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攻擊,又將救援艦隊搞的一陣手忙腳亂。
現在是在遼闊的海面上,所有戰艦又在以不低的速度航行。
黑域彈的效果,遠沒有當初在朵瑙江上那麽奇效。
不過配上大量水雷使用的話,依舊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很多戰艦剛剛從黑域中衝去來,就毫無防備的一頭扎進了新鮮無比的水雷區,被炸得焦頭爛額。
連續沉沒了七八艘戰艦後。
追擊戰艦群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每一個黑域區。
如此一來,探索者艦隊的目的便達到了。
水雷本身就不是進攻武器,剛剛這麽做完全是為了讓自己的戰艦脫困,只要這個目的達到了,究竟炸沉了幾艘對方戰艦,就無關緊要了。
那艘受創較為嚴重的118號,脫離戰鬥後,便速度全開,直奔朵瑙平原。
剩余戰艦重新整編隊形,如一隻凶猛鯊魚,繼續圍繞著東海國救援艦隊打轉,時不時的拉近雙方的距離,給他們一輪齊射,摧毀他們幾艘戰艦。
經過第一輪阻擊,探索者艦隊變得更謹慎了,只要看到對方的艦隊有集結阻擊的跡象,他們就遠遠的避開,專挑他們最虛弱的地方下手。
“殿下,不能與他們在這裡糾纏下去,僵持時間越長,他們對咱們造成的傷害也就越大,咱們的主要任務是救援陛下率領的主力艦隊,現在咱們將他們的艦隊吸引出來了,這個目的基本上就達到了,咱們繼續與朵瑙江入海口方向靠近,守住江口,將陛下的主力艦隊迎出來,再圖以後不遲!”康奈爾艦隊長建議道。
布瑞艦隊長讚同的道:“永夜軍領的戰艦,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強悍,除非是將他們逼入特殊環境,想用數量優勢淹沒他們都困難,至少僅憑咱們是做不到的,在我看來,迎接陛下出來,依舊是當務之急,不過這件事情,不能等到咱們抵達入海口再進行,提前派人前去通知陛下,在我們拖住他們艦隊的時候,先一步往外撤。”
“既然兩位艦隊長都這麽說,咱們就依計行事,等到與主力艦隊會和後,再將它們趕到不利於他們的地形中,徹底消滅掉。”萊頓王子心中雖然有著濃濃的不甘心,理智還是讓他點頭。
因為他一時半會,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策略對付永夜軍領的艦隊。
追追不上。
攻擊又攻擊不到。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拚消耗。
不顧及戰艦數量損失,活生生將他們的彈藥消消耗空,然後再用速度比較快的快船,追擊堵截他們。
只是這種方法,消耗實在太大,耗時漫長,誰也不清楚永夜軍領戰艦上究竟搭載了多少發炮彈,他們炮彈的補充難易程度。
一旦錯誤預估,結果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萊頓王子還沒有這個膽量,下這樣的決定。
還不如盡快與自己父親史杜賓匯合,交給他決斷。
與此同時。
朵瑙江,東海艦隊臨時旗艦水神號。
剛剛睡下沒有半個小時的史杜賓,猛然驚坐而起,側耳傾聽了數秒鍾,光著腳衝上了甲板,對著甲板上的水手連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炮聲?你們有沒有聽到炮聲?”
“炮聲?回稟陛下,敵人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發動任何攻擊,我們沒有聽到任何炮聲。”被質問的水手中的那名水手長,硬著頭皮回答道。
是不是陛下太過勞累,睡夢中出現了錯覺?
這句話剛剛湧動了嘴邊,便被這名水手長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最近一段時間,國王陛下脾氣更暴躁無常,稍微不合心意,被沾了鹽水的皮鞭抽打一頓都是輕的。
所有跟隨在他身邊的人,都小心翼翼。
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史杜賓現在的狀態實在糟糕,臉色陰暗,雙目中布滿了蜘蛛網一樣的血絲,也不知道多久沒合眼了。
話說回來,不管是誰處在他現在的位置上,都不會睡踏實。
這段時間每當聽到炮火的轟鳴聲,史杜賓便會驚醒,唯恐永夜軍領不顧損傷的,對他們發動了全面進攻。
一旦醒過來,就很難再入睡。
偏偏永夜軍領的疲勞戰術玩的賊溜。
佯攻、實攻、白天突襲、夜間突襲、虛實結合等等。
各種各樣的戰術,可謂是五花八門。
誰也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常規炮擊,嚇唬嚇唬他們,還是為了掩護他們的登船部隊,衝過來搶奪他們的戰船。
尤其是他們的登陸部隊全面崩潰後,他們的日子變的更難熬。
兩日前的那場戰鬥,東海艦隊沒有人願意提起,尤其是當著史杜賓國王的面。
那已經稱不上戰鬥,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只有少數東海艦隊高層才知道,局勢陷入全面崩壞,並不是登陸部隊全面崩潰後開始的,而是從三天前,前往分艦隊那邊傳遞史杜賓命令的戈登隊長,狼狽逃躥回來後開始。
重返東海艦隊的戈登隊長的模樣,當真是見著落淚,聞著傷心。
從他身上陸陸續續取出來的箭頭足有半斤,身上那件從永夜軍領搶奪來的不合身鎧甲,早已經變成了篩子,不知道他一路上穿過了多少攔截追擊。
最要命的是,腹部有一道三四公分長的對穿刀口,從菊花狀的刀痕來看,那是永夜軍刀刺入後,反覆扭動造成的。
幸虧位置錯開了那麽一點點,沒有直接命中腹部的要害器官,否則的話,戈登隊長根本沒有能力活著回來。
刀口曾經經過相對妥善的急救處理,但是在高強度運動中,又反覆崩裂了,包扎傷口的繃帶,已經變成了黑紅色,不知道被鮮血反覆浸透了多少遍了,解開後,濃鬱腐臭味,能把人熏個半死。
從傷口處挖下來的腐肉,足足有一斤,都能夠清晰地看到內髒了。
戈登隊長見到史杜賓國王,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話,“希亞摩爾背叛,大灣群島危險。”
便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到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能不能挺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這個消息將史杜賓驚的呆立當場。
他們先前隻考慮到了東海艦隊主力的艱難處境,卻忽視了東海艦隊分艦隊的處境。
既然永夜軍領從一開始就憋著壞,算計他們。
又怎麽可能隻算計他們一路?
若是東海艦隊分艦隊的處境同樣無比艱難的話,別說是前來支援他們。
希亞摩爾艦隊長能不能靠得住,還是兩說。
至少史杜賓從不曾給予對方百分百的信任,這一點從他不惜率隊親征,便是最好證明。
希亞摩爾背叛已經是糟糕到極致的消息了,後一個消息更是讓史杜賓徹夜難眠,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
因為他不僅向希亞摩爾艦隊長求援,還向大灣群島留守艦隊求援了。
這麽做原本並沒有問題。
東海艦隊主力被困在朵瑙江上的同時,永夜軍領的水上力量,也應該被他們牽製住了才是。
若是代入希亞摩爾背叛這個前提,向大灣群島求援的做法,就無比愚蠢了。
到時候不僅讓永夜軍領在五河戰場那邊的人手空閑出來,希亞摩爾率領的分艦隊反而成為永夜軍領的助力,反過頭去攻打東海國的老巢大灣群島。
史杜賓實在太清楚希亞摩爾的為人,對方要麽不背叛,一旦背叛,絕對心狠手辣到極致,不將東海國連根拔起決不罷休,預防史杜賓以後出手報復。
原本史杜賓對這件事情,還抱著最後一分期望,期望戈登隊長搞錯了,希亞摩爾並沒有做出這種決定。
這分期望,半天后就被打破了。
因為永夜軍領的地面部隊增援到了。
一個騎兵軍團、兩個步兵軍團,都是不折不扣的進攻部隊。
前者是重裝騎兵軍團,每一名都是武裝到牙齒的正規騎士。
後者同樣震撼人心,均是由兩米二開外的肯塔納野蠻人組成,同樣裝備的精良重甲,雙手武器一旦掄動開來,殺傷力較之重裝騎兵隻強不弱。
重裝騎兵的優勢在於集體衝陣,失去速度後,就顯得比較笨拙。
肯塔納重裝步兵集體衝陣稍顯差了一點,但是衝陣後,機動性更強。
最讓史杜賓氣的吐血的是,永夜軍領明明擁有冠絕天下的步兵,佔據了絕對優勢情況下,依舊不正面衝陣。
先出馬的是火炮,在軍陣的拱衛下,一陣狂轟濫炸。
將東海國的登岸軍隊轟的支離破碎後,所有軍團方才一擁而上,將他們撕碎吃盡。
史杜賓雖然率領艦隊竭力支援,依舊沒能阻止悲劇的到來。
五萬登陸部隊,在對方的全力進攻下,連半天都沒堅持的了,大部便紛紛跪地乞降。
也有數量不菲的水手,逼急了眼,跳入了朵瑙江中,試圖遊回了東海艦隊中。
但是永夜軍領早有準備,後續延伸上來的火炮營地,一陣狂轟濫炸,長弓兵團箭如雨下。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東海艦隊自身,也被壓得抬不起頭來,更別說是那些慌亂跳入江水中的水手們。
最終能夠活著逃上東海艦隊的不足五千,更多的是被岸上的亂箭射死,沉入江底,變成了浮屍一具。
登陸部隊覆滅後,東海艦隊的日子變得更艱難。
因為他們面對的炮擊威脅,不再僅僅源自於江上,還有兩岸。
他們的火炮陣營,遠比他們預想的還要靈活機動,神出鬼沒,時不時的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給他們一頓炮擊。
現在他們的戰艦連比較狹窄的江面都不敢靠近,防止來自地面上的攻擊。
東海艦隊現在想要返回大海,已經不再是衝破他們艦隊的阻擊攔截這麽簡單,必須還得承受,他們來自朵瑙江沿岸狹窄地區的岸邊阻擊。
現在東海艦隊主力內部已經出現了第二種聲音。
認為他們現在在朵瑙江上,固守待援,是一個無比愚蠢的選擇。
當初發現攻打江門港是一個陷阱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第一時間,不顧代價的衝出去。
因為在朵瑙江上耽擱的時間越長,他們的處境越發被動。
進而延伸到,質疑史杜賓的個人能力上。
這種言論是典型的馬後炮,也隻敢在暗中竊竊私語,還沒有人敢到史杜賓當面說。
當初他們初見永夜軍領凶蠻火炮攻擊時,士氣完全被奪,整個東海艦隊亂成了一鍋稀粥,很多士兵聽到了火炮聲,便大腦一片空白,手腳發軟,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那種情況下,一窩蜂的去衝擊永夜軍領嚴陣以待的海上艦隊,就跟受驚的沙丁魚群沒什麽區別,只會被敵人四處驅趕,直到將他們趕入最合適的獵場中,瘋狂饕餮。
穩定軍心,讓他們適應永夜軍領的火炮攻擊,尋找更合適的突圍時機,在當時絕對算得上穩重選擇。
只是沒想到,永夜軍領的布局,環環相扣,一直在將他們往死路上逼。
讓史杜賓生出了一種,不是自己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的感覺。
接到戈登隊長的示警後,史杜賓雖然在瘋狂的想辦法補救。
只是他自己清楚,效果並不理想。
先不說永夜軍領不會坐視不理,單單是一個距離,就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天大障礙。
他們又不像永夜軍領那樣擁有巨鷹坐騎,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效仿永夜軍領,試圖打造自己的山鷹傳訊系統。
但是這種傳訊系統,更合適固定島嶼之間的聯系,對行蹤不定的戰艦來說,效果不是差了一星半點。
史杜賓根本不敢確信自己放出去的灰鴨,能不能找到大灣群島,什麽時候能夠找到。
而且算算時間,萊頓估計已經召集完留守艦隊,踏上救援之路了。
大灣群島那邊,就算是收到消息,用處也不大。
現在改變策略,貿然往外衝,想辦法去救援大灣群島,那才是真正的處處踩雷。
不僅大灣群島不保,東海艦隊主力也將會遭受嚴重打擊,到時候才中了永夜軍領的下懷。
這種情況下,史杜賓就禁不住懷疑,戈登隊長能夠逃回來,究竟是一種幸運?
還是永夜軍領的另一個陷阱?
希亞摩爾艦隊長並沒有投降永夜軍領,依舊在五河戰場上與永夜軍領糾纏。
他派出去的救援人員被永夜軍領截獲了,永夜軍領借機布局。
為的是打破僵局,誘使他做出錯誤的判斷,不計代價的往外衝,好重創他們艦隊主力。
這並非史杜賓單純的疑神疑鬼。
永夜軍領給他的印象,從上到下,素來作風嚴謹。
就連軍團與軍團之間的協作,都到了一種無間的程度。
怎麽會連一名重傷俘虜都看不出,不僅讓他跑出來了,還讓他帶了無比絕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