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大雨到佛曉方才停下,紅日破開混沌,一縷縷光輝普照大地,薄霧彌漫於山林間,清晨的空氣異常清新。
戒律院。
眾僧端坐,一場審問正在進行。
“三寶,你打傷四名羅漢堂武僧,強闖山門,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秦書凡跪在大殿上,面色無比蒼白,聲音沙啞無力。
“三寶,你救治叛黨,殺死數十名官兵,你可知罪?”
“小冬瓜不是叛黨。”
“小冬瓜”三個字讓秦書凡雙眼變得赤紅,環視眾僧,聲音變的鏗鏘有力。
“貧僧問你,知罪否?”
戒律院首座子心聲似雷霆,在大殿內激蕩不休。
秦書凡堅持道:“除去小冬瓜外,弟子認殺死數十名官兵的罪。”
羅漢堂首座覺悟怒目而視:“哼!如此冥頑不靈,按戒律應該廢除武功,發配到雜役院,每日做工以贖其罪!”
“住口!”
覺性拍座而起,喝道:“你一個羅漢堂首座有何權力在戒律院發話!”
覺悟反駁道:“我沒權力,難道你有權力?別忘了,你已經被罷免達摩院首座,能坐到這裡已是方丈師伯開恩。”
見兩人又要乾架,眾僧頓覺頭痛,不過沒人勸,都一幅看戲的表情。秦書凡一回來,少林寺的危難立解,眾人全都放松下來,有些閑情逸致,就算元兵上山發難,大不了把三寶交出去完事,以少林寺的底蘊,劉瑾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方丈終於開口:“都住口,聽子心師兄說。”
子心看著秦書凡,聲音緩和下來:“你打傷四名羅漢堂弟子,強闖山門,殺死數十名官兵,犯了五戒十善,本當廢掉武功,到雜役院裡做工贖罪。
然而,念你在入魔之下,不顧生命安危,連夜負荊請罪,可見你心中善念仍在,知恩重義,貧僧去掉你達摩院弟子的身份,罰你去達摩洞面壁十年,之後打掃藏經閣,永不能出寺。”
方丈和一乾眾僧滿臉震驚的看著子心。
這叫什麽懲罰,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簡直就跟沒罰一樣,而且以三寶的智慧和心性,十年後武功必然大成,舉寺第一,掃不掃藏經閣還得另說。
子心眉頭低垂不理眾僧隻管言道:“三寶,你可認罰?”
“弟子認罰!”秦書凡叩頭。
“執事僧何在?速將三寶押往達摩洞!”子心不等眾僧開口阻止,一揮手,四名持棒執事僧大步進來,將秦書凡押出殿外。
“師兄?”方丈開口阻止。
“師弟,貧僧有些乏了。”子心擺擺手,隨即閉上雙目,送客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眾僧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戒律院首座有意偏袒,來了個重責輕罰。
不過眾僧暗自驚奇,要知道子心可不是一般的性子,脾氣極其古怪,執拗起來連方丈的面子都不給,孰料對一個小小的武僧格外開恩。
覺性倒是多少知道一些,三寶自進入達摩院後,經常請教子心佛法經文,現在看來,兩人關系非同一般。
“哼!算他好運!”
覺悟冷哼一聲,很不滿意的拂袖而去。
無論如何,秦書凡的劫難算是過去。
他被押送到達摩洞,再也忍不住的昏迷過去,已面壁兩載的覺遠急忙接手,親自照料。
河南鎮守大營。
啪!
一個茶碗摔在地上,碎成七八瓣。
“一個小小的念經和尚也能殺我數十名士兵,
由此看來少林寺也是不老實了。” 主帳內,帥椅上端坐著一名頭戴玉冠,身穿錦袍的男子。
他生的嬌柔陰瘦,面色雪白,但不是那種病態般的蒼白,是很自然的白,身材均勻修長,卻不失力量感,嘴角始終帶著微笑,即便生氣也是如此,似乎天生逢迎養成的習慣。
王鎮撫使神色恭謹,小心的侍候在旁邊,很顯然,這名錦袍男子正在大名鼎鼎的河南鎮守太監劉瑾。
鎮撫使董天寶目光一閃,拱手進言:“公公,小人立刻帶兵殺上少林,滅掉諸僧,為公公出氣!”他與張君寶下山後一如原著,在劉瑾麾下當兵,後賣友晉升為鎮撫使。
劉瑾看他一眼,嘿嘿笑道:“董天寶,本官知道你剛上任急於立功,也明白你想為昔日被少林寺所逐大大的出一口惡氣。
但是少林寺貴為禪宗祖庭,數百年來王朝更迭,唯它始終屹立不倒,反而名氣越做越大,沒有秘密可能嗎?”
董天寶大奇,抱拳道:“還請公公示下!”
“此乃機密,且事關重大,還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鎮撫使能夠知道的。”劉瑾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聲音好似夜梟鳴叫,刺耳難聽之極。
“當今陛下喜好歡喜佛,我大元朝的國教是密宗,爾等也不用太過在意少林寺,本官此次進京述職,看能否向陛下討要一份密旨,屆時,咱們大軍開拔,直撲少林寺!”
劉瑾對兩位鎮撫使囑咐道:“不過從三寶之事中可以看出, 少林寺的武僧功夫何其之高,所以在本官走後你們要加緊訓練兵馬,到時咱們將那個禪宗祖庭化為灰燼,也好名留青史,哈哈……”
“謹遵公公之命!”
時間匆匆,轉眼三個月過去。
少林寺山門前,小冬瓜一身白衣,秀美的臉上寫滿焦急,來回踱步,腿腳靈活不似受傷。
見凌道士返回,小冬瓜立即衝上前:“凌伯伯,那些和尚讓我們見義兄麽?”
凌道士搖頭道:“原本那些和尚們一點口風都不露,不過凌伯伯捐了一百斤香油錢才打聽到,原來三寶法師被囚禁在達摩洞內面壁,要十年才能出來。”
十年!?
小冬瓜如遭雷擊,腳步踉蹌,一粒粒眼淚順著臉頰劃落,泣聲道:“十年!一個人能有幾個十年,那些老和尚好狠的心!”
“聽說按律要廢除武功,最後戒律院首座格外開恩,才罰他面壁思過!”
凌道士勸說了一句,拉著小冬瓜順著山道下山。
一路上,小冬瓜失魂落魄,走到DF城都是這個模樣,直到返回家中,她突然恢復原狀,當下翻箱倒櫃的收拾“嫁妝錢”。
凌道士大奇上前:“你拿錢幹什麽?”
“我要買刀,招募人手,殺閹黨!”
凌道士愣了半晌,道:“你瘋了?”
“我沒瘋了,無論是爹爹還是義兄,究其元凶都是那個閹黨,我要替他們報仇血恨,你幫我聯系人手。”
小冬瓜收拾好金銀細軟,與凌道士直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