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腳步聲,那名仆人已經來到了中間客房的邊上,他從門邊上走了出來,醜陋的面部在閃電光芒下顯得異常猙獰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手裡還提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看來德比教授確實就是他殺害的。”
那仆人緩緩朝阿薩納斯靠近,猙獰面孔帶著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但就在白燁以為他要對阿薩納斯下手之際,仆人卻伸出了另外的一隻手,那隻手上正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糟糕,剛才出來的時候忘了把手提箱給一並帶上。”
仆人去了白燁房間的方向,已經將雕塑連帶整個手提箱一起偷走了。
這倒也不能怪白燁健忘,‘調查員的箱子’這件行囊道具跟白燁原來的行囊不同,它並非綁定在玩家身上,而是以實物的方式顯示在外面,需要玩家自行攜帶。
白燁剛才出門的時候小心翼翼,精神全集中在傾聽隔壁的動靜上了,以至於慣性的以為行囊是綁定在身上的。
“我的雕塑就放在箱子裡面,他又拿走了教授的雕塑,如果再偷走了自己主人的那個,就正好可以湊齊3個雕塑了。”
白燁開始懷疑這名仆人是不是受到了瓦爾裡德的指示?畢竟除了死去的德比教授外,這座宅子也就他是對這雕塑感興趣的了。
可從仆人現在的舉動來看,他是準備把雕塑交給阿薩納斯?
那麽指使這名仆人殺人偷竊雕塑的,難道是阿薩納斯了?
好吧,情況的發展居然一次次的跟白燁的猜想背道而馳。
阿薩納斯沒有伸手接過箱子,她似乎非常虛弱,手扶在門框上,咿咿啊啊的努力跟仆人比劃了兩下手勢。
仆人大概是沒懂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沒有行動。
阿薩納斯指了指教授的房間,意思好像是說先進屋看看。
於是仆人就伸手攙扶著女主人進屋。
白燁不敢繼續觀察,連忙縮回到了仆人的房間內,順手把房間門也重新合上,並從這邊給插上了插銷。
“殺害德比教授顯然是阿薩納斯的意思,而且還是剛決定這麽做的?”
在來這裡的路上,白燁曾聽老教授說他一直都住伊澤家祖宅,阿薩納斯和仆人想要殺他的話應該會有不少的機會。
“之所以沒有提前動手,是因為時機的不夠成熟嗎?”
非要等到今天在他來到伊澤宅邸後才動手,很明顯,那是因為白燁的到來讓這個作案時機變得成熟了!
一念及此,白燁忽然有點明白剛才阿薩納斯在門外跟仆人比的那一套手勢的意思了。
“她是在打聽我的情況?!”
仆人進出過白燁的房間,而且白燁進入案發現場的時候他極有可能就躲在一旁,是趁著白燁點燈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的。
這個樓層總共只有三個房間,所以現在仆人應該是知道白燁的位置的……
果然,白燁才剛想到這一點,他就聽到有腳步聲朝著中間門靠近。
他不清楚阿薩納斯尋找自己的原因,但想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情,再加上現在各種能力被封印,已經無法向上局遊戲那樣鐵頭娃硬剛,於是就覺得先避一避,等探明了情況後再露面不遲。
他後退了兩步,隨時準備從仆人房通往走廊的那道門出去。
哢哢……
那扇中間門被人推動了一下,沒推開,然後腳步聲很快遠離。
“他要過來了嗎?”
白燁趕緊打開了走廊門,與此同時,他瞥見隔壁房間門處也有一道黑色人影緊跟著閃出,鼻腔中立刻被濃鬱的魚腥味充斥。
那黑色人影箭步追了上前,手中還提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這種時候對方就算真的沒什麽惡意,但被追趕的人也會本能的緊張慌亂,下意識的要逃跑遠離了。
白燁轉過身就往廊橋的方向跑,剛一跑出走廊就被側面吹過來的狂風暴雨澆淋了個渾身濕透,雨水的寒意冰冷刺骨,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而且廊橋地面濕滑無比,他踩上去時險些重心不穩的摔倒在地。
就這麽短暫的一耽擱,身後的仆人就追趕了上來,一手握持著匕首,另一隻手伸過來就要抓取白燁的衣領。
白燁側身躲閃,但旁邊就是低矮的廊橋柵欄,他擰腰的動作有點用力過猛,上半身立刻從柵欄頂端探了出去。
“糟糕!”
雖然這裡才只有二樓,但暴雨夜晚外面漆黑一片,地面上有什麽東西完全看不見,萬一掉下去摔在了什麽危險的物體上,那這局遊戲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就在身體三分之二都掛出廊橋的時候,白燁忽然察覺到身後的追趕者用手拉住了他的腳踝。
隨後一陣大力傳來,他被對方一把拉回到了廊橋內,站穩。
“居然被他給救了。”
白燁虛驚一場,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仆人,發現對方想跟他說什麽話,但廊橋上風大雨急,聲音都被風雨聲給覆蓋了。
仆人沒辦法,隻好再衝他比了兩下手勢,行為中感覺不出惡意。
白燁這回看懂了他的手勢,那意思是想讓白燁跟他走。
“是想讓我去見一下阿薩納斯嗎?”
這貌似是劇情的一種發展方向?
白燁此時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這名仆人的身材看起來瘦小,但剛才拉扯自己的時候展現出來的力量可不小。
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走吧。”
白燁也衝他比了下手勢,讓仆人前頭帶路,又返回到了走廊內。
……
當他們回到教授的房間時,屋內已經亮起了油燈。
德比教授的屍體還躺在大床上,血液已經流淌到了床邊的地毯上。
阿薩納斯就坐在寫字桌旁邊的椅子上,身上裹上了一條毯子,黑色長發緊貼在臉頰上,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床上的死屍,場面看著有些詭異。
見到白燁走進來,她嘗試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但身體的虛弱讓她很快又跌回了椅子上。
“調……調查……員……先生……”
阿薩納斯急切又艱難的開口說道:“請……請你……幫助……一下……我們。”
“幫助?怎麽幫助?幫助你們?”
白燁滿臉疑惑的看了看阿薩納斯,又看了看一旁的仆人。
“瓦爾裡德是……假……假的……”
阿薩納斯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又說出了一句,感覺完整的說一段話要使出她全身的力量。
“你是說……現在的伊澤家族的主人瓦爾裡德·伊澤是個假冒的?”
白燁皺眉,把阿薩納斯的意思還原了一遍,便見到對方猛點了兩下頭。
“我……我才……才是瓦……瓦……”
“你是真正的瓦爾裡德?”
白燁聽她說的困難,直接把她的意思複述了出來,對方又猛點了兩下頭,確認了白燁的意思。
她說他是瓦爾裡德·伊澤?
不對,我在來這個場景之前就見到過瓦爾裡德,雖然是靈魂形態下的他,但應該是他真實的模樣,而那個瓦爾裡德分明是個男的。
這是怎麽回事?
“秘術……她使用……用了秘術……”
阿薩納斯的語言能力好像恢復了一些,能一次性說出更多的字眼了。
“??秘術,某種魔法?”
“秘術讓你們交換了身體?”
白燁摸了摸下巴,腦中隱約有了一些猜想。
他之前是忽略了這個世界中的奇幻成分,以至於一直以現實的角度來看待遇到的問題。
現在想來,擊殺食屍鬼王時的伯頓市跟現在的亞卡漢姆小鎮是屬於同一個世界之內的,這等傳奇生物都泡出來了,那麽出現點魔法秘術之類的設定自然也就不足為奇。
根據阿薩納斯表達的意思,她和假瓦爾裡德之間應該是互相交換了身體。
“那這一位呢?”
白燁忽然伸手指了指旁邊站著的仆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它應該不是人類?”
阿薩納斯怔了怔,似乎沒料到白燁會看出仆人的異常。
“他是……是深……深潛者……但……”
他焦急的咽了口口水,繼續‘憋’話道:“他也……被……被換……身體了。”
“他是深潛者?看起來又不大像啊?深潛者我曾經見到過,它們看起來更像是魚和蛙的結合體。”
而面前的仆人其實只能算是體味大點、長相醜點的人類。
“雜……雜種……”
阿薩納斯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白燁聞言,眉頭再次皺起,怎麽好端端的爆粗口罵人呢?
不對,阿薩納斯的意思應該是——這位仆人乃是人類和深潛者的雜交種類?
呃……具體的畫面不能腦補,想想就覺得很可怕啊!
“它……其實……是我……我的妹……妹……”
就在這時,那名屬於深潛者和人類雜種的仆人忽然有些煩躁的發出了幾聲喉音,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
“不……不好了。”
阿薩納斯的表情立刻緊張了起來,連帶著她說話都變得利索了不少。
“她……她快……快要醒……醒過來了!”
“誰?哦,你是說那個冒牌的瓦爾裡德·伊澤?”
白燁馬上明白了阿薩納斯的意思。
“對……她……她會發現……我們的。”
“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換回身體嗎?那我要怎麽幫助你?”
阿薩納斯聽到這話,微微松了一口氣。
“只有……你可以靠近……他。”
她伸手指了指廊橋對面的尖頂房屋。
“在閣樓……裡的……祭壇。”
白燁衝她點了點頭。
“明白了,只要破壞那個祭壇,你和你的妹妹就能恢復原樣了是吧?”
阿薩納斯又是狂點頭。
而就在這時,仆人發出的煩躁的喉音越發變得響亮,身體的抖動頻率也在加快。
忽然的,它側轉過了身體,面目猙獰,一雙大眼睛瞪向了阿薩納斯的方向,口中也開始說話道:“你竟敢在我冥想的時候偷跑出去!”
他接著又回過頭去查看了一下床上的屍體。
“還殺了我最得力的助手,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說罷,這名仆從就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就要朝椅子上的阿薩納斯撲了上來。
但就在它剛向前邁出去一步之際,咚的一聲巨響,它的頭上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敲擊了一下,隨機身體一軟,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的摔倒在了地上。
在仆人的身後,白燁看了一眼手中癟下去一大塊的銅茶壺,隨意將它丟到了一旁,然後俯下身,從昏迷的仆人手中奪過來那把匕首。
“那你就先在這裡待著吧,保管好雕塑,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你奪回身體。”
前面已經了解到,雕塑在沒有湊齊3個以前是無法起作用的,那邊冒牌瓦爾裡德手中有著,那兩個雕塑丟在這裡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他知道阿薩納斯,不對,這位被換到了阿薩納斯體內的真·瓦爾裡德,應該知道很多與雕塑與整個世界相關的內容。
現在就想要了解到這些內容不太可能,聽他口吃的講述不知道要說到什麽時候,還是先想辦法把瓦爾裡德的身體換回來,才方便了解這裡面的內容。
同時,當初在穆克夫實驗室內白燁曾被靈魂狀態的瓦爾裡德救了不止一次,現在身份互換了一下,白燁覺得自己理應義不容辭的去幫助他。
“拜托……你了……”
白燁轉身從客房內走了出來, 又朝著廊橋方向走去。
“那名人類與深潛者混血的仆人體內的靈魂是瓦爾裡德的妹妹,阿薩納斯體內的靈魂是瓦爾裡德,而瓦爾裡德的體內就是那位施展了換身秘術的人。”
從仆人房間內的那張合影照片來看,阿薩納斯很可能不是假瓦爾裡德口中所說的妻子身份,更有可能是瓦爾裡德的妹妹。
“按照這個規律轉換下來,那位施展了換身秘術的人本來應該是混血仆人才對。”
“然後死亡的德比教授是跟那位換身者一夥的?”
難怪之前在宴會廳內,乃至後面會客室內研究雕塑的時候,德比教授的行為都有點看假瓦爾裡德眼色行事的意思……
這麽想著,他已經小心翼翼的穿過了廊橋,進入到了廊橋對面的尖頂房屋二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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