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兩人的這種針鋒相對,或多或少有著年輕氣盛,表現自己的成分。
但是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這些不必要的情緒早已經被他們摒除掉了。
導致水火難容的,更多的是他們身處的崗位,以及這些年形成的處世觀念,導致他們的看法出現極大差異。
馬歇爾認為雷爾夫,身處的位子,看到的黑暗太多,手中沾滿了太多鮮血,所以,看到的永遠都是社會的、事情的黑暗面,將人心想的太險惡了。
雷爾夫則認為馬歇爾身為永夜軍領的行政大員,一些政策太過理想化,將人和事,想的太美好了,看不到事情後面隱藏的殺機,若是按照他的政策執行下去,就算不出大問題,也會遇到無數坑。
這一次也不例外。
兩人的不同性格和處世觀念,再一次讓他們對同一件事情,產生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馬歇爾成為了接納女巫密會派的領頭人。
雷爾夫成為了反對派的首席代表。
兩人現在在領主夫人蘇菲麗雅面前,各自陳述自己的見解和看法,沒有任何的保留。
對於永夜軍領的忠心和熱忱上,兩人卻是一般無二。
因為他們都將永夜軍領看做自己的孩子,他們畢生的心血,都投注在這上面,以前是,以後也是。
“兩位大人的意見,一如以往一樣,都有自己獨到的看法,但是都過於極端了。”蘇菲麗雅微笑著道,“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兩位大人一旦意見出現了相左,只需要將他們中和一下,往往就是最完美的意見,這一次只怕也不例外。
馬歇爾大人說的沒錯,我們永夜軍領本身就擁有海納百川的格局,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女巫密會既然向我們伸出了橄欖枝,我們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要忘記了,一旦執行這個計劃,對方的付出,將遠遠在我們之上。
他們不僅要舍棄經營自己多年的家園,同時還要冒著天災人禍的風險,穿越兩大海域。
若是我們將人拒之門外,不僅是為自己額外樹敵,同樣也讓天下人心寒,不是一個大國應有的擔當。
雷爾夫大人的意見,也沒有錯。
不再封地,軍權政權不再私放,是我們軍領的政策。
不能因為任何人開了先河,哪怕是千裡迢迢前來投奔我們的女巫密會,也不能例外。
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就容易破壞我們軍領的根基。
所以,我們才要求同存異,尋找雙方能夠達成的共識,排除雙方相左的意見。
這種求同存異,不僅是指我們與女巫密會的,還有我們內部自身的。
若是我們沒有辦法達成統一意見,我們就沒有辦法更好的與女巫密會談,沒辦法更好的促成此事。”
蘇菲麗雅的最後一句話,等於是變相表態,她是支持女巫密會並入永夜軍領這件事情的。
面對迫在眉睫的位面戰爭,他們應該爭取一切能夠爭取的,聯合一起能夠聯合的力量。
女巫密會便是其中的一股。
與其讓他們跟教廷內耗掉,還不如讓他們並入永夜軍領。
到時候永夜軍領既能夠壯大自身,教廷也能解除後顧之憂,專心致志的面對極北之地,正在匯聚的惡魔大軍。
但是她的態度卻很明確,接受女巫密會的大前提是,他們能夠接受永夜軍領的大政策,否則他們寧可舍棄這一計劃。
永夜軍領的高速發展,與他們行政體系,以及自身的凝聚力,有著很大的關系。
曾經接觸過數種行政體系的蘇菲麗雅,對於這一塊的感覺,遠比純粹的永夜人還要清晰。
品嘗過4G網絡的高速,怎麽可能還願意重返2G年代?
“求同存異,領主夫人的意見,才是真正的中肯之見,這件事情,我看就在這一點上搭建我們自己的綱領,與他們的使者,進行初步的接觸,看看他們的意見和決心再進行下一步不遲。
說不準,這只是女巫密會為了迷惑教廷,為自己爭取時間,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也說不定,到頭來,反倒是我們瞎忙活一場!”
“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可能,畢竟這個計劃,太瘋狂,風險也太大,就算是執行,女巫密會那邊也會異常慎重,反覆的與我們接觸,確定我們這邊的想法和意見,她們也會害怕,等他們到了東海域了,我們卻突然變卦。”
“求同存異,就從我們自己開始吧,將所有意見掰開了揉碎了,仔細的分析,制定相應的備案對策。”
蘇菲麗雅這邊敲定了主基調,無論是讚成派,還是反對派,都開始往這個大方向調整自己的意見。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拿出一套新方案,呈遞到蘇菲麗雅的桌案上。
給自己內部定完基調後,蘇菲麗雅緊接著便在自己的領主府邸,以私人的身份會見了女巫密會的特使。
這次女巫密會派出來的特使,不是別人,正是安吉貝娜女伯爵。
在永夜軍領,安吉貝娜女伯爵算得上是一位身份比較特殊的人。
她現在雖然依舊是女伯爵,卻只是一種名譽稱呼。
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經將自己領地中的軍權、政權交了出來。
永夜軍領投桃報李,特別賜予保留了她女伯爵的稱號,並對她的保留財富予以了公證,提供官方的保護。
她保留的財產主要是八座紅十字會醫院。
僅僅是這八座醫院,就讓她成為了永夜軍領數一數二的富婆,追求者卻寥寥無幾。
原因有很多,安吉貝娜女伯爵自身是一塊捂不熱的冰塊,對所有的追求者拒之千裡之外,只是一方面。
最重要得,還是私下中關於她與自家領主親密關系的傳言,兩人認識的時間,還要在領主夫人蘇菲麗雅之前,她甚至曾經一度成為永夜軍領領主夫人的候選人。
誰有膽子跟領主搶女人,也搶不過,在領主大人面前,所有男人都黯然失色。
“聽說你最近的日子,出了名的逍遙,炎炎夏日,跑到肯塔納冰原避暑賞雪,嚴寒冬季,跑到大灣群島劃船游泳曬太陽,聽說去年,心血來潮,還架著船順著雅各布江一路西下,跑到西海域,花了半年的時間,將整個西海域沿岸跑了一個遍,你就不怕被教廷扣住,或者康芒斯家族那群野蠻海盜捉了去當船長夫人?”蘇菲麗雅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自己的僅有的閨中密友數落道。
若是熟悉的人在場,還是能夠從蘇菲麗雅的話語中聽說背後隱藏的一絲羨慕。
安吉貝娜的體型和容貌,依舊定格在二十年前,個子矮矮的,臉蛋小小的,如同一枚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不認識她的人,很難將其與她的身份聯系到一起。
“怕什麽?”安吉貝娜笑眯眯的道,“我這不是有領主和領主夫人,在後面做靠山嗎?他們想要動我,可是要好生掂量掂量,再說了,我帶的可是醫療船,抱著研究、交流醫術的名義去的,沿途我們可是沒有少給人看病。
那些領主們想要讓我在他們的領地中建立紅十字醫院,巴結我都來不及呢,一路上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沿途都是派重兵護送,又哪裡有膽子動我一根指頭。
若我真的在他們領地中出了事,不需要領主和領主夫人找他們的事情,沿途接到我們通知的領地,就不會放過他們。
康芒斯家族的那些海盜,也不能免俗,他們也是人,也會生病,也需要打針吃藥的!
還是領主大人有先見之明,他一開始跟我說,紅十字會醫院將會成為我行走天下的護身符,我還不相信,現在我徹底是信了。”
“教廷不是正在大力普及自己的治療神術嗎?”蘇菲麗雅眉頭輕挑道,“難道他們對於你們的新型醫術也有所需求?”
“當然有所需求,教廷用聖力催動的治愈神術,與我們軍領用法術催動的治愈法術,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主要是通過外部力量,激活加快肉體自身的愈合速度,並且擁有很強的殺菌作用,能夠杜絕大部分傷後並發症。
但是它並不是萬能的,若是不掌握正確的用法,不僅不會救人,甚至有可能殺人或者致殘。
諸如斷骨、粉碎性骨折,都需要正骨或者修複後,才能夠施展治療神術或者治愈法術。
當然了,相比起以前的開刀,我們醫院的正骨也已經能夠做到法術複原,只是對於醫生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一般的醫生能夠做到的。
若是大規模,還得需要普通醫師的正骨或者接骨。
還有很多內科方面的疾病,都是治療神術無能為力的。
反正我們新型醫術,還是擁有很大用處的。
何況我們的治愈法術也走在教廷的治療神術前面,有著他們所不能比擬的豐富經驗,這同樣也是他們學習的地方。”安吉貝娜說起自己專攻的行業來,頭頭是道。
紅十字會醫院當初確實依靠肖恩從前世帶來的醫學理念起家,甚至一度出現了肖恩前世現代醫學的稚形。
但是隨著肖恩在法師塔中開啟了黑科技,將靈魂與術法融合到了一起,塑造出了戰技。
阿沙恩大陸的現代醫學也走上了一個全新的岔路口,將各種戰技融合到了醫術中。
正是這種融入,讓他們一度停滯的醫療,出現了騰飛式的前進。
因為原本看不見的、聽不見的、摸不著的身體內在事物,在專門研發的戰技面前,無所遁形。
只要找出了病灶所在,他們就能夠對症想法,曾經的醫學難題,就不再是醫學難題。
尤其是術法能量對人體刺激,可以加快人體的再生能力,這一治愈類戰技的塑造成功,更是讓法術醫學進入了全新境界。
在法術醫學的研究過程中,安吉貝娜的紅十字會醫院依舊充當著指定試驗點的作用。
現在她品嘗醫學界領頭羊的美味果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試驗失敗過程中產生的惡名,也是由它們背負的。
“你不會真的是去做醫療慈善吧?還是說,你一開始就是衝著治療神術去的?”蘇菲麗雅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安吉貝娜。
“什麽都瞞不過夫人的眼睛。”安吉貝娜得意洋洋的道,“若是做慈善,咱們軍領就夠我做的,哪裡用得著跑這麽遠?教廷想要學習我們的法術醫學,就不能對我們保密自己的治療神術,領主不是說了嗎?甭管是神術還是法術,只要是能夠治病的,都是好醫術。
軍法又說了,知彼知己,百戰百勝。
只有了解了教廷最大的依仗,我們才能夠始終走在他們的前面。
而且我聽說,你們軍事參謀部在我回來沒有半個月,就提交了關於教廷準備建國的可行性報告。”
“不用專門邀功,軍事參謀部提交報告的時候,已經給你記了一筆,不然你以為魔導醫療車,為什麽給你們一批就是十輛?”蘇菲麗雅當然知道對方最後一句語音著重加重的原因。
安吉貝娜的紅十字會醫院中,很多醫療工作人員,是永夜軍領的鷹眼間諜,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這算是雙方另一層的合作關系。
永夜軍領利用安吉貝娜主持的醫療行為,光明正大的從事間諜活動。
安吉貝娜默許這種行為,從永夜軍領換取一些不對外開放的技術資源。
“東西是好東西,就是數量太少了一點。”安吉貝娜滿臉遺憾的道。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心,那可是我們一些主戰軍團都沒有列裝的軍需裝備,能夠撥給你們十輛,還是看在你帶回來的女巫密會的特殊情報。”蘇菲麗雅對此見怪不怪,“我想聽一聽,你對女巫密會準備遷徙到我們軍領這件事情的個人看法。”
“我身上可是打著女巫密會的標簽,你就不怕我的觀點有失偏頗?”即便是談及到了正事,安吉貝娜依舊沒有正形,這也間接證明了,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偏不偏頗,我自己會衡量。”蘇菲麗雅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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