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陳翠姑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皺著眉頭對新井三郎說:“你發什麽神經。看ΔΔ書閣WwんW.『kan→shu→ge.la”
“沒有,沒有,”新井三郎畢竟惹不起陳翠姑,笑嘻嘻地說:“我跟何小姐鬧著玩呢,練一練空手道。”
“你走吧。”陳翠姑說。
這有點讓何碧瑤驚訝。
她以為……陳翠姑起碼會申斥新井幾句,畢竟,這種行為是可恥而肮髒的呀,是禽獸之為。雖然他並沒得逞,但是……怎麽這麽輕輕巧巧,就把新井給放走了?
陳翠姑不是挺向著自己的嗎?不是一直視自己為心腹嗎?
這……
何碧瑤驚詫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理智。對啊,他們倆都是日本鬼子,是一丘之貉,怎麽可能向著自己說話呢?
他們都是敵人!
剛才,假如新井得逞了,陳翠姑也不會處罰新井的,在他們眼裡,自己只不過是個中國人,是個奴隸。
……
何碧瑤放下手槍。
“好了好了,”陳翠姑冷冷地說:“沒事了,你收拾一下房間吧。”
她轉身離去了。
何碧瑤退了兩步,呆呆地站了片刻。
她提著手槍,覺得渾身有些酸軟,一股悲憤、委屈與傷心,亂七八糟地湧上心頭。她是個富家小姐出身,從小到大,也從來沒有挨過這樣的欺負。
眼角裡的眼淚,溢滿眼眶。
她想起了南宮仕……
南宮仕在做什麽?他知道自己在敵巢裡挨欺負麽?
敵人,可惡的敵人!何碧瑤這一刻甚至想提起手槍,去殺了新井三郎,殺了陳翠姑。
……
委屈一陣,哭了一陣,何碧瑤忍了下來,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收起手槍,慢慢收拾屋裡面被打亂的家什用具。
……
晚上,何碧瑤獨自走出來。
她朝著縣城裡那處荒宅走過去,馬上要去藍海縣了,她要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南宮仕。
敵人的動向,有及時發出去。
邁著輕輕的腳步,順著漆黑的街道往前走,何碧瑤的心裡洋溢起一股溫暖而幸福的感覺,她想起來自己和南宮仕在荒宅裡那次幸福的約會,便滿身都是激動。
那個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盈滿幸福。
我什麽時候能再看見他?
……
“嚓,嚓,嚓……”
前面,一陣隱約的腳步聲。
何碧瑤警覺地停下腳步,將身子貼住街邊的牆壁,向前張望。只見模糊的夜色中,似乎有好多人影,正在那座荒宅面前晃來晃去。
有情況。
這裡的地形偏僻,晚上更是行人稀少,怎麽會有很多人?
她拔出手槍,悄悄頂上子彈,隱在牆角的陰影裡,睜大眼睛望過去,只見有好幾輛馬車,都停在那座荒宅跟前。
嗯?
沒有人說話,沒有燈火,只有輕微的腳步聲,偶爾的馬匹響鼻聲。
一個人影,順著街道走過來,穿了一身深色衣服,幾乎就和夜色融在一起,腳步輕盈,身影矯健……何碧瑤一見,登時睜大了眼睛,心裡也咚咚地狂跳起來。
呀……這是南宮仕啊。
雖然夜色朦朧,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形,那姿勢,那沉穩而輕捷的腳步,絕不會錯,正是朝思暮想,日夜盼望的南宮仕,正是他!
何碧瑤這一刻,心裡那股歡樂直要衝破胸膛,她猛地從牆角裡竄出來,嘴裡叫道:“南宮……”
連蹦帶跳,何碧瑤象一頭歡樂的小鹿,朝著南宮仕跑過去。
……
走過來的這個人,正是南宮仕。
他是來指揮“運送彈藥”事宜的。霍陰陽進城以後,和海匪黑太歲等人,定好了“幫忙運彈藥”的協議,從城外把一批手榴彈、炸藥、地雷等物,偷運進城。
黑太歲這些人,確實本事,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這項任務完成了。
說起來,他們辦法簡單得很,便是買通了守城門的偽軍連長,把彈藥裝在偽裝成拉石頭、拉磚的運輸車裡,直接進城。
曹南地處平原,無山,本地不產石頭,因此象石頭之類的建築材料,都要從藍海縣運來,城裡要蓋房子、搞建築,便需要往裡運送大量的石頭、磚瓦。
手榴彈、炸藥都用麻布包起來,外面抹上泥灰,曬乾,看著與石頭挺象,混在石頭堆裡,基本上辨別不出來。
守城門的偽軍崗哨,絕不會有人費力去搬動車上沉重的石塊,去檢查一下每一塊石頭,到底是不是真的,再加上軍官們都已經用錢打點好了,馬馬虎虎一看,立刻放行。
霍陰陽直搖頭,帶著後悔的表情,對大眼猴兒說:“早知道你們這麽省事,我找你們乾嗎,我自己不會把東西裝在石頭堆裡麽?”
“您錯了,”大眼猴兒說:“功夫,都在事外,您知道我們為了打點皇協軍連長,費了多少事麽嗎?光請他喝酒,就三回,還花錢供著他逛窖子。”
……
馬車拉著“石頭”,順利進城。
事先悄悄進城的包小樂等縣大隊戰士,把“貨”接過來,等天黑以後,便趁著夜色,來到荒宅裡“卸貨”。
南宮仕不放心,親自趕來指揮,他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何碧瑤了。
……
何碧瑤象出籠的鳥兒一樣,飛奔著撲上去,一把拉住南宮仕的手,笑啊,蹦啊,直想大聲叫,大聲笑。南宮仕趕緊“噓”了一聲,拉著何碧瑤的雙手,親熱地搖了幾搖,笑道:“碧瑤,你怎麽知道我們今天來這兒?”
“我不知道,我來送情報,正好,碰見你了。”
“小聲點兒。”
“嗯。”
“什麽情報?”
“陳翠姑我們,就要回藍海縣了……你就知道關注情報,一點也不關注我……”
“哪兒的事,”南宮仕笑道:“你……就跟我自己一樣。”
這句話,比什麽話都讓何碧瑤心裡熨貼。
她真想一頭撲進南宮仕的懷裡,可是……不行,後面人影憧憧,好多人呢,大家都在乾活兒。
一個矮小的人影跑過來。
“哎喲, 是何碧瑤,碧瑤姐,你好,快點幫著我們乾活兒吧。”跑過來的人,是偵察班長包小樂。
“好的,”何碧瑤高興地說。
活兒,便是卸車,從馬車上把那些石塊,以及偽裝成石塊的手榴彈、炸藥給搬下來,運到荒宅裡,挖坑埋藏好,用荒草廢柴給隱蔽起來。
何碧瑤和南宮仕、包小樂以及兩個縣大隊的戰士,一起搬石頭,卸彈藥。
這活兒挺重,搬石頭更是力氣活,但何碧瑤卻非常高興,爭搶著乾,因為……這是給自己的隊伍乾啊,而且還是和同志們一起乾,那種集體感和安全感,讓她無比開心。
她有多久,沒和自己人一起乾活了啊。
一個人孤孤單單,在敵人的窩子裡,那份孤獨、寂寞、恐懼……一般人是很難體會到的。
和南宮仕、包小樂……這些人一起搬石頭,雖然又髒又累,但何碧瑤心裡那種歡樂和滿足,卻是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