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遠處，傳來炮聲。

　那是城外的攻城部隊，在用炮火攻擊城門和城牆了。

　南宮仕一聽，心下著急了，攻城行動已經開始了，可是自己這個縣大隊長，竟然還沒有到達戰鬥位置。

　剛才，和鬼子的遭遇，打亂了計劃，耽誤了時間。

　“轟隆——轟隆——”

　炮聲，一聲緊似一聲，來自城東，南宮仕甚至判斷得出來，這是自己的藍海縣大隊，那兩門山炮發出來的。

　多熟悉的炮聲。

　一定是薑水生在指揮著大隊人馬，在攻擊東城門呢。南宮仕甚至想象得到，戰士們那一張張熟悉而緊張的面孔，丁蠻牛抱著機關槍，二東蹲在小炮跟前，焦順的神槍隊趴在戰壕裡，朝著城牆上瞄準……

　快，快。

　南宮仕和包小樂、陳阿寬三個人，匆匆告別了王文才，一溜煙地向東城門奔去。

　……

　大街上，一片緊張和凌亂。一隊隊的鬼子、偽軍士兵，匆匆列隊從街上跑過，口號聲、腳步聲，斥罵聲，亂亂哄哄。

　南宮仕這三個“日本鬼子”從街上跑過，根本就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時，大家都在緊急調動、增援，按照長官的命令，奔赴各個位置，誰也不會對這三個“鬼子”瞅上一眼。

　他們就這樣從敵人群中穿來穿去。

　有時，和敵人並排向前跑，有時，交叉穿過，甚至有一回，包小樂跟幾個偽軍撞在了一起，對方還點頭哈腰地抱歉，“太君，不對起，對不起……”

　……

　“轟——轟——”城裡，突然響起一陣爆炸聲。

　那是事先潛入城裡的霍陰陽，帶著隊伍打響了，他們的任務，是用準備好的手榴彈、炸藥，攻擊敵人的指揮所，封鎖阪田的大本營耶穌堂，打亂敵人的指揮系統，配合城外作戰。

　霍陰陽打響了。

　一連串的爆炸聲，在城裡響起來，把整個全城都給搞亂了。只見曹南縣城裡，冒起一陣陣的濃煙，人喊馬嘶，簡直比城外還要熱鬧。

　城池攻防戰，最怕的就是這個。

　外面進攻，再猛烈，只要裡面不亂，就能夠把兵力集中於城牆，抵禦外面的進攻兵力。但是，城裡一亂，防守體系便會一下打破。

　尤其是曹南縣城已經被攻破過一次，守城的敵偽，心裡對於“能否守住縣城”這個問題，其實是持懷疑態度的。

　現在，外面炮聲隆隆，八路軍攻得猛烈，城裡再處處爆炸，硝煙大起，城裡留守的日偽軍，防守體系立刻陷入一片混亂。最重要的軍心與士氣，在戰鬥剛剛開始的時候，便朝著不利於日偽軍的方向迅速發展了……

　……

　南宮仕和包小樂、陳阿寬跑到城門跟前了。

　他們發現，城裡城外，一顆顆炮彈，接連爆炸，硝煙冒起幾丈高，城牆上磚石橫飛，火光閃閃，穿著黃綠軍裝的偽軍，一隊隊貓著腰，提著槍，順著上城的階梯坡道，在城牆上奔上奔下。

　城門，早就關上了，有十來個偽軍士兵，正在抬著沙袋，堆在城門洞裡，把厚重的城門給堵塞了。

　城外，槍聲、爆炸聲，喊殺聲，一陣陣地傳來。

　南宮仕帶著包小樂和陳阿寬，一直跑到城門跟前，也沒人來管這三個人。此刻，大家都在激烈地戰鬥，偽軍們關注的是如何躲避八路軍的炮彈，有誰會關心這仨“皇軍”?

　城門洞跟前，一片混亂。

　一個偽軍排長，揮著手槍，指揮著手下，“快，再抬幾袋，把大門堵死，堵死……”

　南宮仕掏出手槍，朝著那個偽軍排長，“叭叭叭”就是一個點射。

　排長一聲大叫，翻身栽倒在地。

　這幾聲槍響，立刻震驚了城門附近的偽軍。

　那幾個正在抬沙袋的偽軍，立刻象是驚了群的野兔子，將沙袋一扔，狂叫著四散奔逃，他們正在乾活兒，誰也沒帶武器，一見有人打死了排長，馬上一哄而散。

　南宮仕對這幾個逃跑的偽軍士兵，理都沒理，說道:“開城門。”

　三個人立刻衝進城門洞裡。

　厚重的大門，關死了，插著半尺寬的巨大插銷，門板裡面堆著十余個沙袋，三個人幾個大步竄過去，把那些沙袋拽起來拖開。

　剛剛扔開沙袋，還沒來得及把城門找開，敵人便已經衝過來了。

　守城的偽軍，發現這三個“皇軍”突然“反水”，打死了排長，最初的驚諤混亂之後，馬上便明白過味兒來，組織人馬殺過來。

　“叭，叭叭，”子彈亂紛紛地飛過來。

　南宮仕喝道:“包小樂，你掩護。”

　包小樂一言不發，縱身一躍，跳到幾個沙袋後面，兩隻手，舉著兩隻手槍，朝著衝過來的偽軍便開了槍。

　“叭叭，叭叭，”兩隻手槍同時噴出了火舌。

　城門洞面積不大，包小樂的兩隻手槍，象是一挺小型機關槍，立刻封鎖住了敵人進攻的通道。

　“叭叭叭，”敵人的子彈打過來，子彈打在厚重的木製城門上，當當作響。

　南宮仕和陳阿寬，兩人合力抽去沉重寬大的木頭插銷，冒著紛飛的彈雨，將幾乎半尺厚的沉重的城門，給推開了一條縫。

　“鑽出去。”南宮仕喊道。

　陳阿寬一閃身，鑽出城門外。

　南宮仕緊跟在他的身後，也鑽出門去。

　這是正確的，站在門裡，很容易被敵人的流彈擊中，鑽出去，有厚重的城門擋住子彈，便安全得多了。

　剛剛鑽出城門，南宮仕便發現，自己的隊伍，已經衝過來了。

　城外，爆炸的硝煙，連綿成一片，仿佛是一個煙霧彌漫的大蒸籠，城牆附近，到處都是炸起的大坑，翻起的泥土。子彈，在城上城下，激烈地穿梭，劃出一道道光溜子。

　一隻隊伍，正在向城門附近運動。

　他們利用壕溝、陡坎、彈坑作掩護，一會匍匐前進，一會翻滾著跳進溝渠裡，戰術動作熟悉而敏捷，分成一個個小群落，幾個人形成一個戰鬥小組，交替掩護躍進。

　南宮仕只看了一眼，便是心裡一熱。

　從這些戰士那些熟悉的動作，敏捷的身影上，他馬上就能認出來，這正是自己的部隊啊。

　藍海縣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