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宴會間觥籌交錯,賓客們都面泛微紅。
“啪啪!”兩聲響亮的掌聲響起。
賓客們看向主位上的王繼晉,主廳的聲音慢慢消逝。
“今日諸位來為泉州軍慶功,又帶來了諸多貴重的禮物。我泉州軍自要講究地主之誼,有所表示,因此我為大家準備了一件重禮!”王繼晉嘴角上揚,微笑著說道。
人人都非常好奇到底王繼晉說的是何物,皆目不轉睛盯著前方。
“拿上來!”
一個下人雙手捧著一副卷軸上前。
“這莫非是書畫!”
名人書畫自是貴重,可就只有一副書畫,如何能夠給上千人的賓客分呢。
下人將卷軸掛在牆上,解開捆繩,向下展開。
一副大型地圖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家可以在圖中,清晰地看見閩國,吳越國以及南唐國的粗略地貌。
當然這並不特殊,這副圖的特殊之處,主要還在於除了大陸之外,還明顯標注了海外地帶,包括了與泉州進行貿易的呂宋、天竺等地。
在座的各位士紳家族中或多或少都有投資海外貿易,自是對這副地圖不會陌生。
有些商業嗅覺敏感的士紳就從這副圖中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他們問道:“少將軍這份大禮可是關於海貿之事。”
“是也不全是!”
“還請少將軍明言!”
“諸位請看,此為何地?”王繼晉手指圖中東北角,海馬形狀的島國。
“那是倭國!”
大唐時期,倭國頻繁派遣唐使入唐,又是大唐的屬國之一,所以大部分士紳階層還是對倭國有所了解的。
只不過倭國土壤貧瘠,資源又匱乏,所以沒什麽人願意去倭國做生意。
如今大唐已亡,唐王室流落民間,倭國便與中國斷了聯系,人們對倭國的印象也就越來越少。
“不錯,正是倭國。我要為大家送的這份大機緣便在倭國之中!”王繼晉站了起來,指著島國說道。
“少將軍,倭國貧窮,怕是沒有什麽資源!”有一人小聲地說道,似乎是覺得王繼晉可能不了解倭國,又怕拂了王繼晉的面子。
“哈哈!倭國的確資源匱乏,可倭國卻有一寶藏,目前尚無人知曉!”王繼晉淡淡地笑著,就像是個誘人上當花錢的商人一般。
“什麽寶藏!”
“在這倭國之中,有一銀山,整座山都是銀子堆成的,若是開采起來,每年可開采八千貫銀兩!”
“什麽!”
“這不可能吧,這世上哪有什麽銀山,怕是少將軍忽悠我們的吧。”
“八千貫銀兩,那得是多少錢啊!”
王繼晉向下望去,可以在眾人的眼神中看見懷疑,鄙夷,可更多看到的是貪婪。
只有有這貪婪,他的目的就達到了。日本石見銀山,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銀礦,據說他的產量達到了世界銀子產量的三分之一。
基本上你只要上山,分分鍾都能撿到一筐純度極高的白銀。
他現在就是需要調動他們的貪戀,整合整個泉州城的力量,為其所用。當然王繼晉本若是願意花個幾年時間,就能夠慢慢蠶食掉他們所有人的力量,也能做到整合泉州的效果。
只是那樣耗時太長,王繼晉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上面,熟悉歷史的他明白,再過幾年,南唐的大軍就會南下。就算是整個閩國的力量都難以抵擋,何況就他目前的勢力呢。
“當然諸位如今有所懷疑那是十分正常,可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只要派人一探究竟,那便知真假。若是假的,無非就找些人跑一趟,若是真的,那可是一座大銀山呐!”
“對啊,還是要試一試看的!”
“當然,傻子才不試,要真有座銀山,那還不發達了!”
“諸位可都願意一試?”王繼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是帶著標志性的笑容說道。
“願跟隨少將軍一試!”士紳們奉承地回道。
“但不知那銀山在倭國何處呢?”
“對啊,倭國雖不大,可要找到一座銀山那也不容易啊,否則早就被人發現了!”
“那少將軍是怎麽知道倭國有銀山的。”
“該不會是少將軍胡謅的吧!”
“當然不是,你沒聽說過少將軍是文曲星下凡,這凡間的事情哪有能滿住少將軍的!”
開始眾人都被銀山誘惑,還未來得細細考慮。這一經推敲,這才發現了不少問題。
“銀山的位置,我泉州軍早已知曉,只是這才我泉州軍秘辛,自不能對外公布。”王繼晉打斷了他們的談論,插話說道。
“自然如此!”五代亂世,這年代的士紳可不是迂腐的儒生,覺得這種秘密需要被無條件公開。
“探索銀山的船隊,只要是我泉州城內守法之家,都可以參與,諸位可有興趣。”
“願為少將軍效勞!”
不愧都是混跡官場商場多年的人物,都能把自己的貪婪說得如此有理有據。
“好,既然大家都是守法良民。泉州城要頒布新法,還望各位家主能夠擁護新法!”
“好,好,好!”
口頭上說著好字,可各位士紳卻心頭落空,就像是自己中了圈套,被賣了竟然還在幫人數錢。
到底是什麽新法,新法會產生什麽影響,每個人心中不斷地權衡著,遐想著。
“今日,泉州大部分士紳都在此,那也正好將新法中一條重要法令念給大家聽聽。楊長史,你來念念!”王繼晉看著他們那副模樣,心中樂呵,卻憋著不笑,還裝著一臉欣慰得模樣。
“是,少將軍!”楊讚圖還是那份油鹽不進的面孔,剛正地說道。
“新法中規定,即日起,泉州開始重新丈量土地,統計人口,若有私藏土地,人口者,論罪處理!”
楊讚圖念畢,下方的士紳臉色大變,這個新法可是要了他們的命根子啊。
這個年代,誰家沒私吞一些土地,人口,只是以往的泉州刺史為了穩定這些士紳,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挑破。
可越是放縱,這些人就越是放肆。正因如此,本該富庶的泉州城如今依舊有許多貧民手中沒有寸田, 衣不蔽體,食不飽腹。
貧農們不得不靠在貧瘠的土地上種茶為生,一旦遭遇茶商剝削,那他們就要面臨挨餓的風險,年份不好的死後,家中總有老人或者孩子挺不過去。
王繼晉可以清楚地看到士紳們臉色大變,不過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你要抽離別人的命根子,別人不跟你拚命就算好的了,還指望別人支持你嗎。
不過他並不著急,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哭著求著他,獻出自家私自藏下的土地和人口的。
“我江家願意交出私藏的土地與人口!”沒過多久,江德雲就代表了江家表態到。
這也讓王繼晉有些意外,這江家的土地人口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居然能夠如此爽快地交出,王繼晉的心中對他們越發有了好感。
蘇新知瞅著江德雲表態,反覆抬頭低頭,思索一番,方才下了決定,說道:“我蘇家也願意交出私藏的土地與人口!”
江家的表態,眾人不意外。這泉州城內,誰都知道,江家是少將軍最忠實的支持者。
可這蘇家的表態卻出乎大夥兒的意料,蘇家家風一向以中立著名,怎麽如今也抱上了少將軍的大腿。
在江、蘇兩家的影響下,一些私藏土地人口不多的小家族,也決定順從王繼晉的新法。
不過剩下的大部分士紳都處於觀望態度,就算他們想要獻出土地人口,他們回去後,他們的家族也不會放過他們。
何況在他們的心中,本就是不情不願,誰會願意丟棄一筆巨款呢。除非有一筆更大的巨款擺在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