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暈頭轉向,二章合一見諒】
話音一落,衝上來的士兵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一個個呆若木雞,秦書凡的聲音好似帶著魔音,聞之讓人不由自主的聽令而行。
薑山和張懷微微錯愕,前者對士兵吼道:“止步作何?還不動手!”又對秦書凡道:“賊子想求情?不怕告訴你,比登天還難!”
“求情?看看這是何物!”秦書凡手掌一甩,一個紫影飛了出去,“啪!”的一聲落在薑山臉上,被打得翻了個跟鬥。
薑山落地即起,摸了摸身子,一臉駭然,他竟然沒有受傷,這怎麽可能?嘩!一塊東西從臉上落下來,他連忙抓起觀看,卻是一塊熒光閃閃,邊緣描著金邊的紫玉令牌。
“左庶長”,三個小篆,工整刻在令牌正面,背面則是一個大大的“秦”字,左下角還有“禦令”兩個字。
薑山臉色大變,作為一郡最高軍事長官,他再清楚不過這塊令牌代表的寓意了。
秦國有四種庶長:大庶長、右庶長、左庶長、駟車庶長。四種庶長皆是職爵一體,既是爵位,又是官職。大庶長讚襄國君,相當於早期的丞相,除了左庶長由非王族大臣擔任,其余全部是王族專職。
雖然商鞅變法之後,秦國官製仿效中原變革,行開府丞相總攝政務,各庶長便虛化為軍功爵位,不再有實職權力,但爵位卻是實打實,乃是秦國真正的貴族。
此刻薑山握著令牌的手掌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種種情緒充斥心頭,臉色一時白一時紅連連發生變化,難以自持。
左庶長乃是始皇近臣,權勢非是一般高官可比,即便是上將軍、丞相,都不願招惹,因為左庶長代表著秦國的功勳階層。
而他非但出言不遜,還滿口汙言穢語要將其折磨至死,更口出狂言自己就是軍法,不說前兩條,單單後面那一條就足夠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並且還要抄家滅族,或許他舅父東郡太守也要受到牽連。
薑山心頭一陣慌亂,莫名的生起恐怖感,前幾天幾個家族就因為口出狂言被夷三族,還是他動得手,難道自己要重蹈覆轍?
“不對!這少年看起來才十七八歲,怎麽可能有左庶長的令牌,莫非令牌有假?”
薑山連忙查看令牌。
紫玉金邊代表著尊貴,禦令則代表著始皇親自頒發,令牌上端盤著一頭長蛇代表著功勳。
令牌是真的!
完了!
薑山腳步踉蹌一下,被身後親衛及時扶住避免摔倒出醜。
“怎麽辦?怎麽辦?”薑山冷汗直冒,方寸已亂,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周圍士卒皆是不可思議,一個個踮腳伸脖好奇的看著令牌,但那令牌卻被薑山用手掌抓得嚴實看不清楚。
“都停下來做什麽,動手啊!先斬他雙腿,我要讓他也走不了路,然後挖眼……”張懷剛才被士卒攙扶回轉戰車,沒有看到薑山被打的一幕,此刻坐在戰車邊緣見此士卒停下不由大吼大叫。
“快點!否則我叫兄長處罰你們!”
薑山是出了名的暴虐,士卒們心存畏懼,舉著長矛,緩緩向秦書凡逼近。
拉在一邊的章邯雖然很疑惑薑山的表情,但更不忍秦書凡慘死,急道:“張懷你兄長還沒發話,你有什麽資格發令!”
“小兄弟你身手了得,趕快跑吧,逃進深山老林,或許還能活命!”章邯想到自身也即將喪命,感同深受之下狂呼。
“章邯這是想死!你你你,去將章邯綁了,狠狠得拿鞭子抽,抽到他閉嘴為止!”
被張懷點名的幾個士卒都是薑山的親衛,知道如何行事,章邯也不抵抗被那些親衛綁在戰車上,親衛脫下盔甲,章邯坦然承受著抽打在身上冰冷堅硬的馬鞭,嘴裡還唱著軍歌,歌聲嘹亮,卻有股莫名的淒涼和悲愴。
章邯的騎兵隊盡皆痛哭,他們被薑山的士卒繳了械圍在一邊,不敢大聲開口,僅是跪在地上輕輕抽搐。
秦書凡歎了口氣,無視那圍上來的士卒,對薑山淡淡地道:“本來想給你一個機會,看來你想一條道走到黑……”
這些話落在薑山耳裡,薑山猛地一個哆嗦,大叫:“住手!都住手!”
他大步上前,推開那些士卒,狂奔到秦書凡身前,推山倒玉般跪下,令牌舉到頭領,低頭高呼:“小將東郡郡尉薑山,拜見秦大人,剛才醉酒失言,還請秦大人降罪!”
什麽?!
章邯歌聲止了,親衛鞭子停了,章邯騎兵隊不哭了,其余士卒呆了,剛才狂妄的薑山居然跪在少年身前求饒,腦門都磕出了血,更胡說八道。
“兄長,到底怎麽回事?”張懷被士卒攙扶過來。
薑山不看張懷仍叩頭不止,張懷又叫,薑山起身一腳將張懷踹到,喝道:“還不向左庶長大人賠罪,還有你們,全都跪下!”他心裡恨死了張懷,真想殺死他。
左庶長?
所有人哆嗦了一下,連忙跪地,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章邯震驚的同時又是狂喜,左庶長與秦王室牽連甚深,每個被認命左庶長的人都是有功於社稷的臣子,別說是薑山,就是東郡太守見了都得見禮,此次他不用死了。
“看來你還不傻!”
秦書凡取走令牌,施施然走了開去,薑山連動都不敢動,繼續叩頭求情,秦書凡走到章邯身前,打量著這個鐵血硬漢,一會功夫上半身已血肉模糊,遍體鱗傷,手掌一揮,繩子嘩啦啦斷裂脫落。
這手段……章邯瞠目結舌。
“秦國能有你這樣的將領,是大秦之福!”秦書凡讚道。
“大人過譽了!”章邯躬身行禮。
“不需要歉讓!你實至名歸!”
秦書凡話鋒一轉:“不過有得將領卻是該死!”
他看向張懷道:“章邯!將其斬首,首級傳遍三軍,以視警戒!”
“不可!”
薑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急道:“大人雖是達官顯貴,但卻無權處理地方軍官!”
“你的帳,我還沒算,莫非你也想死乎?”
秦書凡一聲大喝,薑山嚇得滿臉蒼白,低頭不語。
“動手,始皇即來,出了事我兜著!”
“得令!”
章邯大喜,踹開一名跪地的親衛,取了自己的寶劍,吆喝一聲:“兄弟們,上貨嘍!”
這是騎兵隊的暗語,代表要上戰場殺人的意思。騎兵隊連忙爬起,許多人受傷很重被同伴攙扶起來,仍固執的提起長矛,匯同章邯向張懷走去。
“不要!你們不能殺我!兄長救我!”
張懷連連尖叫,奈何他自身無法行動,薑山又不敢救援,被章邯和幾個騎士拉起來,將其押在地上,一名騎士舉起長刀。
“殺!”
章邯一揮手,長刀劃過虛空,一顆人頭滾落於地,鮮紅熱血噴得丈高。
“章邯,去你營帳休息。”
“大人,請!”
秦書凡跨上一匹駿馬,與章邯小隊疾馳遠去。
良久,薑山才站起身子,看著地面的血跡又癱軟下去,親衛及時扶住,薑山道:“回營,去找郡丞……”
說完,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
綠炎不知擴展到何時,秦書凡決定回秦軍兵營等待。在回營的路上,秦書凡問及隕石之事,章邯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整個東郡的百姓已經轉移到隔壁郡縣居住,並且集合了東郡和四平兩個郡縣兵力,共三萬人馬巡邏東郡,以防六國遺族和不法之人借機搞事。
始皇不惜勞民傷財,可以看出對待這次隕石之事很上心,秦書凡卻覺得很不正常,這件事情已經鬧得全天下皆知,可是結合今日所見之情形,秦書凡大膽猜測,所謂的隕石刻字是假,天星祥瑞估計也是騙言,目的是誆騙始皇來此。
想想看,一個人懷著激動的心情見自認為的祥瑞,結果卻看到的是詛咒之言,而且鬧得全天下皆知,會作何感想?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始皇帝已經年近五旬,在古代能活到這種年紀的人很少了,況且又是皇帝,在這個年紀先是大喜又是大悲,身體很容易出事。
“這是在害始皇啊!”
古代信奉神鬼,百姓皆以上天預言為準,隕石之事一旦傳開,以始皇帝心高氣傲的性格,必然自覺顏面盡失,恐怕會因此而自暴自棄,命不久矣。
秦書凡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有人借隕石之事害始皇已不言而喻,可此人是誰,又為何能預測隕石降落?
種種疑問浮現在心頭。
……
秦軍兵營在東郡外的南側,秦書凡與章邯到的時候,負責營寨的東郡郡丞不知因何得到消息,已然在轅門前等待他了。
“左庶長大人來臨,請恕卑職有失遠迎!”東郡郡丞王昱一見秦書凡便躬身行禮。
王昱是個半百老者,鶴發童顏,臉頰紅潤的跟塗了胭脂似的,若非有官職在身,跟著富家翁沒什麽不同,尤其是他的說話的聲音,予人和藹可親之感。
在王昱身後是兩郡各級將領、東郡地方官員,以及當地豪商,這些人也對秦書凡恭敬行禮。
其實秦書凡挺煩官場禮節,但知無法避免,與眾人一一見禮,還特意把章邯叫在身邊陪伴,他本意是帶著章邯出人頭地,讓這些官員知道章邯是他罩的人,然而章邯卻全程露出死人臉的表情,弄得許多官員尷尬不已。
王昱道:“秦大人遠來辛苦,卑職已置辦了酒宴,請大人入席,聊表寸心。”
之前薑山飛鷹傳信,讓他盡一切可能籠絡秦書凡,雖然他不知薑山與之位左庶長有什麽過節,但是身為薑山舅父的心腹,忠實的執行了命令,順便叫上各級軍官和官員豪商,別看這些人官小人微,大部分人卻是朝廷中達官顯貴的門客,你左庶長可以不給我小小郡丞的面子,但決不會不重視這些人身後的主子。
畢竟大家都同朝為官,到時候那些主子們知道你囂張跋扈,指不定怎麽罵你。王昱的想法是好的,不過卻疏忽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秦書凡的身份!
事實上秦書凡的左庶長職位早就辭去了,拿出令牌是不想招惹麻煩。不過即便還當這個職位也不需在乎誰!
“讓王大人破費了,然秦某剛剛用過飯食,一切免了。”
聽到秦書凡直接拒絕,王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身後眾人連打手勢,那些人急忙請求。
秦書凡冷哼一聲,對章邯道:“煩請將軍帶我請去營帳休息。”
“大人,請!”
章邯一揮手,身後百余騎士持矛衝開一條路,帶著秦書凡向營內走去。
“等等!”
眼見沒能完成任務,王昱追上去急道:“大人,小人的營帳豪華,有數名美婢照顧,大人遠到而來,正需精心呵護,請大人入住。”
“美婢?”
秦書凡一愣,回頭笑道:“王大人好雅興,軍營重地竟攜帶美婢,當真‘日理萬機’啊!”
“走了!”
秦書凡與章邯走了,留下一臉鬱悶的眾人和事情辦砸的王昱。
“人呢?”
薑山回到兵營直奔中軍大帳,可是期望的酒宴場景沒有見到,頓時臉色大變, 拉著王昱的領口喝問。
王昱苦著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問及何故如此。
薑山重重歎了口氣,把得罪秦書凡的事情簡略說完,道:“始皇即來,我就怕他向始皇告狀,到時你和我舅父大人,乃至家人都要受到牽連,闔族受難啊!”
王昱剛喝到嘴裡的酒噴了出來,蹭的一下站起,這下子可要老命了,急得團團轉。
“咦?那人看上去不到二十,公子沒對他的身份懷疑?總不會是騙子吧?要不我去問問。”王昱道。
薑山歎道:“令牌是真的,再看其人氣勢和相貌皆為不凡,縱然不是也絕非常人,前番被抓住把柄,還失了張懷,我不可敢再魯莽了,等明日舅父大人到來,見上一面,自有結果。”
“報……”
就在此時,一名侍從衝進來道:“二位大人,京中大貴人即將抵達大營,差小得先來稟告。”
“大貴人?!”
薑山和王昱互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
“快快擺好酒宴,並通知眾官迎接,對了,把那位左庶長也叫來,我倒要看看,他是真還是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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