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大公心中暗自歎息,人才難得,智勇雙全的人才更加難得。
仔細算來,自己手下冠軍騎士並不少,但是能獨當一面的,還真不多。
話說回來,那些腦袋簡單,性情一根筋的人,似乎更容易成為冠軍騎士。
因為這種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比較執著,百折不撓,認定一件事情,更容易堅持。
反倒是那些聰明人,吸引他們的東西太多,注意力更容易被分散,而且滿肚子花花腸子,不知不覺就動了歪腦筋,走上了省力道路。
冠軍騎士這條路,更喜歡一步一個腳印的人,當使用省力方法的時候,也意味著走上了歪路,需要花更多時間和精力去糾正。
但是聰明人一旦成功了,成就必然會在那些一根筋的家夥之上,因為此人必然是擁有大毅力的,配合聰明頭腦爆發出來的能力,遠不是普通冠軍騎士所能比擬的,最典型代表便是狄克龍。
巴克大公不是沒打過狄克龍的主意,可是雙方的理念懸殊太大,先不說對方肯不肯投降。
就算是肯,巴克大公也不敢用啊。
對巴克大公來說,這樣的人最好是死掉,但是對方的難纏程度超乎想象。
原本狄克龍跑到永夜軍領中,麻煩已經解決了,沒想到永夜軍領是自己爭奪絕望沼澤,最大的潛在對手。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永夜軍領的存在。
巴克大公自然給予高度重視,在全面入侵絕望沼澤之前,盡可能的削弱永夜軍領的實力,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巴克大公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政治手腕,而恰好永夜軍領有一軟肋,擺在他面前。當然先打一拳再說。
永夜軍領將他這一招稱之為調虎離山,巴克大公卻稱之為投石問路。
畢竟雙方處的角度和信息是不對等的。
克萊斯特爵士帶來的消息,終究流於表面,雖然讓巴克大公意識到來自永夜軍領的威脅,但是對方現在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可戰之兵有多少?對進軍絕望沼澤準備到什麽程度了?
那是一概不知。
若是對方繼續龜縮在安迪斯山脈中的話,就算是再過十年八年,巴克大公也沒有辦法將它的情況摸清。
巴克大公不是沒有嘗試虜獲永夜軍領的商人,想要從他們身上打開缺口,了解永夜軍領的狀況。
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因為受限於永夜男爵的身份還沒有實錘,永夜軍領的船只在雅各布江上面受限制很大,最遠也不過是在曼育軍領女伯爵安吉貝娜控制下的江段自由出入,到攝政公主封地終止,只有短短二百公裡。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因為曼育軍領局勢太過混亂,還是永夜軍領的慣有行事風格,這些商船出入,都是成群結隊,由永夜軍領的戰船戰艦左右拱衛。
到達地頭後,也由本地人裝卸,永夜軍領的人吃住都在商船上,完活後,立馬掉頭返航,不做過多的停留。
時間卡的精確到分鍾,整個商船上的人,與其說是商人,不如說是令行禁止的士兵。
無奈之下,巴克大公只能派遣冠軍騎士率領的精銳小隊,冒險嘗試。
結果前腳將人擄走,後腳便被人發現。
當時的情況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不是一個,而是三個。
不光永夜軍領在雅各布江的戰艦商船全部出動,就連攝政公主蘇菲麗雅和女伯爵安吉貝娜的勢力也全部調動起來,瘋狂的搜查追捕。
那名被擒的永夜軍領的商人,更是不折不扣的死硬份子,只要是清醒狀態,就大喊大叫,吸引自己人的注意,對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在乎。
那種情況下,別說問出情報,他們的精英小隊能逃出生天,都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至於那名俘虜,根本沒有帶出來的機會,只能沉屍江底。
巴克大公倒不怕跟永夜軍領撕破臉,但是與攝政公主之間的關系還是得維持。
永夜軍領雖然沒能順藤摸瓜,摸到巴克大公這裡來,不過已經打草驚蛇,永夜軍領的防范措施更嚴密。
再想下手,必須更嚴密的計劃和手段才成。
巴克大公只能另想他法,獲取自己想要的情報。
將永夜軍領從安迪斯山脈中調出來,尤其是調入拜倫聯盟,方便他近距離觀察,通過一個點推測、評估永夜軍領整個面,也是一種不是辦法的辦法。
永夜軍領的反應,證明了巴克大公猜測的正確性,對方正在嘗試加入拜倫聯盟,這個男爵便是一個台階,比想象的還重要。
成功的將永夜軍領的最高統治者肖恩,從自己的老巢中引了出來。
在這之前,巴克大公也咬不準,這個年輕人在永夜軍領佔據的份量。
但是從對方展現出來的架勢看,遠要比他估計的要重的多的多。
調動的船隻數量,也讓巴克大公暗暗心驚,永夜軍領的潛力,遠要比預估的要大。
在這之前,巴克大公也是做兩手準備的。
要是永夜軍領出使船隊,太過簡陋的話,他們將會采取雷霆之勢,直接來個擒賊先擒王,將他們的首腦拿下,讓他們陷入短暫混亂或者內部爭權奪利。
若是對方出動的船隊足夠強大,他也不算失敗,而是成功實現另一個戰略目標——分化永夜軍領的水軍力量。
要是沒有這一手,這些戰船很有可能成為他們進軍絕望沼澤的障礙。
唯一讓巴克大公有些看不懂的是,肖恩似乎不急於接受授勳,興致勃勃的在那裡推銷起自家領地商品,做起了生意。
甭管結果如何,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政治手段,只是取得最終勝利的一種輔助工具。
說它很重要,有的時候確實很重要,很多戰爭的勝負,在政治博弈中已經定下了。
說它不重要,有的時候確實不重要,最終還要看軍事實力。
卡爾特軍領與永夜軍領,對絕望沼澤的爭奪,便屬於後者,現在已經到了亮劍時刻。
遠在卡爾特軍領領都的巴克大公下達的總攻命令,由山鷹帶著,翻越了千山萬水,落在了阿克麥瑟帥帳所在地格奇城。
歷時大半年的調整,卡爾特軍領也已經初步建立了空中通訊模式。
使用的正是來自永夜軍領的山鷹,通過秘密渠道,從永夜軍領手中高價購買來的。
但凡是有其他方法,他們也不想使用來自競爭對手的傳信山鷹,誰知道裡面有沒有對方隱藏的暗門,要是那些山鷹騰空之後,在其他人手中過了一遍,或者直接一去不複返,飛回了原主人手中怎麽辦?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飛禽傳信的時效性,實在是太明顯了。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就很難拒絕。
可是縱觀整個阿沙恩,這種手段運用最成熟的,還是永夜軍領。
其他有跟風研究的,時間太短,飛禽訓練程度不夠,穩定性只能說呵呵,而且類似於永夜軍領的危險性,一點都不少。
這種手段最值得信賴的,還是自己圈養出來的飛禽。
可問題是,一切從零開始,沒有個三兩年,自家的飛禽根本投入不了使用。
就算他們願意等,永夜軍領也不會給他們留那麽多時間。
從滲透進絕望沼澤的諜報人員回消息,永夜軍領正在通過蠶食的方式,一點一點的侵吞鱷族人。
先前只是運糧,今年更過分,正在幫助鱷族人大面積的種植水糧,
一旦讓永夜軍領在鱷族人中站穩了腳,到時候還有他們金斯利家族什麽事?
所以,即便是絕望沼澤的情況還沒有到最佳入侵時刻,他們也不得不發動全面入侵。
經過再三驗證山鷹的可靠性後,金斯利家族還是決定使用它們。
畢竟飛禽就是飛禽,它們的智商,讓它們分辨敵我都很難,更別說是玩複雜的無間道。
當然了,這種使用也是與謹慎使用,裡面不光使用了間諜慣用手段陰符密碼,同時還采用多線確認等方式,以防萬一。
“全軍出擊。”阿克麥瑟下達了全線進攻的命令。
相比起上次進軍絕望沼澤的環環相扣,這一次阿克麥瑟采取的策略,中規中矩,全軍勻速平推。
一路上,對走過的每一片土地,都會進行反覆的探測,一些水窪、泥漿沼澤,只要不是太大,統統填平。
這是充分的吸收了上一次經驗。
不僅將自己的退路留好,同時也不給鱷族人以命換命的機會。
面對這種氣勢洶洶的態勢,鱷族人只能一退再退,聯合大軍直接壓到了朵瑙河邊上。
準備依托最後的防線,進行抵抗。
但是這一次金斯利家族是有備而來的,一艘艘戰船,也正在集結。
說戰船,那是往他們臉上貼金。
好的還有點漁船模樣,大部分連漁船模樣都沒有,就是一木筏子。
金斯利家族最終放棄了從康芒斯家族或者女巫密會那裡大量購進戰船的計劃。
不光是康芒斯家族言而無信,將他們訂單一拖再拖,並且拿此要挾他們。
還因為他們發現,就算造了大船,他們也沒有辦法將其運往絕望沼澤的朵瑙河,反而不如自己領地中造出來的小船更方便。
有的甚至是現場采伐木材,現場造船。
在金斯利家族全面進軍絕望沼澤的第一天,鱷族人的長老議會便召集起來了。
更確切的說,長老議會自從一年前召集起來之後,就沒解散過。
不光一直有金斯利家族的這個威脅存在,還因為與永夜軍領的關系一天一個變化,他們必須群策群力才勉強應付。
與永夜軍領糾纏了這麽久,鱷族人長老議會不是一點長進沒有。
至少遇到事情之後,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炸了鍋,一窩蜂的竊竊私語,現在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到一起,討論完之後,再有代表將考慮的比較周全成熟的意見拋出來。
其中一名代表率先打破僵局道:“一味退縮防守,並非正道,我們應該趁對方的軍隊分散之際,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否則等到他們將路鋪到江邊,咱們就只能在江上決一死戰,一旦戰敗,將再無翻身機會。”
“咱們拿什麽打?對方鐵甲的威力,你們先前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咱們的武器根本沒有辦法對他們造成威脅,難道還像上一次一樣,拿族人的命去填?只怕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環境已經變的更不利於我們。”
“新軍呢?咱們與永夜軍領合練的新軍呢?現在狀況如何?咱們在這裡面投入這麽多的人力物力,總不能打水漂吧?”
“新軍的狀況倒是比咱們預期的好很多,裝備也全是來自永夜軍領,勉強可堪一用,可是咱們先前過於畏首畏尾,一萬新軍,眼前這種情況下,數量太少了,各家自練的新軍,良莠不齊,若是混編的話,究竟能發揮出多少戰鬥力,真的很難說。”
長老議會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一種名為難堪的氣息在流淌。
同樣的練兵手段、同樣的裝備,在人家永夜軍領手中和自己手中,出現的結果截然不同。
這無疑是對他們自信心的一次重擊,更讓他們受傷的是,他們找不到問題症結所在。
“人有所長,尺有所短,只能說明咱們在這一方面,確實不如永夜軍領。”韋伯大長老開口道,“承認自己的不足,並沒有什麽可丟人的,就怕明知道問題所在,卻不願意重視,我個人也覺得,咱們不應該坐以待斃,應該主動出擊,不過並不是消滅多少敵人,而是焚毀金斯利家族的戰船,只要將他們的戰船徹底焚毀,就算沒辦法戰勝他們,也會延緩他們進攻步伐,為咱們贏取更多緩衝時間。”
從這裡便可以看得出來,鱷族長老議會內部是一種比較悲觀的態勢。
他們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徹底擊敗金斯利家族,而是想方設法的延緩金斯利家族進攻步伐。
最近更是出現了一小撮投降派。
這些投降派並不是倒向永夜軍領,而是提出了一個比較荒唐的想法,與金斯利家族議和,雙方劃河而治,將絕望沼澤西岸割給金斯利家族。
這種提議剛剛提出來,就被長老議會徹底否決。
先不說金斯利家族同不同意這個條件,永夜軍領就決不允許這樣的局面出現。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現在長老議會已經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看永夜軍領眼色行事了,誰讓自己的各項命脈,已經被對方卡住了呢。
“我看這個方法可行,若是沒有戰船,金斯利家族就算是擁有十萬大軍,也沒有辦法渡河,我們不光要將他們的戰船全部焚燒掉,好要將北岸的,所有適合造船的樹木,全部燒掉,到時候他們再想造船,就得從卡爾特軍領千裡迢迢的運了。”
“對方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的,定然會進行重兵把守,你們看看他的軍隊布局,這又是一不折不扣的口袋陣,就等著咱們往上撞呢。”
“我仔細研究過阿克麥瑟的口袋陣,它看起來確實可以四面合圍,同時也意味著四面都弱,到時候咱們集結優勢兵力鑿一面,只要鑿穿了,他們便無可奈何了。”韋伯大長老胸有成竹的道,“咱們能夠擊碎他的口袋陣一次,就能夠鑿穿第二次,世上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戰略戰術,只有成功率比較高的,我認為這個風險,值得咱們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