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打出頭鳥”的戰鬥,地點選擇在栗子溝。
根據何碧瑤送出來的情報,大佛教將在栗子溝進行“募兵”、“講堂”,並且由教主馬蜂五親自出面。
暗中保護的北特警隊伍,只有一個小隊,三十來人。
這一時期,北特警的任務很忙,他們時而分成若乾分隊,散在各處保護敵人的“強化治安”行動,時而聚在一起,尋找八路軍作戰,因為縣大隊主力不在,他們“戰無不勝”,因而越發狂妄。
中島提出了一個“冬季肅正”行動方案,目標是“年前消滅南宮仕主力”。
得到這個情報,管波和潘和尚等人,都覺得有些可笑。
年前消滅南宮仕主力?
虧他想得出來。
若是南宮仕主力在這兒,還容你們這麽猖獗?
但是,管波對於敵人的狂妄,表示很滿意。他說:“越是狂妄的東西,覆滅必然越快。天要使誰滅亡,必然先叫他猖狂。北特警不可一世,必有疏忽,咱們要充分利用。”
他設計了一個“聲東擊西”之計。
大家經過一番精心準備,挑選了幾個槍法準,武藝精的隊員,組成了一支“暗殺隊”。
每人揣了陌刀匕首、駁殼槍,由潘和尚帶隊,悄悄從野狼谷出發了。
管波帶領著民後聯防隊五十多人,同時出發。
…………
這天,寒冷的栗子溝村,熱鬧起來。
從早晨開始,村裡便有人敲著銅鑼,沿街叫嚷:“集合開會了,到村公所前面的戲台上,聽講道嘍……”
栗子溝是個美麗的小山村,村外圍著一道馬蹄形的山嶺,嶺上滿是果樹,若是夏天,鬱鬱蔥蔥,美麗無比,就象一個巨大的花環,把村莊包起來。
一群持槍的佛兵們,把老百姓都從家裡驅趕出來。
冒著刺骨的寒風,大家聚到村公所前面的高台下。
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台下已經聚集了幾百號人,黑壓壓的一片,大家懾於佛兵的淫威,不敢違抗,硬著頭皮來到台下,一片嚶嚶嗡嗡的吵嚷聲。
潘和尚等十來個“暗殺隊員”,悄悄混入了人群裡。
人多,擁擠,雖然遊擊隊員們不是本村人,但是老百姓見了這些生面孔,並沒有人向佛兵或保長報告。
反而有人暗暗歡喜。
有些聰明人,已經猜到了,這些生面孔,一定是八路軍。
今天八路軍來到村裡,八成會有大事發生。最近,敵人折騰得很猖狂,老百姓不斷被威逼著繳糧納款,加入自衛隊,出差出役……苦不堪言。
很多人都在盼著八路軍的到來。
因此,潘和尚等人,隱在人群裡,老百姓們都自覺地把他們裹在當中。
一片紛紛嚷嚷。
銅鑼響了幾聲,“安靜,安靜,都安靜。”
一群穿著光鮮的人,耀武揚威地走上戲台,旁邊有幾個持槍的鄉丁護衛。
這些人,是偽保長、偽自衛團聯隊長,偽維持會長……中間是大佛教的教主馬蜂五。
“安靜,請保長給大家訓話。”
偽保長走到台前沿,倒背著手,宣布了一陣有關編制保甲,“通匪連坐”之類的事項,羅裡羅嗦地敘述完善自衛團的諸般事宜,他扯著嗓子嚷道:“壯丁二抽一,必須入團,誰敢違抗,皇軍說了,軍法從事。”
他講完了,便由“大佛教主”馬蜂五講話。
馬蜂五邁著八字步,挺了挺水蛇腰,故作姿態地向前伸著腦袋,一陣北風吹來,把他的分頭吹亂了。
“老少爺們兒,各位鄉親……”他扯著嗓子,象雞點頭那樣伸長了脖子,開始賣弄那一套“大佛教”理論,無非就是“保境安民,效忠皇軍”那一套,鼓動大家加入大佛教,加入自衛團。
台下的老百姓,大冷的天被逼到台前來,誰願意聽他那一套?一陣嚶嚶嗡嗡。
潘和尚等人,混在人群裡,朝前面擠去。
虎子帶著幾個,慢慢接近場邊維持秩序的佛兵和鄉丁。
馬蜂五繼續在台上扯著嗓子嚷:“各們鄉親,八路軍,已經被皇軍消滅了,剩下幾個散兵遊勇,早晚被一鍋端掉,大家加入自衛團,加入大佛教,保家保身,仙佛庇佑,誰敢違抗不尊,一律按通匪論處,家產充公,人丁拘捕……”
他正說著,忽然從遠處傳來“叭,叭”的槍聲。
聽聲音,槍聲來自村外的山嶺。
有些老百姓,一聽槍聲,便欲逃跑,台下一陣混亂。
佛兵們拿著槍,大聲喝斥,逼住老百姓。
馬蜂五高聲喝道:“大家不許亂,不許亂,有八路軍搗亂,沒有關系,皇軍大部隊,立刻就會消滅他們,南宮仕已經被消滅了,他的主力部隊,被皇軍北特警打散了,剩下幾個死黨,不日也將抓捕歸案……”
“叭叭叭,”村外的槍聲,越來越激烈。
這是管波制定的“聲東擊西”的第一步。
他親自帶著民兵聯防隊,在栗子溝外,從長滿果樹的嶺上衝下來,佯裝向村裡進攻。
與預料得一樣,果然北特警的隊伍,就隱藏在村裡。
他們象一群隱蔽的狼群,給馬蜂五的佛兵保駕。
管波帶著人馬,散成戰鬥隊形,從嶺上向村裡衝下來,立刻便被敵人發現了。
這片山嶺緊鄰著村莊,滿是粗大的栗子樹、核桃樹,即便是冬天掉光了枝葉,也是樹影婆娑,陰暗幽靜,一棟棟護林小屋,散布其中。
幾十號民兵,向嶺下一衝,聲勢也蠻浩大。
北特警的隊伍,等的就是八路軍,他們一見管波帶的民兵衝下來,立刻便迎上去。
“叭叭叭,”槍聲響起來。
雙方乒乒乓乓一通對射,民兵隊伍敵不過北特警密集的子彈,轉身又跑回山上,嶺上有的是果樹、亂石,能夠隱蔽身形。
北特警迅速追過來。
民兵們繼續逃跑。
北特警象是聞著了腥味兒貓,跟在民兵隊伍後面,一路追下去……
……
村裡,亂了一陣之後,又逐漸穩定下來。
聽槍聲,逐漸稀落,逐漸遠去,戲台上的馬蜂五,神氣起來,揚著脖子嚷道:“聽見了嗎?八路敢搗亂,皇軍絕不輕饒,南宮仕那兩下子,遇到皇軍北特警,立刻就被打得屁滾尿流,倉皇逃竄……”
潘和尚帶著兩個隊員,悄悄在人群裡擠來擠去,把懷裡的駁殼槍掏出來。
他們準備近距離槍殺馬蜂五。
但是,台邊上站著的佛兵和鄉丁,擋住了彈道,潘和尚和隊員隻好向旁邊繞,尋找最佳射擊位置。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禍起蕭牆。
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猛地竄上台去。
這人穿件老百姓的黑棉衣,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手裡拎著一把寬刃木工斧。
這一下,全場大亂。
這個蒙面人象一陣輕風,“嗖”的一下竄上台去,動作敏捷輕快,就象突然暴起的一陣黑煙。
台上的馬蜂五,台下的老百姓,四周的佛兵鄉丁,還有正準備開槍射擊的潘和尚等人,全都大吃一驚。
“啊——”
馬蜂五是土匪出身,反應靈敏,驚叫一聲,慌忙後退。
然而黑衣蒙面人動作更快,身子就象一片被風吹著的樹葉,“忽”地一下便到了馬蜂五的跟前,手裡的木工斧掄起來,“唰”地朝馬蜂五砍過去。
馬蜂五想掏槍,已經來不及了,急切中朝旁邊一閃。
那柄寬刃斧子,刃長身薄,閃著寒光,在早晨的陽光下晃了一晃,隨著馬蜂五的閃避,陡然間變砍為削,徑直奔向他的脖子。
馬蜂五混跡黑道多年,身手也是不弱,但是這斧子使的是單刀招數,一招使出,下招再出,銜接緊密如行雲流水,流星閃電一般,橫向削出。
馬蜂五本是個水蛇腰,頭向前探,脖子細長,一說話就象雞一樣向前點頭,此時對於飛過來的斧頭,正相合宜。
“哢嚓”一聲。
鮮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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