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起了毛茸茸地細雨,衝刷著還未燃盡的火焰與鋪滿一地的鮮血。
安靜的戰場和飄散地硝煙意味著戰爭的結束,幸運的是,勝利的天平傾倒在了泉州軍這一方。
數千人的降兵被押解在營中,雙膝下跪,黑壓壓的一片。
每個降兵的眼中盡是寫滿了恐懼,瑟瑟發抖,不敢互相交談,沉默地低著頭,等待著他們的命運。
“各位叛軍的弟兄們,我是泉州軍主將王繼晉!”王繼晉在諸將的簇擁下登場,站上了臨時搭建的木台,對著一眾降兵說道。
降兵們聞言後,害怕又好奇,紛紛緩慢地抬起了腦袋。
並沒有看到一個三頭六臂,滿口尖牙的妖怪,反而看到的是一個身穿輕甲,長發束立,劍眉星目,笑起來溫文爾雅的少年將軍。
王繼晉的形象頓時讓他們放松不少,降兵們忍不住開始小聲交談起來。
“雖各為其主,可是爾等追隨叛將朱文進,犯上作亂,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如今判爾等入屯田營,屯田三年,若是查明無作奸犯科者,三年後,想要從農或是從兵爾等自選,爾等可服?”王繼晉也不想囉嗦太多,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公子不會要以人為食,吃了我們吧!”一名膽大的小兵開口問道,似乎問出了降兵心中最大的顧慮,其余人等頻頻點頭。
“哈哈哈!”
聽到這種說法,泉州軍其他人實在憋不住,笑作一團。
王繼晉也無奈苦笑著,剛聽說在叛軍營中流傳著這個謠言,他心中還十分惱怒,自己這個泉州城內大姑娘小姑娘的夢中情人,怎麽到這裡居然變成了口噴火焰,生吞活人的妖怪了。
不過後來知道了這個謠言對叛軍十分震懾,大大打擊他們的士氣,王繼晉心中才好受了些,想著大局為重,犧牲下自己也沒什麽關系了。
“自然不會,我也是人,自是以五谷為食,你們看我像是那種妖怪嗎?”王繼晉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急於為自己正名。
“對啊,他怎麽可能是妖怪呢?”
“我早說這世上沒什麽妖怪,都是謠言,你們都不信。”
“滾犢子,就你晚上最怕,做夢都叫著別吃你。”
“三年屯田期滿後,爾等若是願意參加泉州軍,每月五貫餉銀,日日有肉吃,米飯管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王繼晉連忙打斷他們,說道。
“真的嗎?”
“老子當兵不就是為了圖口飯吃嘛,老子不要餉銀都行,只要吃得飽,老子就拚命!”
“五貫的餉銀,家中父母兄弟也能吃上口飽飯了,不用再賣兒賣女了。”
很明顯,泉州軍豐厚的條件對降兵了充滿了吸引力。中國的老百姓素以吃苦耐勞著稱,軍中的士兵大多都是來源於最底層的農民階級。
主要畫一個大餅,給他們稍許盼頭,他們就會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會生起反抗的念頭。
當然,王繼晉的許諾自然不是空頭支票,三年後,只要他們曾經沒乾過罪大惡極的事情,憑借他們多年的行伍生涯,王繼晉還是願意將他們納入泉州軍內的。
此刻俘虜的降兵眾多,大致數數都有七、八千人,若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服從泉州軍的指令,一旦動亂起來,有會產生新的變故。
畢竟泉州軍總共只有三千人,加上昨晚的死傷,還能夠作戰的兩千五百人不到。
降兵雖然沒有兵器,可萬一他們逃竄,跑到大山之中,佔山為王,那泉州軍境內不知會多多少匪患,那就苦了泉州百姓了。
“不知朱司馬現在身在何處啊,何人願為我指引!”王繼晉沒有忘記朱文貴,他記得朱文貴並沒有逃走,但是此時卻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有著極大的可能性藏在這批降兵之中。
聽到後,雖然沒人指認,可降兵的目光一同投向了一角落裡,非常不起眼的小兵身上。
“哈哈,朱司馬,故人相見,何不入帳一敘!”王繼晉心知肚明,對著他大笑著說道。
小兵站起身來,一身破爛,臉上擦滿了黑灰,要不是身材比較魁梧,完全都看不出來,他居然就算這次的叛軍主將,前軍司馬朱文貴。
抬起頭來,猩紅地雙眼瞪向王繼晉,可隨後緊跟著歎了口氣,喊道:“既已被擒,要殺要刮,隨便,我是不會投降的。”
“呵呵,與朱司馬相見,何談要殺要刮,還請司馬帳中一敘,晉已準備好茶水以待司馬。”王繼晉呵呵一笑,露出陽光的笑容,就像是一個陽光的快意少年。
朱文貴也不再反抗,從降兵間走了出來。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王繼晉又轉頭對身後的羅鵬與呂良平說道。
“遵命!”
“司馬請!”對著朱文貴說道後, 王繼晉在前向著一個沒被燒毀的,略作收拾後的營帳走去。
朱文貴也坦然跟隨,他倒要看看這王繼晉又在弄著什麽把戲。
帳內設施簡陋,都是臨時拚湊的,裡面最主要的就是兩把交椅,和一張茶桌。茶桌上擺了一個茶壺,與兩個茶杯。
其中一把交椅上還微微有燒焦的痕跡,好在損毀的並不嚴重,還能夠使用。
“朱司馬,請用茶!”斟滿一杯茶水後,王繼晉遞向朱文貴,說道。
“廢話無須多說,你究竟想幹什麽!”並未接過茶水,朱文貴反問道。
“當日在閩宮內,要不是朱司馬放我一馬,怕是我也沒有今天。”將茶杯再此放在朱文貴身前後,王繼晉繼續說道。
“我此生最悔恨的事情就是當時沒把你碎屍萬段!”推翻了茶水,朱文貴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哈哈!滴水之恩當以湧泉想報,朱司馬當日放我一馬,我今日自是要放司馬安全回到長樂城。”
“此言當真!”朱文貴驚喜地問道
“自是千真萬確,不過晉有一個小條件。”
“是什麽?”帶著幾分警惕,朱文貴問道。
“此戰我泉州軍耗費錢糧無數,還望朱司馬能讓長樂城送來大鐵錢五萬貫,錢一到,我立即放人。”
“沒問題,我立刻給家兄書信一封,家兄自會令人送錢來。”雖恨王繼晉的趁人之危,但是僅僅是五萬貫,對於奪得長樂城的朱文進來說,也算不了什麽,朱文貴略作思索後,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