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七使徒這種輩分太過離奇,即便是在七使徒中,也不沿用,而是根據第七使徒計劃的代數論。
肖恩和克裡斯蒂娜屬於同一代,都是第十三代,唯一活著的兩名。
奧迪莉婭屬於第十四代,她是這一代的唯一一名。
聽克裡斯蒂娜零零散散、斷斷續續講完這個故事,肖恩整個人都處於斯巴達狀態。
他早就聽說過七使徒這個組織的瘋狂勁頭,知道這裡面的人都是一群瘋子,一群懷著不切實際夢想的瘋子。
但是沒想到他們的瘋狂勁頭如此大,乾的事情又是如此匪夷所思。
沒事用恐怖主義手段,宣傳宣傳自己的名聲,告訴世人他們還活著,還沒有消失,雖然不認同,多少還能理解。
這種為了一個成功系數不知道有多大的試驗,不惜人力物力,一搞就是數百年,就有點沒有辦法理解了。
話說回來,瘋子的想法要是能被常人理解,那就不叫瘋子了不是?
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有能力的瘋子。
若是當年古安迪斯帝國王室都是這麽一個瘋狂勁頭的話,滅亡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讓肖恩比較難接受的是,他的血脈中也流淌著這種瘋狂血液,只能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一個人瘋狂的是腦子,是思想,而非肉體血脈,自己不是瘋子,也絕對不會變成瘋子。
而且對於克裡斯蒂娜所說的一切,肖恩持保留意見,誰知道這個家夥說的東西中,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
這個還需要進一步求證才成。
最佳求證目標,自然是自己的母親艾琳娜女士。
這位當事人與克裡斯蒂娜只有一樓之隔,甚至置身在同一個意識空間中。
肖恩先前告訴克裡斯蒂娜,自己母親艾琳娜女士正在前來北方要塞的路上,自然是晃點她。
沒出這檔子事前,艾琳娜女士就已經將一部分醫療研究,陸陸續續搬到了北方要塞,在屬於她那座法師塔正式建立起來,醫療研究基地全搬過來前,她暫時兩頭跑。
在這件事情上肖恩難以啟齒倒是真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問自己的母親。
尤其是從克裡斯蒂娜知道了事情的離奇性後,多少明白艾琳娜女士這麽多年,閉口不談此事,每次提及,都會讓其性情大變,大發雷霆的原因了。
只要其中有一半是真的。
換作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難道讓她告訴自己的親生兒子,你並非愛情結晶,只是一個試驗品。
難道讓她告訴自己的親生兒子,你的父親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要不是肖恩兩世為人,知道更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並且清楚裡面的可行性,換成其他人隻當成一個彌天大謊。
更別說還有來自七使徒的威脅。
至於艾琳娜女士能帶著自己脫離七使徒的控制原因,克裡斯蒂娜也說不清楚,只是含糊其辭,說這件事情與老祖宗有關,具體原因只能問當事人。
面對艾琳娜女士,肖恩躊躇半天,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有什麽事情嗎?肖恩。”艾琳娜女士疑惑的望著自己的兒子。
“沒什麽事情,我只是來看看你。”肖恩到嘴的話,臨時改口道,“怎麽樣,意識空間對你的研究有沒有幫助?”
艾琳娜女士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道:“何止是有幫助,簡直是太有幫助了,很多理論性的東西,都可以搬到這裡進行,大大節約了時間,尤其是這個靈魂意識強化,比你描述的還要神奇,不愧是我的兒子,我的法師塔什麽時候能就位?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最快也得等到年底,玉石原礦運不上來,很多東西展開不了,這是百年工程,不能將就。”肖恩保守估計道。
他何嘗不想讓其他幾座法師塔一夜之間就立起來?
只是這種大型工程非常考驗一個勢力的人力物力,虧的是永夜軍領經過這麽多年的積累,已經有了不小的底蘊,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半年起一座用料獨特的高塔,速度已經相當驚人了。
換成其他軍領和勢力,想要打造這樣的工程,沒有個三兩年,根本見不到稚形。
根本原因還是受限制於運輸,一旦運輸上來了,這種大型工程的建設速度將會提升好幾倍。
“不用解釋一些,我沒有催你的意思,說吧,找我究竟什麽事情?”艾琳娜女士還是感受到了自己兒子的心事重重。
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
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了,不解決也的解決了,哪怕撕開曾經的舊傷疤。
若是不撕開清洗,毒素永遠隱藏在這個舊傷疤下面,永遠不會有痊愈的可能,只有徹底清洗,才有愈合的希望。
肖恩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咬咬牙開口道:“一周前,我們在東面展開了一次小規模軍事行動,出了一點小意外,俘虜了一名自稱克裡斯蒂娜?裡根?克勞德的女人,說是認識母親。”
“誰?”艾琳娜女士的臉色狂變。
“克裡斯蒂娜?裡根?克勞德,根據我的審訊,她自稱出身自七使徒。”肖恩點到即止,艾琳娜女士的神色已經證明了很多事情,至少這個名字是真的。
艾琳娜女士神色變幻,半晌之後,方才澀聲道:“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該說的基本上都說了。”肖恩盡可能用一種比較平淡的語氣道,“只是她說的事情太過離奇,尤其是關於我的身世,我必須求證一下,因為這很有可能涉及到軍領對待肯塔納野蠻人軍策問題,還請母親據實以告,無論真實情況如何,我都能接受,因為有一點,永遠不會變,那就是我對你的愛,因為你是我的母親。”
“我的兒子!”艾琳娜女士忍不住抱住了肖恩,眼淚抑製不住的往下流。
肖恩用力的抱著艾琳娜女士的肩膀,若是可能的話,他更想在現實中給她這個擁抱。
對艾琳娜女士的感情,肖恩一直比較複雜。
因為他的身軀中裝著的靈魂,在剛出娘胎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段完整的人生記憶。
在這個記憶中,有一位疼他愛他的慈母。
並不是說艾琳娜女士對他不好,或者沒感情,對她來說,這可是她唯一的兒子,為了肖恩她不惜傾盡所有。
問題真正出在肖恩的身上,在這一點上,他已經先入為主,感情這一塊自然沒有那麽純粹。
從小肖恩便能察覺的出,自己與艾琳娜女士的關系,有別於普通母子。
對自己從小展現出來的種種異常,艾琳娜女士大部分都是視而不見,甚至無條件提供幫助。
並不是因為她第一次作為母親,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而是從一開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同尋常。
她在自己小時候,時常丟下自己在大山外邊奔波,真的單純因為與艾琳女士和安吉貝娜感情深厚嗎?
一旦代入自己的身世來歷,性質只怕立馬變了。
艾琳娜女士這是在想方設法的對抗來自七使徒的威脅,並且為自己兒子搭線鋪路,必要時刻,只怕是想著把肖恩送往女巫密會,用以躲避七使徒。
自始至終,她都在圍著自己的兒子轉悠。
只是沒有想到,肖恩竟然憑借一己之力,走出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先前的布局大半都浪費了。
這個可不是肖恩為了美化艾琳娜女士而瞎猜,仔細看艾琳娜女士之後的行為轉變就可以看得出來,永夜軍領勢成後,她與女巫密會的聯系基本就切斷了,唯一保持聯系的只剩下安吉貝娜。
這個就屬於私人感情了,她們相處時間,比肖恩和艾琳娜女士從小到大在一起的還長,建立比較深厚感情再正常不過,艾琳娜女士可是一度將安吉貝娜當成未來兒媳婦看的。
艾琳娜女士的韌性,比肖恩想象的還要強,很快便調整了個差不多,強笑著道:“你說的沒錯,無論你的身世究竟有多麽離奇,你的出世與普通人有多大差別,有一點不會改變,那就是你是我的兒子,你是我懷胎二十個月零七天生下來的,身上流淌著我的血脈,說說看,克裡斯蒂娜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麽?”
“好的。”肖恩點點頭,組織了一下言語,將自己手中掌握的關於七使徒的情報,詳細的說明了一下,除了一些太敏感、太隱私的東西剔除外,其他的基本沒保留,若是連眼前這位都無法信任,這個世上,他又能信任誰?
肖恩堅信一點,自己母親以前不跟自己說七使徒的事情,定然是出於保護自己的原因。
“大部分事情都是真的。”艾琳娜女士點點頭道,“但是有一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雖然是七使徒出身,但屬於後天覺醒後,被他們吸納進去的,算不上他們的核心人物,一直在安迪斯山脈活動,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肯塔納冰原還有一個老巢。”
“我有幾個疑問,需要母親幫我解開一下。”肖恩點點頭表示理解。
“問吧,自凡是我知道的,我不會再有所保留。”艾琳娜女士這一次倒是沒有再遮遮掩掩,情緒也已經恢復了大半,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完全吐露出來,等若是解開了她心中的一個大疙瘩。
以前對肖恩有所隱瞞,那是出於保護他著想,隨著他手中掌握的權利越來越大,這個秘密需要保守的必要越來越小,可是每一次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克裡斯蒂娜的出現,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第七使徒計劃對於七使徒如此重要,他們為何允許母親帶著我脫離計劃?”這是肖恩心中最大的疑惑,按理說七使徒如此費盡心機的推行第七使徒計劃,應該將其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
“誰說我們脫離計劃了?”艾琳娜女士反問道。
“沒有脫離計劃?”肖恩瞪大了眼睛,這個回答可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克裡斯蒂娜雖然知道第七使徒計劃,但是背後一些隱藏的東西卻不清楚。”艾琳娜女士詳細解答道,“其實第七使徒計劃發展到你這一代的時候,七使徒已經認識到了這個計劃的不可行,已經停止了將近大半個世紀了,之所以重啟,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製造第七使徒,而是為了延續血脈。”
“延續血脈?延續誰的血脈?古安迪斯帝國皇室的?”肖恩若有所思。
“也算是,但是不全是,這件事情最大推行者是老祖宗。”艾琳娜女士的回答有點模棱兩可。
“老祖宗?這個老祖宗究竟是什麽來頭?看克萊斯蒂娜的反應,她對其有著深入骨髓的畏懼,他真的有這麽可怕?”這正是肖恩的下一個問題來著,沒想到這個問題先繞到他身上去了。
艾琳娜女士神情肅穆道:“對於她,你應該保持敬畏,因為任何一個活了三個多世紀的人,都值得畏懼,更別說她與你有著親密血緣關系,理論上,你應該叫她曾祖母。”
“活了三個多世紀?曾祖母?”肖恩發現自己兩世加起來喝的狗血,也沒有今天喝的多,剛剛克裡斯蒂娜給自己狂灌了一頓,好不容易心情平複了,勉強接受了,一轉頭自己母親又給自己灌了兩盆超濃鬱的狗血。
狗血何時變的如此廉價了?
都是成桶成桶的往外潑。
但是看艾琳娜女士嚴肅勁,顯然不是拿這件事情開玩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
肖恩突然懷念起香煙來了,這種時候,應該點上一根香煙冷靜冷靜。
不過有些東西,代入這個前提,自然迎刃而解,比如七使徒對自己母親和自己的放縱。
長吐了一口氣,肖恩點點頭道:“曾祖母的事情,咱們暫時放在一邊,咱們先說說這個活了三個多世紀,這豈不是代表她是古安迪斯帝國人?”
“沒錯,她不僅是古安迪斯帝國人,還是古安迪斯帝國的最後一位公主,同時也是七使徒的創始人之一。”艾琳娜點點頭道。
可能是喝狗血已經喝出抗性來了,對於這位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老祖宗,是古安迪斯帝國公主的事情,肖恩沒有感到絲毫驚訝,反而有點順理成章,要不是真正的皇室成員,又怎麽可能數百年如一日的對古安迪斯帝國保持忠誠?一心妄圖復國呢?
“她究竟是如何活這麽多年的?無論是掌控級術士和冠軍騎士,最高壽限也不過一百五六十嗎?還是說,她就是傳說中的掌控之上?已經突破了原本的生命壽限?”肖恩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我不知道。”艾琳娜女士搖搖頭道,“也沒有人知道,或許她手中掌握著特殊的延壽手段也不一定,畢竟她是古安迪斯帝國人,對術法的運用,更神乎其神。
我從來沒有見過老祖宗本人,與她的對話,全是通過中間人傳達的,但是老祖宗在七使徒中,具有絕對權威性,當年我雖然是自願參與的第七使徒計劃,但是在你快要降生的時候,我後悔了。
我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被訓練成一個殺人工具,所以以死相逼,請求與老祖宗對話,告訴她,她唯一的血脈,應該以正常的方式延續下去,而不是成為她復國這個不切實際夢想的犧牲品,她同意了,我們達成了協議,讓你自己選擇未來的道路,但是這些年,我一直在擔心,擔心她有一天返回,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說到最後, 艾琳娜女士臉上又流露出了擔憂和悲傷。
“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肖恩安慰自己的母親道。
艾琳娜女士手中掌握的情報,讓肖恩對於七使徒這個不走尋常路的組織拚圖更完整了。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確實照著艾琳娜女士的意願發展。
至少在自己帶人攻佔巴士底之前,是如此的。
等自己率領永夜軍領崛起,性質只怕慢慢就變了,七使徒對自己這個已經放棄了的第七使徒投注越來越多的關注,直到雅各布江複流,永夜軍領以坐火箭的速度瘋躥後,就算是老祖宗,唔,自己那位便宜曾祖母只怕就要動別的心思了。
這些事情,只怕自己的母親艾琳娜女士就不清楚了。
“雖然我很想在這裡陪你,但是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必須先走一步。”驗證完消息準確性,肖恩就需要繼續克裡斯蒂娜那邊的深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