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仕穿了身葛袍長衫，戴上禮帽，打扮成“富商”模樣，提著一包禮品，大搖大擺地來到警察局。

“請通報萬局長，就說老朋友牛大寶來訪。”

南宮仕笑嘻嘻地把一包香煙，塞進警察局門口哨兵的衣袋裡。

當官不打送禮的，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很快，南宮仕被客客氣氣地迎進了警察局萬麻子的辦公室。

南宮仕來過警察局，算是“熟客”，他將一包禮品放在桌角，笑嘻嘻地給萬麻子欠身鞠了個躬，“萬局長，久違了。”

“牛先生，請坐。”

南宮仕開門見山，從包裡摸出一迭鈔票，放在桌子上。

“萬局長，我這人直來直去，有話明說，貴局裡有個犯人，叫高成，那是我的親戚，請萬局長高抬貴手，把他放了吧。”

“哎喲，”萬麻子輕輕搖了搖頭，咂了咂牙花子，“牛兄弟，不行呀，不是哥哥我不講面子，這個姓高的，是陳翠姑親自命令送來的，這個娘兒們……這個長官，我惹事不起呀，萬一她哪天發一句話，我吃不了兜著走啊。”

“咳，你就說打死了，埋進亂葬崗了，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兄弟，你不知道這裡邊的行情啊。”

看著萬麻子一再推托，南宮仕心裡明白，他這是“哄抬物價”呢，於是微微一笑，又從兜售裡摸出一根黃澄澄的金條來，放在桌子上。

金條發現耀眼的金光，一下子把萬麻子的目光給勾住了。

他那張乾癟瘦削的臉，不由自主地朝金條湊過去。

現下日本鬼子發行的鈔票，確實不太吃香了，指不定哪天，日本鬼子伸腿瞪眼兒完蛋了，這鈔票就成了廢紙了，所以，一般聰明點兒的人，就隻對金條、袁大頭這樣的“硬通貨”感興趣了。

金條一露，立刻見效。

萬麻子笑咪咪地把金條抓在手裡，觀察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牛兄弟，既然你有誠意，那麽我就冒著風險試一把，日本人怪罪下來，我替你擔著就是了。”

好象他還挺“仗義”似的。

事情，就這樣辦成了。

看著簡單嗎?其實，很多事情就是一層窗戶紙，看你捅正沒捅正，對付萬麻子這種貪財好色之徒，金條，就是最好的鑰匙。

金條抓在手裡，他管你什麽中國人日本人……

……

南宮仕對萬麻子說:“萬兄，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麽事?”

“嘿嘿，最近，從曹南來了個皇軍情報人員，叫新井三郎，眼下就住在陳小姐的茶商會館裡……”

“哦，這個人我認識，昨天還見過面嘛。”

“那就更好了，不瞞萬兄，我有些事情，想請這位皇軍幫忙周旋，只不過……我是一個商人，很難跟人家搭上線兒，您看，能不能介紹我跟他認識一下?”

“這個好辦。”萬麻子一口答應下來。

南宮仕出手闊綽，辦事大方，已經贏得了萬麻子的“信任”。

“那麽，咱們是在飯店請他吃一頓呢，還是……”

“呵呵，”萬麻子一笑，把瘦腦袋往前湊了湊，“兄弟，不瞞你說，那個新井太君，有個愛好，同咱們一樣……”

艸……愛好?……

南宮仕一下明白了，他所說的“愛好”一定是逛窖子。心裡說道:“你快拉倒，你們那愛好，千萬可別拉上我。”

不過，他那回給萬麻子幫忙，對付他老婆“大鬧青玉樓”，便是裝作逛窖子，也難怪萬麻子把他視為“同道”了。

果然，萬麻子繼續嘻嘻笑著說:“新井太君，嘿嘿，就喜歡嫖院子，

我看，咱們也別請他吃飯了，直接請他去青玉樓，準是隨叫隨到。”“好，一言為定。”

……

青玉樓妓館裡，這些日子生意也頗蕭條，胖老鴇因為上回“房梁上丟寶貝”事件，還差點讓憲兵隊抓起來，幸虧她平時和各路敵特頭目都有“交情”，花錢活動，這才幸免。

這天下午，妓館裡來了兩位貴客，一個是警察局長萬麻子，另一個是日本人新井三郎。

兩人一進門，胖老鴇便扭著胖胖的屁股，晃著花手絹迎上來，“哎喲，萬局長呀，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把我們這裡都給忘了吧……快請進，那個大財主牛大寶，都已經安排好了，他正等著您二位呢……”

新井扭頭瞅瞅萬麻子，“那個牛大寶，這人可靠?”

“可靠可靠，絕對可靠，這是我的老朋友了。”

進入客廳裡，身穿長衫， 一身寶貴打扮的南宮仕，正在等候，他恭恭敬敬地對著新井三郎鞠了一躬，“太君好，鄙人是珠寶商牛大寶，請您多關照。”

他謙恭有禮，面色和善，倒是挺帶人緣兒。新井三郎點了點頭，“好的，好的，不客氣。”

牛大寶笑嘻嘻給兩人敬煙倒茶，“太君，我們珠寶這一行，生意難做，若是沒有朋友照顧，簡直寸步難行，眼下這個年月，賺錢真不容易呀。”

“放心，附近幾個縣，我都能安排妥當。”新井揚著脖子說道。

其實新井心裡自有小六九，珠寶商，自然是塊“肥肉”，他能主動求自己照顧，這是肥豬拱門兒，以後是宰是殺，那還不是憑著自己喜好?

貪財好色，這是鬼子漢奸共同的“愛好”，只要抓住這個特點，屢試屢爽。

“謝謝太君，”牛大寶滿面春風，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他笑嘻嘻地說:“這院子裡的胖大姐，已經挑選了最好的姑娘，安排了最豪華的房間，一切花費，都包在牛某身上，今天，咱們不談公事，隻管盡情歡樂，盡享人間情趣。”

胖老鴇附和著說道:“是呀，今天我給幾位挑選的姑娘，那可真是萬裡挑一，傾國傾城呀，那臉盤子呀，就跟昭君一樣，那身段兒呀，就跟西施一樣……”

一席話，說得新井心裡飄飄然癢得都快受不了了。

“喲稀，喲稀，快快，不要費話了，快快地領我去。”

“好的好的，”牛大寶殷勤地頻頻點頭，“我親自帶您過去，要說您可真有豔福呀，今天這姑娘，既漂亮又懂事，長得就象一朵花兒，包您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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