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要找便找,無需管我。”袁嘯劫走近幾步,聽出蕭諳調笑,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色。
“你這家夥。”蕭諳吃了個憋。
常州待過一日,便繼續直奔京城,興許是顧尚在常州城內澄清,又有顧炎武傳播消息,這一路上,蕭諳的名聲愈發響亮,雖不敢當街大聲言論,暗地裡小聲的議論,盡是些讚美之詞。
所謂天地會蕭總舵主,義薄雲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下大儒顧尚,同樣拯救不少遭難的士子。
而鄭王府青黃不接,滿府盡是小人,陷計謀殺總舵主不成,更是四處派人汙蔑蕭總舵主威名。
事情迅速發酵,茶余飯後,鄉農都能說上幾句,以此趣事聊以解悶。
各個城內酒樓的茶博士,同樣開始說起蕭諳的所作所為,只是現今滿清天下,茶博士們不敢多說,隻得挑出蕭諳同鄭王府的矛盾,重點剖析。
如此,正中蕭諳下懷,和滿清全面作對,此時還不明智,當今這重點轉移到鄭王府和天地會兩方,正合他心意,只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是鄭府不義再先,他蕭諳仁至義盡,到時他有所行動,也能被人理解。
終於接近京城,李力世那邊安排妥當,蕭諳兩人一路尋覓,來到離京城十裡左右的一間小茶館內。
正值晌午,茶館雖小,客人卻挺多,蕭諳兩人當先走進,館內端茶送水的夥計,登時眼前一亮。
不等兩人多說,那夥計湊上前。“兩位客官打何處來?往何處去?”
“要你多事?”袁嘯劫不客氣地喝道。夥計面色不變,繼續說道。“非也,上等酒菜也備好。”
“如此甚好,我二人自南而來,前往京城。”
“兩位爺快請。”夥計一聽,目露崇敬神色,他將抹布往肩上一別,躬身請兩人入內堂。
兩人腳步邁進,夥計憧憬地望了眼蕭諳,而後不舍離去。
小小茶館,內裡卻出奇寬敞,正中央的木桌上,熱騰騰的酒菜香味撲面而來。
蕭諳舉目一掃,見到桌旁那名長相憨厚的中年人。“地鎮南崗……”憨厚中年人起身。
兩人對了暗號。“風兄弟。”蕭諳大步而來,風際中連忙單膝跪地。“屬下見過總舵主。”
待兩人入席,風際中不敢多問蕭諳此次目的,他不發一言,只在旁盡心侍候蕭諳,看上去沉穩到極點,顯得整個人有些木訥。
兩人吃飽喝足,風際中道。“總舵主,京城不同南方,城內有總舵主的通緝像,還請和屬下喬裝一番,再入城內。”
蕭諳自是點頭,滿清如今牢牢控制住北方,他這一路上遇到的北方百姓,少有人清楚天地會和鄭王的糾葛,看來滿清對北方封鎖了消息。
通緝令一事,也在蕭諳意料之中,南方天高皇帝遠,再說天地會的根基就在南方,那些吃著狗糧的漢官,誰敢張貼通緝天地會總舵主?莫不是尋死不成,只要一貼,到得第二天,上午撕紙,下午撕人!
天地會在南方的力量,就是如此勢大,不過現在是在北方,滿清的地盤,蕭諳也得收斂三分,像不久前在揚州城內,教訓綠營官兵,飄然而去的事,到這裡是行不通的。
兩人打扮一番,帶上黑色兜帽,同風際中乘上馬車,一路走向京城。
“站住,下來檢查。”臨近城門,守城官兵例行公事。蕭諳兩人黑紗兜帽,走出馬車。
“快點揭開!後面的那麽多人,不要浪費時間。
”那官兵上前兩步。 “官爺,還請手慢,我這兩位兄弟得了大病,臉上流膿,這不,專門來京城求醫。”風際中備好說辭。
“那也不……”那官兵眉頭一挑,心中有數,他慢悠悠地說著。
不出官兵所料,風際中打斷他言,從袖口中摸出二兩紋銀。
“官爺,一點孝敬,還請行個方便。”風際中忠厚面色一變,親熱挽住官兵雙手。
“太客氣了。”官兵收人錢財,嘴上說著客氣,他掂了掂銀兩,卻不讓開道路。
如此貪得無厭?蕭諳看在眼裡,那官兵也是漢家子弟,滿清貴族萬不會做,這在他們眼中卑賤的小事。
同為漢人,這剝削起來,不比滿清八旗來得柔和。
風際中也知官兵意思,無奈地回頭望了蕭諳一眼正要往懷裡掏銀子。
“欺人太甚!這兩位兄弟,本就是患疾在身,你還這般榨別人的救命錢, 有沒有良心?”
身後走出一群農夫打扮的漢子,看上去像是鄉下人,可出言為蕭諳說話的男子,面上雖有些汙垢,但細細瞧去,這髒漬洗淨,該是個相貌不錯的年輕人,實在讓人懷疑,這群人是不是故意這般打扮。
“一群鄉巴佬,也想管閑事?”官兵不屑的望著這群鄉下人。
“可惡!”年輕人咬了咬牙。“哎,阿楓,不要衝動,官爺,還請行個方便。”沉穩男聲傳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望了眼蕭諳三人,見到老實的風際中,隻道是三名普通人。
中年男子本不想管顯是,可是阿松太過衝動,先出了口,他無奈隻得遞上二兩紋銀給那官兵。
“柳叔。”年輕人悶悶一聲。“二弟。”極低的聲音響起,似有些責怪意味。
年輕人哼了一聲退下,而聽到那聲‘二弟’的蕭諳,卻若有所悟。
“這還差不多!”官兵一手一個,這次掂了掂才算滿意,他也不在意那年輕人的態度,就此放行。
“多謝幾位出手相助。”風際中壓下心中怪異,道謝道,其實他又不缺銀子,犯不著別人幫忙。
幸好這次那年輕人沒有在強,如若不然,那官兵聚眾,暴露了總舵主身份,可就成了幫倒忙的典范。
“沒事,我們快走了。”中年男子揮揮手,一眾鄉農連忙進城,黑紗蒙面的蕭諳在旁靜站,透過暗淡的光線,陡然生出責怪之心。
扼製住想要喝止那群人的衝動,蕭諳回到馬車,他轉念一想,擔心少了許多,畢竟,他也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