等糧食出現嚴重短缺的一刻,也將會是各種問題爆發的時候。
這種情況,自凡是有點軍事常識的都預測到了。
阿克麥瑟將軍已經針對即將面臨的惡劣局勢做準備。
無非是從兩方面入手——開源和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