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司馬,過了前面鍾山,就離泉州不遠了,倒是定要把那王繼晉挫骨揚灰!”林仁翰諂媚地跟在前軍司馬朱文貴身旁,語氣中頗帶有一番恨意說道。
“那是自然,我要將這小子扒皮抽筋!”朱文貴也是咬牙切齒,說著時,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馬鞭。
快有近月時間,朱文進已經將長樂城中反抗自己的勢力幾乎是通通掃除。泉州城對於他來說,地理位置極其重要。
於是長樂城事一了,他便火速命令他的胞弟朱文貴,還有前泉州刺史林仁翰,共領軍兩萬,重奪泉州城。
在朱文進的眼中,奪取泉州城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王繼晉這個紈絝子弟能有幾斤幾兩他的心裡還是清楚的。
所有他讓自己的胞弟前軍司馬朱文貴前來,也正好給他一個立功機會。
不過朱文貴同樣也踴躍請戰,當日王繼晉正是在宮內假稱是叛軍一員,被朱文貴收至麾下,方才逃過一劫。
可以說,王繼晉能夠逃出閩宮,奪取泉州,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這朱文貴。
而林仁翰被王繼晉趕出泉州,本是一方大員的他,淪落到長樂城,受盡冷眼,他心中對王繼晉更是痛恨。
要不是他做過多年的泉州刺史,對泉州的地理人情較為了解,怕是朱文進早就將他棄之不用了,哪裡輪得到他跟著朱文貴重奪泉州。
不過就算林仁翰隨軍出征,除了身邊數十的親衛,他誰也指揮不動,只能是對朱文貴畢恭畢敬,百般討好。
由他二人領軍,還讓此次行軍更加積極,在他們催促下,叛軍才會在數日時間就行至仙遊境內。
可行軍速度增快,同時也導致了哨騎偵探力度不足,大軍在外,哨騎就是眼睛。古代通訊不佳,沒有充分的偵察,貿然行軍,就像是在黑夜中前行。
但朱文進的心中不以為然,仙遊距泉州還有段距離。王繼晉難道還會放著堅城不守,來此不成?
就算真的來了,難道還能打的過他這兩萬大軍。怕是一個照面,王繼晉的軍隊就要全軍覆滅了。
這次所帶的兩萬人馬,可不是單純為了絞殺王繼晉,主要的還是用這兩萬人馬據守泉州,穩固住福州的後方。沒有任何人考慮過能否攻下泉州,在他們看來,此戰必勝無疑。
“朱司馬,前方鍾山小道,叢林密布,山路難行!而且仙遊縣城距此不遠,那留從效擁兵數千於此,司馬得防范其中有詐啊!”越來越靠近鍾山,林仁翰突然想到,心中開始擔憂起來。
“怪不得你會丟泉州!此事本司馬早已心中有數,數日前就派了探子去探知仙遊軍情。探子回報,留從效的數千人皆在營中。”鄙夷地看著林仁翰,朱文進哈哈大笑地說道。
“是,是,是!司馬英明!”還是一副諂媚的嘴臉,林仁翰笑嘻嘻地奉承道,但其眼角處暗暗露出一絲怨恨,緊握著的雙拳,指甲不自覺地插進了**。
“不過用兵還是謹慎為妙,林刺史,還望麻煩你傳令下去,全軍緩緩向前,隨時準備禦敵!”朱文貴指著林仁翰,帶著玩味的笑意,命令地說道。
“遵命!”沒有任何一絲抗拒,接受了命令,林仁翰便下去傳令全軍。
通常這活都是由普通的傳令兵乾的,林仁翰雖然失去了泉州,但他身上的官身依舊是泉州刺史,讓他乾這個,實際上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話雖如此,可林仁翰卻淡然接受指令,完好地傳遞了指令。
進入鍾山,隊伍開始放慢了腳步,盡管如此,兩萬余人的動靜依舊很大,林間飛鳥都被驚奇,怕是虎豹都被驚得避讓。
一路向前,士卒的神經都是緊繃的,誰也不知,說不定哪個山頭上就藏有伏兵。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曹劌論戰後,自古便傳下了此句兵法。
正是這個道理,隨著距離出山隘口越來越近,身旁的高山也越來越少,士兵慢慢地放開了警惕,就連朱文貴等人也不例外。
這是一個身理上的反應,長時間的神經緊繃,一旦放松下來,難免會比普通情況下更加放松。
鍾山出山隘口之上,兩旁山林內,若是能有一副望遠鏡,相信朱文貴不難看見,密密麻麻地雜草下面藏著許許多多一動不動的士兵。
王繼晉像後世學習,將草扎在士卒的衣服之上,大大地提高了隱蔽性,加上泉州軍的軍衣又是黑色,在樹蔭下更是令人難以發覺。
看著敵軍漸漸走近隘口,王繼晉仍是示意原地不動,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敵軍通過。
此番來的敵軍,最前方的騎兵,大概有千余騎,中間的皆是步兵,浩浩蕩蕩近兩萬眾。
而最受王繼晉關注的輜重則是位於步兵之間,一頭一尾,大概各萬人左右。
這樣的行軍部署能夠盡最大可能保護輜重,也是當下最常見的行軍陣列。
王繼晉欲圖焚毀糧草,打算先以巨石截斷收尾兩軍,然後再出其不意,以上攻下,衝亂敵軍陣列,趁兵荒馬亂之際,焚毀糧草。
此戰不在消滅多少敵人,最主要的是斷了敵軍糧草。而且千萬不可戀戰,一旦敵方反應過來,搬開巨石,泉州軍就面臨了被包圍的風險,那必將發展成為一番死戰。
早在伏擊之前,王繼晉已開過集合,親自跟每一位將士交代過具體事宜,眾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自己將面對的是什麽。
好在泉州軍精銳,潛伏多時,除了對身體是個考驗,對心理承受能力更是一個考驗。
直到目前為止,還沒一個堅持不住,只要有一人堅持不住,計劃都將提前進行,那就會增加更多的變數,一切就不是王繼晉能預料得到的了。
眼看敵軍部隊過半,眼看輜重隊即將來到隘口,泉州軍每人都用左手握緊了手持的乾草。
乾草易燃,三千人手持的乾草,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火種,若是時間允許,完全能夠非常輕松地吞噬敵軍的輜重。
“行動!”王繼晉一聲令下。
士兵們迅速掀開身上的雜草,爬起身來。 一時間,整個山頭雜草飛舞。
巨石旁的士兵,移開阻礙物,開始用力猛推,借著山坡的弧度,石頭輕松滾下。
不幸的敵軍士兵,正巧被砸中,粉身碎骨,腦漿迸發。可憐被砸斷手腳的士卒,更是極其痛楚,放聲哀嚎。
泉州軍的弓箭手也是應聲而起,上箭就射,只是時間充滿,來不及澆上火油,射出的只是普通箭矢。
只是山道上敵軍,隊形擁擠,且又無遮掩物,一時間,不少士兵都被都被射翻在地。
有箭的射箭,沒弓箭的直接拿起準備的小石塊,往下就砸。
充分發揮了就上而下的優勢,石塊的效果竟比起弓箭還要好上一番。
每人大概準備的石塊也不多,盞茶功夫,便已經投射完畢。
敵軍在措不及防下更是哀鴻遍野,人人帶傷。
“殺!”
王繼晉率先抽出橫刀,左手執草,向下而去。
羅鵬趕緊跟上,同樣是右手拿著武器,只是他左手並未拿著乾草,而是一竹筒的火油。
其余將士盡是如此,要麽左手拿乾草,如果是身體強壯者左手則拿火油,右手就執著兵器。
“敵襲,敵襲!”
聽到巨石落地的巨響,大部分人都發懵驚訝,可作為主將的朱文貴,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忙指揮麾下將士禦敵。
只是巨石阻隔,他的命令傳不到後面,後方軍士方才更亂作一團。
他著急地立馬下令,命人移開巨石,只是這巨石之重,以人力而言,想要在短時間內移開並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