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順的一中隊,沒有加入白刃戰。
他們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一邊向前躍進,一邊舉槍瞄準shè擊。
在夜戰中,每一次爆炸的火光,都很短暫,幾乎都是一閃而逝,但是,對於作戰經驗豐富的神槍手們來說,這一閃而過的火光,已經足夠了。
他們完全可以在這一瞬間,捕捉到shè擊目標,向敵人開槍。
這是在戰鬥中千錘百煉獲得的作戰技能。
“叭,叭叭,”一聲聲槍響,神槍隊的子彈,象長了眼睛一樣,朝著前面的鬼了隊伍飛過去。
新兵王二毛的胳膊上掛了彩,被鬼子的子彈擊中了,但是他堅持不肯下去,草草包扎了一下,繼續跟著隊伍衝鋒。他的槍法不行,而且胳膊受傷也影響舉槍瞄準,索xìng便跟在焦順的身後,說道:“中隊長,我給你當彈藥手。”
三八步槍只能裝五發子彈,戰鬥激烈的時候,一會便打完了,王二毛把自己的三八槍裡壓滿子彈,遞給焦順,“給,用我的。”
焦順接過來,舉槍便打。
王二毛再把焦順的槍裡壓滿子彈。
一邊衝鋒,一邊shè擊,王二毛還把沿途鬼子和偽軍屍體上的子彈都給擄下來,壓進彈倉,當了一名稱職的彈藥手。
“好樣的,”焦順表揚他。
正在衝鋒的時候,忽然一挺鬼子的機關槍朝他們開展了壓製shè擊,“嘎嘎嘎——”一陣長聯子彈掃shè過來,把前面一片地面,都給封鎖住了,兩個戰士還被子彈給擊中了。
焦順和戰士們全趴下來,朝著那挺機關槍進行還擊。
“叭叭,”步槍子彈shè過去,並沒對機關槍造成影響,原來那挺機關槍躲在一個炮彈坑裡,非常隱蔽。
“嘎嘎嘎——”槍槍瘋狂地掃shè著。
這樣的平原地帶,機槍就是王者,盲目衝鋒,很容易被打成篩子眼兒。
正在大家著急的時候,王二毛看出了門道。
原來他臥倒的時候,正好身旁是一個農村裡澆水的壟溝,曲曲彎彎,通向那挺機關槍的位置。壟溝只有不到一米深,但是在夜晚作為戰壕使用,足夠了。
王二毛沒有猶豫,翻身便滾下了壟溝。
他順著壟溝向前彎腰運動,身子沒有露出溝面,夜sè下,人們根本就看不見。
三爬兩爬,王二毛摳了兩手的泥,春天裡剛剛解凍,冰涼刺骨,這時他也不顧得了,一古腦爬到了那個機關槍的shè擊位置跟前。
機關槍仍然打著長聯,槍口冒出一條淡藍sè的火舌,向前面的地面上,“嘎嘎嘎嘎”掃出一個扇子面兒,把一中隊的整個進攻路線,全給封鎖住了。
王二毛突然發現,自己來得匆忙,沒有帶槍。
他心裡一陣著急,在壟溝裡摸索了一下,幸好,他摸到了一塊大石頭,那是農民擋在壟溝口,作為水渠的“門戶”使用的。王二毛把石頭從溝口拿出來,搬在手裡。
此時,借著戰場上爆炸的火光,幾乎可以看得見機關槍shè手那副凶狠而猙獰的表情,王二毛這時候一點膽怯恐懼的想法也沒有,他搬起石頭猛地站起身來,朝著跨了一步,朝著那個機手手隱蔽的彈坑陣地,狠狠砸了過去。
“艸……你祖宗的。”
他狠狠罵了一句。
機槍手和彈藥手,正在全神貫注地朝前shè擊,沒提防旁邊突然竄出個黑影來,嚇了一跳,扭頭看時,只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
“啊——”
大石頭帶著冰碴泥塊兒,一下砸在機槍手的腦袋上。
劈了叭啦,
機槍手被砸得悶哼一聲,腦袋直給砸回進了脖腔裡,連反應都沒能反應,便趴在地上不動了。旁邊的彈藥手驚叫一聲,趕緊跳起身來。這時候王二毛已經撲過來了。
他手裡沒槍,就這麽赤手空拳地撲上去,竄得太急了,不提防腳下被彈坑邊的一塊土坷垃一絆,身子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向前跌去。
那鬼子彈藥手身手甚是敏捷,一把將王二毛揪住,一個抱摔,翻卷著摔倒在坑裡。
幸虧彈坑掀起的泥土,松軟的居多,沒把王二毛給摔暈過去,饒是如此,王二毛隻覺得渾身骨節生痛,尤其是掛了彩的胳膊,直痛得火燒火燎。
“哎喲,你nǎinǎi個頭。”
王二毛嘴裡罵著,卻是不如鬼子兵勁大,被鬼子狠狠按倒在地上,鬼子兵騰出一隻膝蓋,壓在王二毛的胸脯上,右手一伸,拔出一隻刺刀來,右臂一舉,便朝著王二毛的腦袋扎下來。
王二毛的身子被鬼子死死用膝蓋壓住,絲毫也動彈不得,這一刻,他的意識卻是異常清晰,心想:“老子……完了。 ”
“忽”
一陣黑風閃過。
只見那鬼子愣了一下,身子僵直,腦袋卻是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直挺挺的脖子,往上冒著一股黑血。
嗯?這個……王二毛也愣了一下,他身子一拱,把鬼子從身上抖落下去,只見大隊長南宮仕,提著一把黑刀,站在旁邊。
哇……大隊長把鬼子劈了!
王二毛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哈哈……老子不用死了。
南宮仕伸手把王二毛拽起來,問道:“吞噬麽樣?”
“太棒了。”
……
一中隊的戰士,在鬼子機槍啞火以後,立刻象cháo水一樣衝上來。
“衝啊——”
黑夜裡,一百多人往上一衝,氣勢如宏。
彈坑裡的王二毛,心裡這個興奮啊,難以言表,他想:我終於能給自己正名了,我砸死了鬼子的機槍手,哈哈……他伸手把地上的機槍給拽起來,發現槍柄是歪的,心道:糟糕,剛才這一石頭,把槍槍也給砸壞了。
忽然他的胳膊一痛,機槍又掉在地上。
原來是胳膊上的傷,使他難以使勁。南宮仕一把將機槍奪過去,“給我。”
南宮仕端起機槍,朝著敵人“嘎嘎嘎——”便掃了半梭子。
咦?
機槍沒壞啊。王二毛愣了一下,繼而又明白過來,咳,這是鬼子歪把子機槍,槍柄本來就是歪的嘛。
真是糊塗了。
可是他又有一件事弄不明白了,自己胳膊受了傷,連隻機槍也拿不住,剛才是怎麽把那塊大石頭搬起來,又砸向鬼子的腦袋的呢?
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