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舵主有所不知,京城內部,韃子無孔不入,屬下連同眾多兄弟,每日都在辛苦支撐,再有前段時間,尹香主刺殺不成,讓鼇拜知道京城內也有天地會的人,那老匹夫下了嚴令,徹查天地會中人,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這幾月來,不慎被捕的兄弟,比起往年一整年都多,諸位兄弟心中惴惴,提心吊膽,固以才會如此。”風際中歎息道。
“辛苦大家了。”蕭諳道。風際中偷望一眼,心中頗有些莫名,蕭諳也只能說辛苦,畢竟死的不是他。
“為大業鋪路,眾位兄弟在所不辭,我天地會被捕的兄弟中,沒有一人泄露聚集點的位置。”風際中慷慨道。
“好,會中兄弟覺悟之高,不能寒了他們的心,每個犧牲的兄弟,家眷都會盡責照顧。”
“總舵主英明。”風際中這次倒是心服口服,蕭諳在這一手上,沒有半點虛意,為天地會而死的兄弟,只要有家眷,兒女都能在天地會的庇佑下,順利長大成人,了結這一點後顧之憂,才造成天地會的兄弟們,個個舍生忘死,甘願賣命。
“這麽說來,一切都是鼇拜所為?”蕭諳仿佛順水推舟,推卸責任。
“也有屬下之責。”風際中哪敢一味推諉,他主動攔責,這樣才是王道。
“哦?風兄弟說說,你有什麽責任?”蕭諳沒有如風際中所想,說出‘與風兄弟無關’之類的話。
這一問,著實讓風際中難以回答,他偷掃一眼,蕭諳應該不是那種不會交談的人才對。
“屬下。”風際中沉吟,他思來想去,正在挑自己的半點毛病。
“哈哈,風兄弟不必當真,都是滿清這狗群中,出了鼇拜這惡狗,我天地會與他勢不兩立。”蕭諳道。
“總舵主所言甚是。”風際中連忙認同。
“風兄弟,可知我此次來京,為了什麽?”蕭諳盯著風際中,面無表情的說道。
風際中聞言,眼角的眉毛輕輕一抽,他心中暗道一聲‘來了’連忙站起身,做恭敬聆聽狀。
“願為總舵主赴湯蹈火。”沉默片刻,蕭諳未曾出言,風際中心中頗為不定,忍不住開口道。
“風兄弟有這份心,我很滿意,不過話說在前頭,此事事關重大,我今日說與你聽,你一定要保守住秘密,此事之機密,唯我,嘯劫,李香主知曉。”蕭諳道。
“屬下……”“屬下心中惶恐,若總舵主多有不便,屬下不敢多事。”聽得蕭諳說著這般莊重,風際中心臟跳動都快了三分。這帶著三分敲打的話語,讓他有些不敢接受。
“風兄弟不要慌,我既然準備說,那就一定會說的,只是牽連極大,才事先跟你說明。”蕭諳笑道。
聽得蕭諳言外之意,他不能也得聽,風際中心中一狠。
“願為總舵主分憂。”風際中道。
“好,此次親上京城,不為其他,專為屠殺惡狗!”蕭諳大聲道。
下首的風際中聽在耳裡,初時未覺不對,但僅過片刻,風際中滿頭大汗,眼中飽含不可置信的神色。
“總舵主,這惡狗,莫非……”風際中抬頭望向蕭諳,訥訥不能言語。
“沒錯,總舵主要殺的,就是鼇拜這條惡狗!”袁嘯上前一步,大義凜然道。
“什麽?總舵主,萬萬不可,鼇拜此人,位高權重,不僅可以調動京城禁軍,就說他本人一身武功,也不是能輕易拿下的存在,幾月前的尹香主,就是前車之鑒!”
風際中怛然失色,
他是和尹香主前去刺殺過鼇拜的那批人,自是深深懂得鼇拜的恐怖。 況且,如今,不同往日。
“總舵主親自出馬,區區鼇拜,不足道也。”許是風際中表現讓袁嘯劫鄙夷,他不滿的盯著風際中道。
“我知總舵主神功蓋世,可鼇拜也不是軟骨頭,想來總舵主一時三刻也拿不下,而只要讓他拖住時間,京城禁軍趕到,到時候總舵主可是插翅難逃,數十萬天地會兄弟,失了首領。”風際中道。
“風兄弟能出此言,那我也就放心了,無妨,正因有這層顧慮,才會找到風兄弟。”蕭諳道。
“總舵主,您想……”風際中錯愕道。
“沒錯,單打獨鬥我不懼鼇拜,就是他召集軍兵十分棘手,可軍兵又不是日日夜夜跟隨於他,如今敵明我暗,又何必和他硬碰硬。”蕭諳摸著椅背,淡然道。
“總舵主, 也想行刺殺之事?”風際中謹慎道。他望了蕭諳,心中突兀生出三分可行,總舵主不是尹香主,他武功之高,無人得知,若像尹香主上次刺殺一般,說不定還真能成事。
“對,風兄弟派手下前去刺探鼇拜作息,待那老賊落單之時,我定取他項上人頭。”蕭諳道。
蕭諳身子前傾,仔細端詳自己的手掌,說到最後用力一握,仿佛捏爆鼇拜的心臟。
“總舵主,話雖如此,可現實並不會像計劃這般順利,更何況總舵主身系極大,一旦出了岔子,偌大一個天地會,恐有傾覆之危!”風際中還不放棄,他情真意切道。
“風際中,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總舵主之言,你盡管去做就好。”袁嘯劫道。
“可……”風際中有些猶豫。“風兄弟,我意已決,事成之後,參與的會中兄弟,俱有大賞。”蕭諳合上話匣。“風兄弟,這次定要守口如瓶,若是成事,你可是大大的功臣。”蕭諳道。
“屬下,屬下明白!”風際中別無他法。“事不宜遲,風兄弟盡快安派人手,前去準備。”蕭諳揮手。
“屬下告退。”眼見木已成舟,風際中躬身走出大廳。
他面色糾結的走到臥房,推開房門,風際中坐上木椅,他凝視桌上雕花茶壺,手指不斷敲打桌面。
可見風際中心中並未像方才那樣,已經下了決定,他猛然抬頭,望向蕭諳兩人所在的大廳,過了片刻,又緩緩轉向,那是鼇拜府上的位置。
‘咚咚’手指不斷撞擊空心的木板,敲得風際中心中思緒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