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微風習習。
麗都佳園的綠化環境不錯,樹木繁茂,花草爭香,枝頭上不少鳥兒嬉鬧鳴叫。
秦書凡一路賞花看景來到小區花園,坐在一座涼亭裡的石墩上,從貨架上取出安爺爺送的那個暗黃色生鏽鉛筆盒。
撫摸著盒子,手指在鐵鏽上慢慢劃過,皮膚上有絲絲澀感傳到心頭,似刀絞般的疼痛。
“安爺爺……”
秦書凡呢喃,翻開鏽鉛筆盒,盒內東西極少,只有一張照片和幾張信紙。
照片是自己十歲時的留影,雖是彩照,紙張卻已模糊,依稀可見自己純真的笑容,秦書凡細細看了半晌,將其放到鐵盒內。
取出信紙,紙張已經泛黃,還有些浸水過後留下的痕跡,似乎比照片存放的時間還要長。
展開信紙,一行行模糊的鋼筆文字映入眼簾。
“建軍,你我種種誤會讀完即明,我與振東雖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沒有半點男女情份,麗萍一直將他哥哥看待,你和少凡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趙氏家財無數,幼女其心歹毒,你……高麗萍香江深盼郎歸。”
信裡的字跡很模糊,但還是能夠辨認,但讀到“你”字後,剩下的內容由於沾水的緣故已經看不清楚了,唯有右下角“高麗萍香江深盼郎歸”幾個字特別清晰。
秦書凡合上信紙,暗忖這信中內容必然與安爺爺有關,可惜安爺爺一去之後全部秘密都深埋地下。
突然,一張有別於信紙的紙條從信紙夾縫掉落下來,秦書凡靈覺何等敏銳,伸手一捉,將其夾在手中,展開細看。
“小凡,當你看到這張紙條時爺爺可能去了,信紙是爺爺在收養你的時候院長方大嬸給的,說是與你身世有關,爺爺不認字,也沒讓人看,這張紙條上的字是爺爺請劉鞋匠寫得,爺爺盼你有生之年能找到親生父母,天豪那個人心不好,不要和他來往。”
秦書凡怔了良久,喃喃自語:“我秦書凡自由在福利院長大,不知生父生母是誰,幼時看到別的小朋友與父母朝夕相伴,一家人其樂融融,心裡不知有多麽羨慕。
自從被安爺爺收後才讓體會到家庭的溫暖,安爺爺一生孤苦,年輕時賣燒餅養活我和秦天豪,到老之後每日撿破爛供我讀書,即便不是親爺爺,卻有著天大的養育之恩,不比世間任何親生父母差,可惜天意弄人,您老人家的深仇大恨,秦書凡必定報之。”
秦書凡合上紙條與鐵盒收入貨架內,深深吐了一口氣,而後淨空心靈,取出一本事先存進去的黃帝內經靈樞篇逐字誦讀。
所謂醫武不分家,自從完美掌控自己的身體,並對自己的身體構造完全了若指掌後,秦書凡才知醫術的重要作用。
以他目前的境界,體內髒器筋骨出現輕微損傷,可以感應到,亦可控制勁力和氣血加以修複,不過出現重大的損傷就無能為力了。
此時要借用醫學。
西醫治病,是腿痛無法醫治就鋸腿,胳膊痛就切胳膊,頭痛就開顱,遵循的是哪痛醫哪的原則,這用在真正的練武者身上行不通。
中醫以陰陽五行作為理論基礎,將人體看成是氣、形、神的統一體,通過“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方法和多種治療手法,使人體達到陰陽調和而康復,與內家練武者相得益彰,所以秦書凡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時間研讀醫術。
“如果能繼續活下去,甚至將來成仙成佛,是否能夠復活安爺爺?”
秦書凡搖頭歎息,
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小和尚,看書不專心,唉聲歎氣什麽,如此一來,還出什麽家?”
突然,一道略帶審問和教訓的聲音傳來,卻是一名七十歲左右,身穿灰色夾克的老人背著雙手慢騰騰走進涼亭,站在秦書凡身旁。
這個老人頭髮有些許發白,臉型方正,鼻梁上架著一副粗大的黑框眼鏡,身上氣勢不小,看起來極有派頭。
秦書凡看此人面紅目赤,口唇乾裂,似有些上火症狀,也不理會與他,繼續低頭研讀。
眼鏡老人側身瞄了半晌,聲音中帶著一絲傲然,道:“一個小和尚研究什麽黃帝內經,咦,似乎是古文,不同於現代出版的版本,小和尚遞過來讓我看看。”
秦書凡直接合上書本,起身就走。
覺性刀子嘴豆腐心,覺遠善解人意,覺悟心胸狹窄,劉瑾陰險毒辣,子心胸懷大肚,秦安仁善律己,各式各樣的老人秦書凡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一個素不相識,就頤指氣使,自我優越的老人。
秦書凡暗忖這老人八成就是嬸嬸說的“臭老頭”。
“你不能走!”
眼鏡老人雙臂一伸,竟攔在秦書凡在身前。
秦書凡平靜說道:“老先生這話就奇怪了,這座花園是小區的公共場所,停走隨意,莫非老先生要設卡攔路,當車匪路霸?”
眼鏡老人反駁道:“什麽車匪路霸,長輩看你的書你遮遮掩掩幹什麽,還有沒有一點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嗎?大家都來說說,是這個理嗎?”
中午許多老人都在花園裡散步,兩人爭吵時便走過來看熱鬧,聞聽眼鏡老人之言,頓時交頭接耳,有讚同,有不讚同,各種意見都有。
秦書凡不被外物所擾,依然是那幅從容不迫的神色,輕聲說道:“老先生既然提到長輩,又能認出古文一樣的黃帝內經,想必是位學術有成的文學前輩,可知‘長輩’二字是什麽意思?”
眼鏡老人傲然道:“文學前輩稱不上,我只是一位在中醫道路上行走的學者而已,長輩不就是長者,年齡大的人嗎?”
圍觀者中不少人點頭附和,在他們的認知中長輩也是這個意思。
“大錯特錯。”
秦書凡環視眾人, 聲音溫和有力,道:“長輩是指輩分較長,看著晚輩成長,無時無刻關懷備至的人,可以是血親、姻親,也可以是鄰居等等。
你我素不相識,又第一次見面,一上來就頤指氣使,咄咄逼人,沒有半點關懷的意思,怎能稱得上長輩?
很顯然老先生的書沒讀到家,不過這也不怪老先生,畢竟老先生讀的是醫書,但是,中醫誕生於原始社會,在春秋戰國時期中醫理論已基本形成,君子師長之道書中也有記載,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看來老先生的醫術也不怎麽樣。”
“你…我…”
眼鏡老人被駁得啞口無言。
“說的好!”
眼鏡老人最近在小區裡得罪了不少老人,此刻見秦書凡將其懟得說不出話,人群裡傳出一片叫好聲,其中一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喊的聲音最大。
眼鏡老人急得直喘氣,顯然被氣著了,大聲強辯道:“胡說!我是中醫教授,我醫術很高明,不知治了多少疑難雜症!”
“哦,原來是個老中醫,怪不得脾氣那麽古怪!”
眾人紛紛嗤之以鼻。
在DF有個流傳很久的兒歌,轎夫脾氣大,治病脾氣怪,人人不見待。
其中治病,就是指醫生。
那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似乎存心與眼鏡老人過不去,出列道:“你嘴上吹牛有什麽用,老太婆今天心情好,給你個證明的機會,你如果把我腿上的風濕病治好,我們都認可你醫術高明,大家說對不對?”
人群裡傳出大片叫好聲。
而眼鏡老人卻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