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富貴帶兵急急衝到擂鼓嶺村外,遇到民兵的阻擊,一陣亂槍之後,民兵又撤退了。
手下向他請示:“隊長,追不追?”
他拿著望遠鏡,朝村裡張望。
擂鼓嶺村的位置較低,站在村外的山路上望去,基本上一覽無余。
村子裡,一片安靜。
糟糕。
宋富貴暗叫一聲。按照他的經驗,既然村外有民兵阻擊,那說明,村裡人已經有防備了,老百姓大概已經逃掉了。
那麽宋翰,還會在村裡嗎?
他命令道:“兵分兩路,一路直接殺進村裡,尋找宋翰,另一路跟我來,追擊共軍和民兵。”
停了一下,他又對準備進村的手下兵馬囑咐道:“進入村裡以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拿。”
這是他“鼓舞士氣”的一貫策略。
宋富貴是這樣判斷的:既然南宮仕在這兒,那麽,一定不會在村裡挨打。
因此,他決定親自帶領部隊,去追擊村外的八路軍,從剛才阻擊的槍聲來看,八路軍和民兵,一共也沒幾個人。
只要自己狠命追擊,說不定便可把宋翰給搶下來。
運氣好的話,甚至有抓住南宮仕的可能。
偽軍按照命令,隊伍兵分兩路,分頭行動。宋富貴親自帶領一路,直朝著民兵們追擊過去。
但是,追擊起來,並不那麽容易。
山裡作戰,最難涯的,便是跑路,溝溝坎坎,轉彎抹角,一個個山嶺山包,爬不了幾下,便暈頭轉向。
更重要的是,天知道這些複雜陡峭的山裡,哪裡隱蔽著八路軍,一會這裡響槍,一會那裡響槍。
“叭,叭,”
凌亂的槍聲裡,似乎處處都是八路。
但是宋富貴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他從槍聲中聽出來,八路軍的兵力,最多超不過二三十人。
“給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們抓住。”
一大群黃乎乎的偽軍士兵,散開在山野裡,一邊打著槍,一邊朝前追過去。
南宮仕帶著這一個班的民兵,邊打邊撤,一直撤到原來那個敵人據點所在的坡嶺下。
據點,在敵人棄守以後,便徹底荒廢了,遠遠看去,一片殘磚爛瓦,淹沒在枯草叢裡。
有時候村民們上山放羊,便當作遮風擋雨的地方。
“上坡,”南宮仕命令道:“打幾槍,讓敵人別太放肆了,咱們要上坡,這時候容易暴露身形,要特別注意隱蔽,散得越開越好,還得敲打敵人兩下,不給敵人瞄準射擊的機會……對,放槍,教訓他們一下。”
“叭,叭叭,”
槍聲裡,敵人漸漸追近了。
這十余名民兵,一邊開槍阻擊,一邊朝著廢棄的據點撤退。
他們接近據點了。
他們繞過據點了。
後面帶兵追趕的宋富貴,發現八路軍一路“逃跑”,過了據點,不禁心中一喜,據點的位置,是山坡上的製高點,能夠俯瞰四周,如果能夠坐鎮據點,便可掌控戰局。
“衝過去,佔領舊據點。”
偽軍們朝著據點衝去。
“叭叭叭,”
突然從舊據點的圍牆裡,射出成串的子彈來。
偽軍們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倒了好幾個。
守在據點裡的,是縣大隊那一個班的戰士,他們按照南宮仕的命令,埋伏在凌亂倒塌的據點牆後,朝著衝上來的偽軍,劈頭一陣排子槍。
宋富貴揮著手槍高叫:“機槍掩護,給我往上衝。”
偽軍的機槍架起來,“嘎嘎嘎——”一陣猛烈的射擊,打得破舊的據點老牆,劈叭直冒青煙。
八路軍的火力,一下子被壓了下去。
宋富貴指揮著偽軍們,一鼓作氣,衝上坡去。
他們衝進了據點裡。
士兵們朝裡面打了一陣亂槍,扔了幾顆手榴彈,爆炸聲響過之後,一點動靜也沒有。
八路軍又“逃跑”了。
宋富貴踩著凌亂的碎磚爛瓦,走進據點裡。
他命令:“在這兒建立指揮部,繼續追擊八路軍。”
站上一段殘破的牆頭,宋富貴四下觀察,他發現,八路軍在山頭上,分路逃竄,這一堆,那一堆,零零散散。
這種戰法,是最讓人頭疼的。
你追吧,八路軍散得到處都是,追哪一撥?不追吧,他們跟你轉山頭,繞彎彎,瞅冷子便襲擊你一樣。這種戰法,八路自己稱為“麻雀戰”。
但是宋富貴下了決心,今天,說什麽也不放棄。
他定了一個“依托據點,四面出擊”的戰略,把部隊撒出去,緊追不舍,既然南宮仕在這裡,那就一直窮追猛追,追到底,哪怕跟著你轉山頭,也要死纏爛打。
八路軍只有二三十人,我就是用兵力用碾,也要把你給碾碎了。
他發出命令:“分散追擊,一定要抓住南宮仕……”
……
漫山遍野,開展了“追擊戰”。
南宮仕帶著一個班的民兵,一邊同後面追擊的偽軍們轉圈圈,一邊講述戰術訣竅。
“光跑不打,必然被動,要瞅準時機,瞄準了打,抓住敵人無隱蔽地形的時候,狠狠放上幾槍……再有,一邊跑,一邊注意觀察,把敵人指揮官的位置,找出來……”
民兵們在南宮仕的指揮下,一會往東繞,一會往西繞,牽著敵人在山裡打轉轉。槍聲,一會緊,一會松,方圓幾裡的范圍內,打得熱熱鬧鬧。
但是,老這麽跑,民兵們始終也沒擺脫敵人。
宋富貴的這些偽軍,一直緊追不舍,他們兵力多,分成數路,迂回包抄,漸漸地,南宮仕這一個班,被幾十個敵兵,四面圍住了。
更為嚴重的是:敵人派出去突進村裡的那支部隊,也從村裡拉出來,增援到山上。
原來,奉宋富貴的命令,進村搜尋宋翰的隊伍,在村裡轉了兩圈,沒有抓到老百姓,更沒找到宋翰。
他們搶掠一陣, 燒了兩間房,就趕緊出了村子,來跟宋富貴會合。
幾座山頭上的仗,越打越亂了。
縣大隊那一個班,還有擂鼓嶺的民兵隊長大康帶著的那個民兵班,也在跟敵人在山裡打轉轉。
“叭叭,叭叭,”零亂的槍聲,在各個山頭間響起來。
但是,八路軍和民兵的兵力,太少了。
他們一直在逃跑,在擺脫。
敵人,分成數路,緊追不舍。
南宮仕對民兵們說:“不要慌,如果敵人追上來,咱們就往山頂上跑。”
“大隊長,”有個民兵問道:“跑到山頂,那不是要被困住了嗎?”
“沒關系,看見山頂那個蘑菇狀的台子了嗎?那裡地形險要,只要守住了,多少敵人也上不去。咱們就在那兒守著,等待援兵。”
其實,南宮仕如果想逃跑的話,在這樣群山裡,發揮戰士和民兵們穿山越嶺的本事,是能逃掉的。
但是,他不想逃。
他要把宋富貴拖在這裡,等待管波帶著大隊起來來。
聚殲宋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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