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雷爾夫欲言又止,“也不是沒有其他商品,就看契布曼先生敢不敢要。”
“還有其他好東西?”契布曼精神為一振,拍著胸脯道,“有什麽我不敢要的?趕緊拿出來看看。”
“這個!”雷爾夫變魔術一樣掏出了一件鑲釘皮甲。
僅僅一眼,契布曼就被吸引住了,這些年走南闖北,雖然一直混的不如意,唯一收獲就是見多識廣,鍛煉出了一雙好眼力勁,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凡之處,絕不僅僅是精細的做工和華麗的外表,而是其獨特結構,有點不確定的道:“雙層結構?可以看看嗎?”
“契布曼先生果然好眼力,看來這次沒有找錯人。”雷爾夫豎起大拇指,不吝誇讚。
“當然可以,哪有貨物不給買主看的道理?契布曼先生不僅可以看,還可以試,後面訓練場都準備好了,弓弩刀劍一應俱全,隨便試驗,算了,防止作假,我建議契布曼先生還是用自己帶的武器吧,這樣才能對我們的貨有一個正確預估。”
與普通售貨員不同,自始至終,雷爾夫僅僅將皮甲拋了出來,對自己的商品沒有半句誇讚之言,全憑對方自己看,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自己的商品有著絕對的信心。
“果然是雙層結構,不對,是三層,額,還不對,裡面還有一層東西,五層,竟然是五層結構,你們竟然用五層結構的方式製作一件皮甲,而且這麽細密的針腳,喪心病狂,實在太喪心病狂了,你們究竟在一件皮甲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你們的勞動力究竟多到什麽程度?太喪心病狂了!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面,若是價格太離譜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一件皮甲,就算是再厲害,難道還能比鐵甲厲害不成?”
看到最後,契布曼眼都直了,一個勁的咕噥著喪心病狂這個詞。
作為阿沙恩大陸上存在數量最多的防具,皮甲靠的就是自己簡單做工和廉價而取勝,多數人自行製作,甭管是兔皮、狼皮、羊皮、牛皮,只要鞣製好了,縫製到一起就算一件皮甲。
當然了,這種做工粗糙、防禦力低下的玩意,充其量也就自用,成不了商品,若是向商人兜售,賣出的價格還趕不上所用材料的價格。
軍用皮甲做工雖然精良一些,卻也有限,就連鑲釘皮甲都很少,費時費力不說,防禦力提升相對有限,若是造價太高,就失去皮甲的意義了,直接換防禦力更強悍的扎甲得了。
所以現行的皮甲,多是用大段大段原材料縫製而成,頂多用料講究一些、樣式精美一些、做工精美一些。
雙層結構,乃至多層結構的皮甲不是沒有聰明人想到,只是隻做一件這樣的皮甲,花費的人力物力遠遠超過扎甲鱗甲不說,重量卻高很多,足以與板甲媲美,防禦力卻不盡如意,加上臃腫程度,注定了它的不適用。
契布曼掂了一下,這件五層結構的皮甲,重量確實比普通皮甲重一些,卻相對有限,連雙倍都不到,也就是扎甲一半的樣子,因為他的五層並非全由皮革堆疊起來的。
真正皮革只有兩層,甚至兩層都不到,最外層是一層麻不麻、絲不絲的紡織物,十分稀疏,與其說是紡織物,不如說是縫製在皮革上的針腳更合適,裡面又是一層這種東西,將兩層皮革嚴實合縫的釘在一起,最裡面又是一層這種奇特紡織物,多層結構的皮甲,混若一體。
原本契布曼對這種奇特紡織物並不在意,直到拿出隨身匕首試甲的時候才發現,
這三層紡織物才是這件皮甲的核心——他那把堪稱鋒利的匕首,竟然沒有切斷那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細線,不由自主的加大力量,足足用了三成力量,才將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斬斷。 整副皮甲上,全是這些小東西構成的針腳,而且還是接連三層,對於箭支、劈砍防護,得強悍到什麽程度?
“這是什麽東西?”契布曼脫口而出,“這種東西賣不賣?”
“商業機密。”雷爾夫依舊笑容可掬,“這個是非賣品,我們隻賣皮甲。”
“是我失言了。”契布曼也跟著笑了起來,若是自己有這樣的好東西,也絕對不會輕易拋售。
契布曼有點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實戰測試,弓弩、刀劍、錘戟……十八般武器全上了。
跟契布曼預測的差不多,這種皮甲對於弓箭、劈砍、刺殺的防禦力驚人,就算是三絞的硬弓,近距離直射,都沒辦法完全穿透,在這方面足以與板甲媲美。
不過在戰錘、狼牙棒這種重型武器面前,就有點捉襟見肘,別說比不上板甲,相比起扎甲和鱗甲,也相對遜色一些。
另一個缺陷便是怕火,有這個缺陷十分正常,這是皮甲通病,不過它在禦寒方面的功效,足以抵消這一點。
“好東西是好東西,就是價格方面。”契布曼一陣砸吧嘴,心中早就開始對這種鎧甲進行估價,比普通皮甲高是肯定的,甚至要比普通扎甲高,性能在那裡擺著。
除了在鈍器防禦還有點優勢外,扎甲已經被甩了八條街,份量還只有它的一半,即便是弓箭手也可以穿著健步如飛,前段時間讓曼育軍領探子聞風喪膽的安迪斯山民遊哨,身上穿的應該就是這種鎧甲。
可若是價格太高的話,意義就不大了,還是那句話,畢竟只是一件皮甲,若是價格快趕上板甲的話,他們直接給自己整一身板甲得了,還用得著買這東西嗎?
“一百拜倫銀幣一件!”
“多少?”契布曼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一百拜倫銀幣一件,不二價!”雷爾夫重音重複了一遍。
“一百拜倫銀幣?你不是開玩笑吧?”契布曼依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不是被天價給鎮的,而是實在是太便宜了。
一百拜倫銀幣多嗎?
多,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天文數字。
一座由十戶農夫組成的小型莊園,一年下來,創造的所有剩余價值,也不過三千銀幣,分配到個人身上,一人一年剩余價值也不過幾十枚拜倫銀幣。
一名健壯的安迪斯山民奴隸的成交價一直在二十枚拜倫銀幣浮動。
但是放在軍需用品上,又著實算不上什麽。
一張上等牛皮在十個銀幣左右,在手工精湛的皮匠手中,可以製作出兩件上等牛皮甲,價格就翻倍了,每件的成交價都不會低於十五個銀幣。
等到了鎖甲、扎甲、鱗甲這裡,涉及到鐵器,價格直線飆升,一件能夠上得了台面的扎甲,最少也得一百二十枚色澤純正的拜倫銀幣,換成鎖甲和鱗甲,價格會上浮兩到三成。
板甲的話,就更恐怖了,沒有三五百拜倫銀幣,根本拿不下來。
契布曼心中對它的最高預計價比鎖甲和鱗甲還要高兩成,若是壓壓價能以鎖甲和鱗甲的價格拿下來,這筆買賣就有的做,畢竟曼育軍領並不盛產鐵礦。
大部分鎧甲要麽從雙子島那邊訂購的成品,要麽是從卡爾特丘陵地區的金斯利家族手中購買鐵礦,自行鍛造,除了鎧甲自身費用,還要加上一筆高昂的運輸費,鐵甲一直供不應求。
就連軍事力量最強的費倫家族的嫡系都做不到每人一身鐵甲,更別說那些地方守備,有件撐門面的皮甲都是好的,契布曼原本所在的仆軍,征召的時候,除了會配備一柄劣質鐵槍頭的長槍外,連身爛皮甲都沒有,實實在在的炮灰。
沒想到雷爾夫脫口而出的價格竟然比扎甲還要低兩成,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只要將其運回曼育軍領去,契布曼敢拍著胸脯說,一百五十枚銀幣,將會有無數人搶破頭皮。
這可是百分之五十的暴利,就算刨除各項成本,以及各種稅負抽成,最終每件也能給他帶來將近十個銀幣的收成,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暴利的買賣。
契布曼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充血, 整個人有點暈,但是腦子轉動速度卻是有生以來最快的,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是不是對外面的物價並不清楚。
不僅蜂蜜定的價格相當低廉,現在連搶手貨的稀罕鎧甲的定位也這麽低,若真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從中撈取更多好處。
契布曼輕輕咳嗽了一聲,本能的有點商人的裝腔作勢,“這個價格嘛……”
一直笑容滿面的雷爾夫好似洞悉了契布曼的想法,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冷硬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一百拜倫銀幣,不二價,不要以為我們定這個價格是因為不懂行,而是我們做買賣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給你們留出了充足利潤,讓你們擁有更多的動力,若是將我們的好說話當成軟弱可欺,那麽不好意思,我們的合作將會終止,在我這裡拿貨的可不止你一位,相信感興趣並且知趣的人一大堆。”
“重了!說重了!”多年的經商早就將當年的那個淳樸少年,磨成了二皮臉,到嘴的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是說這個價格非常公平合理,咱們合作已經有小半年了,難道雷爾夫先生還不了解我?我可不是那麽貪婪的人!咱們的交易絕對是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上進行的。”
“你是我見過的最貪婪的人。”雷爾夫心中冷笑一聲,不過與這種真小人合作有一個好處,在利益的面前,對方通常沒有什麽底線,根本不在乎你的膚色人種,只要能夠給他帶來利益,他便將你當大爺。
情況反之亦然,當你對他沒有用處的時候,這種人通常對你棄如弊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